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襄城外一座明澄澄的湖水,傍依著一戶戶農家,他們在此生根、耕耘了幾個世代,自給自足,鮮少與外界交流,僅在年頭前往附近的太襄城採買物資,其餘時間皆能自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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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後的某一日,林靜安再次回到這個地方,眼底的波瀾如潮,物是人已非,林靜安也不似當年的懵懂,卻仍舊眸中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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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的出生相當平凡,是這一戶戶農家裡的一份子,自小便隨著家裡人務農、砍柴,與左右街坊並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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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來這,這柴趕緊給你父親送去,晚上燒完柴煮一頓好的,給你補補身子!」
林靜安從母親那裡接過了一擔子的柴,點了點頭便挑著去後院,準備幫忙父親燒柴煮飯。
家裡的吃食都是由父親負責處理,爺爺奶奶務農,父親平時在街上做點會計的生意,一家人過得不算富裕,卻也衣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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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打小就乖巧聽話,不吵也不鬧,家裡人一開始覺得這孩子和別人家的娃處不來,不知道是否病了,而後也不見有其他反常的舉動,索性當孩子不喜與人來往,便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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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雖說不常與人交談玩耍,卻能自得其樂,有時在挑柴的路上踢踢石子,一路跟著石子滾動的軌跡前進;有時在小溪旁抓魚蝦,懂得用網子撈起後帶回家養,卻不明白為什麼魚蝦過幾天就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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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時常在農村附近的林子玩耍,家裡人告誡他別往山上跑,所以僅是在山腳下到處晃蕩,天黑了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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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村子裡來了個頭戴斗笠,身穿簑衣的人,手上持著一根枯木拐杖,搖搖晃晃地從村外走來,林靜安此時正在挑著柴,踢著石子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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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在路上滾動著,停在了這個外來者的跟前,林靜安眼裡閃過一絲疑惑,隨後打消了繼續踢石子的行為,想繞過這個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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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你們村子哪裡有藥舖?咳咳,方便給老夫指個路嗎?」
這人的喉結滾動,像是許久未曾開口一般,吱呀地發出聲音,詢問著林靜安。
林靜安有些猶豫,卻還是指了指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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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小朋友,這個給你,就當是老夫給你的答謝。」
老人手掌心攤了攤,示意林靜安過去拿,但林靜安只是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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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淺淺一笑,也不氣惱,朝著方才林靜安指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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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回到家後,將挑來的柴火放到後院牆下,接著打算去田裡看看爺爺奶奶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林靜安想的是,時間還早,太陽還沒下山,只要幫忙爺爺做完農活,爺爺便會帶自己去小溪釣魚,這是林靜安最喜歡的消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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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田地,林靜安發現田裡只有奶奶在忙著,林靜安隨即來到奶奶的身邊,幫忙除草、翻土、疏通水道。
奶奶瞧見林靜安如此乖巧,笑著誇獎了幾句,順帶提到爺爺去小村上的藥舖拿郎中開的藥方,上次吃的藥已經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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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思索了一陣,心底記下此事,決定忙完手上的農活就去街上找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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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要去街上的話,把這個拿去給你父親,你父親今天要接待城裡來的大人物,可能要忙得很晚,晚飯怕是趕不上趟了,你去街上買些青菜,回來奶奶做飯,多餘的給你自己買糖吃,知道嗎?」
奶奶結束了手上的工作後,交給了林靜安一個包袱、三兩碎銀子,靜安乖巧地點了點頭,接過東西後便獨自來到街上,此時距離太陽下山還有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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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習慣性地將擔子挑起,放上奶奶給的包袱和碎銀子便啟程前往街上,父親的當舖和藥舖有兩個街口的距離,林靜安決定先去找父親,將包袱交給父親後再去找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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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相當順遂,路上的鄰居見林靜安來到街上,紛紛和靜安打招呼。
「小靜安真乖啊,來街上幫家裡人買東西嗎?」
靜安面帶微笑,點頭致意。
偶爾有街坊過來想給靜安糖吃,靜安只是笑笑地沒有接過。
路過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靜安便停了下來,瞧了許久,最後放下了手中的擔子,買了一串。晶瑩剔透的外型,和草莓味的芬香,那是他最喜歡的甜食,也是為數不多值得他放下手中的事情,認真品嚐的事物。甜甜的滋味沁人心脾,靜安滿足的笑容與天邊和煦的陽光一般柔軟,靜安相當認真地舔食著每一顆糖葫蘆,讓所有的味道在口中化開後才捨得吞咽下去,在吃完糖葫蘆後,將籤子還給小販,才繼續朝著父親的當舖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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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掌櫃,你說這話可就不地道了,我們大老遠來一趟你們小村,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當鋪前,一隊拉著馬車來的客人,站在當鋪前質問著林掌櫃,為首的男人生得相當高大,中氣十足,一句話傳遍了整條大街,附近的鄰居都被這動靜給吸引住了,紛紛出來圍觀街上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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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隊長,這事不是小人說的就算啊,商隊要來我們小村駐留兩天,我們自然是相當歡迎,可惜這兒可沒有地方給你們落腳,那些行李和貨物也無處囤放,怕是怕有心人犯事,衝撞了你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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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林掌櫃,我們商隊駐紮自有分寸,何況有我在此,賊人膽敢放肆?你便應下此事,事後一定給你滿意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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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大人勇武,恕小人思慮不周,當舖旁的空地就讓你們囤放物資吧,這兩天有勞陳隊長對付一下,小人會盡快將這批貨的帳目算清,給你們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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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掌櫃方才一開始這麼說不就皆大歡喜了嗎?好好干,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處,等回去了便會向太襄城鏢局給你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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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大人,小的會盡快將此事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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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望著眼前浩浩蕩蕩的商隊,有些疑惑,這是他第一次見如此大的陣仗,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手中的擔子緊了緊,便試著穿過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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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隊裡的人三三兩兩的閒聊打笑著,正商討著待會解散行動後,在這小村子裡找找酒館,喝上兩碗。
這時,一根擔子穿過人群中央,腳步輕盈無聲,速度極快。
怎料,林靜安雖然反應迅速,卻也來不及閃躲玩鬧著的人群。
「嘶,是哪個不長眼的,撞到了本爺爺還不來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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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眨了眨眼,停在原地望著撞到他後自己跌倒的人,手上沒有任何動作。
「誰家的小娃?撞到人不知道道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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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依然沒有回話,眼見事態似乎要逐漸變大的趨勢,一個老者從一旁走了過來,擋在了林靜安的前面。
「你又是誰?來幫小娃道歉的嗎?也行,只要你說大爺,請恕我無禮,在這裡給你陪個不是,這事情就這麼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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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冷冷地抬眸,從斗笠縫隙露出的目光,有如侵蝕人心的冷風穿透了眼前的人,原先無理取鬧的態度一時之間被這瘮人的氣息嚇得只得吱吱唔唔了起來。
「你……瞪個什麼勁,小娃不長眼在先,有什麼好袒護的,怎麼,瞧不起我們太襄商隊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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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此?」
老人沒有轉身,只是對著前方詢問出聲。但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這才發現那桿擔子已是穿越了商隊,竄到了當鋪前。
老人無奈地笑了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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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離開之後,眼前的小廝遍體生寒,後背已是冷汗直流,沁濕了布衣。在確認這個突然出現的老人離開之後,和其他人說著「還不是怕了我們太襄商隊的名聲,才不敢出手的,下次再讓小爺我見到,定要他好看!」
其他人只是陪笑著聊了幾句,便沒了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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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
此時在當鋪裡忙得熱火朝天的林掌櫃正忙著對好帳目,希望能在兩天後交上這一份份的帳,好讓商隊平安啟程,這活雖然不是第一次干,但也是不容半點閃失,以至於林靜安的叫喚並沒有引起林掌櫃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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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撓了撓頭,見父親如此忙碌,便墊著腳尖將包袱放到櫃檯上後,在底下夾了張紙條後就離開了,挑著擔子準備去藥舖找爺爺回家,想著能不能偷點閒讓爺爺陪著去小溪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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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屋簷上,老者望著逐漸遠去的林靜安,口中不知在念叨著些什麼,又瞧了眼當鋪的位置,而後斂起身形,不知是否在謀劃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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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踏著輕快的步伐,全然沒有把剛才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他並不知道這個老人為何要幫他,只知道自己還有事情要做,不能一直留在原地,況且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於是就徑直離開了。
林靜安很快便來到了街口,發現了正在往家的方向走的爺爺。
「小靜安,怎麼來街上來?找爺爺是嗎?」
「買菜,釣魚。」
林靜安給爺爺看了看擔子裡放著的碎銀子,然後主動拉著爺爺的手要走,爺爺笑得瞇著眼,任由靜安拉著前進,而太陽始終要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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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安,聽爺爺說,待會回去之後,把門窗鎖好,千萬不可以出來,知道了嗎?爺爺改天再帶你去釣魚,好嗎?」
林靜安沒有應答,只是愣愣地走著路,有些失神。
爺爺見狀以為靜安在生自己的氣,又應允了一些好處,但靜安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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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敏銳地察覺到了反常,雖然他不明白爺爺為什麼突然這樣要求,興許是有些事情要發生了。
過往很少有這樣的情況,父親不在家裡,爺爺神色緊張的樣子也盡收眼底。
林靜安回到家中,將手中的擔子放下,照著爺爺說的話將房子內外的門窗上鎖,此時已是過了晚飯時間,爺爺用過晚飯後便又獨自出門了,家裡剩下奶奶和娘親,娘親正在房裡織布,織布機唧唧作響,林靜安來到了娘親的身旁坐下,而娘親默然不語,見靜安靠了過來,一不注意便扯歪了線,娘親嘆了口氣,將林靜安一把抱到了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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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與你說,要讀完的段落,讀完了嗎?」
林靜安點了點頭。
「很好,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
林靜安又是搖了搖頭,隨即開口問道:
「爺爺去哪?」
娘親沒有回答,只是說著爺爺很快就會回來了,一邊輕拍著林靜安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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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知道,自己應該聽大人的話,但是心底有種莫名的騷動,促使著他必須做些什麼。
林靜安拿出那邊娘親要他讀的小書出來翻閱,此書名為〈輕影步〉。與其說是一本書,其實更像是圖片集,裡頭詳細羅列著步法的位置與施力技巧。林靜安早在數日前便已將整本書讀完,同時學著將這些步法融入日常生活當中,每一次出門挑柴回家時,他便會有意識地踏著這些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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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林靜安不知道該如何使用這些步法,只是自顧自地亂走,不說能增加前進的速度,只能說是還好沒有倒退走。
現在的林靜安已經能隨心所欲地施展〈輕影步〉,時常能趁人不備一溜煙地就跑出一段距離,稍早在人群中穿梭時,林靜安便用上了〈輕影步〉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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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百無聊賴地翻閱著這本已經背得爛熟的書,爬上了窗台前歪著頭望著窗外,天色已是黑了下來,外頭的燈火挨家挨戶地亮起,倒也不至於看不清路。只是爺爺出門已有了一段時間,不曉得究竟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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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在窗前等了一段時間,始終沒有瞧見爺爺回來,迷迷糊糊地就趴在窗檯上睡著了。
夢裡的他吃了很多糖葫蘆,想要拿去分給父親和爺爺吃,在小村子的街上找了很久,一直沒有找到父親和爺爺,父親的當舖也沒有人在,這讓林靜安有些茫然。而且更加奇怪的是,平時熱情的街坊鄰居,此時卻不見人影,整個村子安靜得猶如一灘死水。夢到這裡,林靜安終於驚醒了過來,卻發現身上披了件厚重的毛毯,奶奶此時正坐在一旁的藤椅上,閉眼休憩,抬眼朝屋外望去,街上的燈火全都熄滅了,小靜安起身將毛毯蓋在奶奶的身上,回到了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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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已是將手上的針織活擺在了一旁,見到小靜安進了房來,便讓小靜安靠了過來,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媽媽,爺爺和父親什麼時候回來?」
小靜安睜著大大的眼珠子,抬頭瞧著媽媽的下頷,媽媽懷裡的溫度令他忍不住又靠著裡側蹭了蹭,但是林靜安的心底的不安卻是絲毫未減,為何爺爺還未回來,父親不知道工作結束了沒;爺爺告誡自己要將門窗鎖緊,不要外出,又是為了什麼?
種種疑惑在林靜安的心底不斷發酵,他雖然沒有哭鬧,卻也仍然是個孩子。於是他下定決心,就去父親的當鋪看一眼,只要不去太遠的地方,爺爺應該不會責怪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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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啊,事已至此,再無商量的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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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我離開山門,回鄉下務農,就是不願再做這些,更何況現在還有了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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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糊塗了,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再不動手,就得被找人上門了,到時候別說是你的親眷還得受你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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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長老,我年事已高,自當年突破到築基後,修為再無寸進,只怕這商隊,我一個人應付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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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裡有個孩子,踏的步法是你教的對吧。」
老林聞言猛得一驚,隨即意識到了一些什麼,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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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此行凶險,我也沒有把握能安穩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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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宗門需要你的幫助,有些事情我們明面上不好辦成,只能讓你來了。」
說完,三長老拍了拍老林的肩膀,沒了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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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混濁的眼珠子轉動,聽聞這話後陷入了回憶的神色,卻又馬上回歸清醒,只是搖了搖頭說道:
「三長老不怕受到牽連,還肯來見上老夫一面,提警老夫一句,已是仁至義盡,當年的事情是我自願去做的,怪不得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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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趁著夜色,潛伏在村外十里。
一旁站著的正是林靜安稍早見到的外來老者,此時的他全無白天時虛弱的表象。精明的眼神銳利地穿透了黑夜的帷幕,望向村口那點昏暗的燈火,不知究竟在盤算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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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正是林靜安的爺爺,白天時在藥舖面見了來尋他的老者,沒想到老林其實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普通人,而是太襄城附近山門的弟子,只因某天在山門之中失手打死了其他弟子,被逐出山門以示訓誡,從此失去了修煉的動力,來到太襄城外的小村中定居了下來。而這名老者並非無名之輩,正是老林所屬宗門的三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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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失手打死一名弟子是假,藉此機會剷除異己是真,老林受三長老的委託犯事,由於自知修為已達上限,以自身被逐出山門為代價,換得安穩度日。
老林雖然將一切辦得妥妥當當,卻仍不免還有仇家放出了追捕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老林雖算不上什麼重要人物,卻也被記恨了數十年,只因當時他所打死的弟子,正是太襄城中的世家弟子。
正所謂燈下黑,所有人皆以爲老林會在犯事後遠走高飛,遠離宗門以免受到追誰,熟知他竟然就近找了個村落隱姓埋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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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太襄城商隊途經此處,此處一戶林家消息定會不脛而走,老林和三長老想的是先下手為強,而後將所有埋伏在暗中的眼線引開,以護佑林家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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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與此同時,林靜安的身影已然受到暗中的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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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娃踩著的,是〈輕影步〉的步法,此子不太尋常,這樣一個農村怎麼會有年紀這麼小的孩子在修煉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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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哪戶人家的幼子,有高人在此隱世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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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八道,〈輕影步〉這般最下乘的身法,幾乎沒有一點修煉價值,誰人家的隱世高人會教這樣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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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也是,不如上去盤問一番,看是誰家的孩子?」
兩名商隊的護衛很快便動身準備前去質問這個孩子,說時遲那時快,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的身後,雙掌齊出推向兩人的後背。
兩人一時不察,頓時被打得氣息紊亂,口吐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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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暗處襲擊我等?不要命了?」
兩人很快地便調整姿態,猛得回頭望去,卻只見野草被風吹得晃蕩,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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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襄城請來的護衛,皆是你們這等修為的人嗎?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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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暗中襲擊的小人行徑,還敢說這樣的大話,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兩人很快地穩住身形,一人持刀一人持劍,並肩擺出架勢,絲毫不顯方才的慌亂。
襲擊之人並沒有戀戰,只是輕笑了兩聲便立馬騰躍而走。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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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並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正處於危險當中,只是依照著記得的路線前往當舖要尋找父親。林靜安相信父親肯定知道爺爺去了哪裡,也相信只要找到父親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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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隊中雖然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卻有著部份人曾經學習過一點武學傍身,雖然不到進入修煉的高度,卻也能識別出一些人的不同。比如小靜安的身影映入眼簾的時刻,第一時間有的念頭便是此子的修行天賦不簡單,雖然使得只是相當平凡的步法,卻能如魚得水一般渾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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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小靜安快步來到了當鋪前,忙碌的林掌櫃終於是瞥見了小靜安的身影,顯得相當驚訝,一來是沒想到小靜安這麼晚了居然會出門來找自己,二來是小靜安來得太過突然,平時的他顯然會待在家裡等待自己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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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掌櫃一把將小靜安抱起,低聲詢問道:
「靜安,為何獨自出來尋父親?」
「爺爺不在,靜安怕。」
林掌櫃默然無語,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當下卻又閃過了些許明悟,或許已經有人盯上了小靜安。
「父親,找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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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掌櫃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像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一般,迅速地將當鋪店門關上,並將靜安安置在店中。
「你在這裡等父親回來,切勿亂走,曉得了嗎?」
「父親?」
「父親去尋爺爺,莫怕。」
說罷,林掌櫃便離開了當鋪,將當鋪門的後門反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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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安知道,這下容不得他胡鬧,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別讓父親擔心,索性他來到了當鋪的櫃檯後,打開了櫃檯下的暗鎖,這裡是靜安的秘密基地,在這裏藏有靜安留下來的一些東西,空間還夠他鑽進去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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