最大的痛苦乃精神的最後解放者,由於這個痛苦,我們才得以了解事物最後且最深的真理。——尼采《快樂的知識》-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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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中的煙火總是格外絢麗,卻也讓夜色更加黑暗。
王警官在警車駕駛座上,望著繽紛的夜空,煩悶地吸菸。似乎是為了推廣觀光,政府找了各大集團贊助,在商業區中央的公園舉辦園遊會,他今晚原本要跟女友一起逛的,結果值班的菜鳥因為闌尾炎開刀,搞得他被高層強迫來頂替,所有的計畫因此泡湯。
「兩杯美式半價,這杯算我請你。」一同值班的學長拿著兩杯熱美式上車後,看到他一臉哀怨,忍不住說:「你家裡死人喔?不就錯過一次約會,我也拋下老婆在這陪你啊!看開點。」
「誰要你陪。」
「我是在安慰你誒!」
「真是謝謝你喔。」
「你們年輕人真的是一個個都沒大沒小。」
學長把熱美式放在置杯架後,把坐椅往後調整,脫下鞋子舒服地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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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警力會這麼戒備的原因,跟兩個月前某起未解的傷害案件有關,那起傷害事件的地點就在高中校園裡,且兇手直到今日都未曾尋獲,導致附近居民人心惶惶,這也是他們現在必須在此待命的原因。
「學長......你怎麼看兩個月前的那起案件?」
「你說那個女高中生的案件喔,呸!」
大概是因為學長也有個同齡的女兒,所以只要一提到這件事,就會表現出極端的不悅。
「我有聽到傳言,說那是看不見的怪物幹的,你相信嗎?」王警官之所以會對這起案件感興趣,便是因為這個謠言在局裡到處傳。
「信你老母,那些說自己看過監視器的人,腦袋都被門夾過,這世上哪有看不見的怪物!我跟你說,那女孩在學校被人給欺負了,我還聽說帶頭的是張立委他女兒,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沒結果了吧!」
「可是學長,你應該也知道事情發生以後,中央突然撥了一大筆錢給市府,好像就是在研究些什麼東西。」
「中央突然亂灑鈔票很奇怪嗎?」學長擺出一張年輕人愛大驚小怪的不屑表情,輕啜了一口咖啡。
「我不是這意思......只是覺得這時間點過於巧合,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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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線電突然傳來雜訊,王警官無奈地朝學長打手勢表示等等再說,接著拿起無線電不斷詢問狀況,然而聲音還是太過混亂,讓人無法分辨到底在說什麼。
「這群人到底能不能正經一點?每次都這麼鬆懈,真的是在給我們找麻煩欸!」學長邊罵邊穿鞋子,讓王警官忍不住翻白眼。
「你們那邊訊號不穩,麻煩再重述一次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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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警官說完後,屏息凝神地等待對方回覆,沒多久無線電那端開始能聽見一些聲音,兩人在寧靜的警車裡豎起耳朵,想聽清楚另一邊在說什麼,但卻聽見一聲淒厲的尖叫從無線電裡傳來,中央公園也頓時傳來爆炸巨響,讓兩人驚得抬起頭,濃密的黑煙從遠方的園遊會場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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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學長,麻煩你叫一下支援跟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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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警官打入D檔,驅車前往園遊會現場,因為怕有人從反方向跑來,所以他始終不敢開快車,果不其然,車一開出小巷子,便有許多人往巷弄裡逃竄,其中一名女子驚恐地拍打車窗,大喊著要他們別過去,但王警官心繫女友的安危,所以沒有理會,而是按了聲喇叭後,繞過她持續往中央公園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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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警車抵達現場時,這裡的狀況遠超他們想像,爆炸造成了大量傷亡,許多人的身軀因此四分五裂,途中還看到一名中年女子腹部破了大洞,用僅存的左手壓著傷口,嘴裡不斷喘著粗氣,王警官原本想下車協助,但學長卻攔住了他。
「別亂來,我們幫不了她,萬一她死在你手裡,她的家人還會反過來告你。」學長說道。
「可是——」
「拜託你聽話一次就好,我這是在幫你!」
王警官聽了只能緊咬嘴唇,強迫自己往前開,但眼睛仍不時透過後照鏡看向那名女子。
「小心!」學長的提醒讓他驚得踩煞車,一名滿身是血但沒有明顯外傷的男孩,哭著從一旁攤販車堆中走出,學長見狀趕緊解開安全帶說:「這個就能幫了。」
「我不懂,標準是什麼?」王警官打入P檔,但沒有解開安全帶。
「吃過幾次鱉你就知道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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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準備要下車時,刺耳的風聲再次傳來,男孩的頭突然在兩人面前裂開,暗紅與乳白色的漿液噴到了擋風玻璃上,但兩人完全沒看到攻擊男孩的是什麼玩意。
男孩下意識(或無意識)地伸手,拜託眼前的警察救他,然而他的腦袋與半截脊椎很快就被連根拔起,身軀則在黑夜中綻放豔紅的煙花。
「開車……」學長嚇得不斷拍打王警官的肩膀,但他整個看呆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學長的怒吼:「開車!快點離開這裡!」
直到男孩的頭顱掉在引擎蓋上,王警官這才驚得回過神打倒車檔。
飛沙走石的市區公園,風聲此刻聽起來像成群的飢餓野獸,王警官在倒車時,副駕的車窗突然被撞破,強風頓時灌進了車內,讓空氣降到冰點,學長的右手也被看不見的東西緊緊抓住,整個人就要被拉出車窗外。
「媽的!」學長嚇得拔出佩槍,朝著空無一物的窗外連開數槍,然而此舉並沒有使右手得到解脫,反而讓他整個人被拉出了車外。
王警官聽著學長在咆哮的風中放聲尖叫,不久血水伴隨著肉末噴灑在整輛警車上,嚇得狂踩油門要逃離現場,車頭卻像是撞上許多東西,擋風玻璃因此佈滿手印與裂痕,直到有個支離破碎的屍體從天而降,才徹底砸碎了擋風玻璃,使得車輛失控地翻覆在香腸攤位上。
他懸掛在椅子上,氣若游絲的他沒力氣摸向安全帶,但可以感覺到冷風再靠近,宛若某種小型氣壓降臨在身旁,他狼狽地睜開眼,卻看見女友僅存的半張臉,正驚恐地與自己對視著。
風竄進了車內,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在被某種東西啃咬,利牙咬碎了他的骨骼,疼痛感頓時遍佈半身,但他卻無力哀嚎,只希望用僅存的力氣去碰女友的臉,但卻在抬手的瞬間整個人被風給包裹了起來,眼前的景色也伴隨著頸部的劇烈疼痛化為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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