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那個青石公,他是一個妖怪,他住在佳山這個地方,佳山叫作佳冬腳,在加禮宛這個地區。有一個獵人,他娶了一個老婆,長得很漂亮。他都要去這個佳冬腳,這獵人都要去這個佳冬腳,那裡有山嘛,他去那裡打獵。這個妖怪就看到獵人他的老婆很漂亮,就把她老公害死,把這個獵人害死,害死之後,就變作這個獵人的模樣,去到家跟她住。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IOrDD8Uc5
──李進益、簡東源《花蓮縣民間文學集》
夜晚時分的沙灘寂靜無人,截然不同於晨間的明朗開闊,而當海浪聲與寒風雙雙在空氣中迴盪,彷彿有誰正在吟唱歌謠,低聲訴說那段被遺忘的過去……
『茉莉大姐,絕對不可以,這太危險了!』
四腳踩在沙灘,一隻白頭黃毛,擁有蓬鬆大尾巴的狐狸,死死咬住少女的修女服袖口,試圖阻止她繼續前進。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Tkw0wAeOP
可惜不論苦苦哀求勸阻,少女的決心並未動搖,執意走向一處位於沙地與海洋邊界,通往未知處所的漆黑裂縫。
「天狐放開我,既然知道人在裡面,我必須去找他。」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0o1p8pyEL
『但是……』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ESigxChOf
「沒事的,我會回來這裡,帶著你的主人一起。」
少女──潘茉莉稍微低下頭,對著天狐嫣然ㄧ笑,隨即抽出自己的衣袖。
「我們等等見。」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gYmtJh8vg
『啊、啊嗚!茉莉大姐──!』
在天狐的驚呼聲中,潘茉莉轉身小跑步,轉眼便跳進漆黑裂縫,感受身體在風聲中迅速下墜。
(這次輪到我了,對吧?)
就算有危險等在前方,她無論如何都不會退讓。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ThRnHIjqr
潘茉莉平靜而堅定,懷著對於那個人的思慕,有如祈禱般一心一意地想著。
(我一定會找到你的,百川。)
※※※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a0Mibn2TR
時間是一九四九年,十一月的臺灣。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cr6REBJN6
內戰失利的國民政府撤退來臺,中華人民共和國於焉成立,隔著臺灣海峽與國民政府形成對峙之勢。
(肯定是因為這樣,最近百川總是早出晚歸的,想跟他說上一句話都不容易。)
年初剛經歷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潘茉莉與殷百川在混亂中返回臺灣東部,目前定居名為牧月村的山地鄉,一間坐落於部落外圍的民宅。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uu7BvWK0u
儘管過上平凡的生活,殷百川的身分依舊特殊,讓他必須主動出面收拾殘局──一則作為人類是日本軍方暗中派遣來臺,協助國民政府抵抗共產勢力的尖兵;二則作為非人之物,實是生前因病死於異鄉,在日治時代被奉為臺灣守護神的皇族成員,北白川宮能久親王。
(小時候教我打架的人是神明,現在居然還住在一起,想起來總覺得不可思議呢。)
潘茉莉從小爭強好勝,為了打敗同齡男孩而進行種種特訓,期間認識了偶然造訪牧月村,彼時仍以「能久」自稱的殷百川,得到他指導劍術跟如何使用槍械。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yNN7I2ucP
不料能久在二戰期間前往南洋作戰,回到臺灣並沒有主動相認,而是以截然不同的外貌跟「殷百川」這個身分,重新跟潘茉莉建立連繫。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Lo6jctOKC
被蒙在鼓裡不免讓潘茉莉覺得氣惱,但想到這人即使用法術改變容貌,繞了一圈仍然跟自己成為夥伴,在戰鬥中更是處處維護,她決定暫時放下這段時間的不滿與怨懟。
(不管怎麼說,他有遵守約定回到我身邊,這樣就好了。)
念及今日晚餐還沒有著落,身處森林的潘茉莉集中注意力,試圖解決眼前的問題──
(在那裡!)
利用動物在清晨或黃昏覓食的習性,埋伏森林的潘茉莉察覺附近矮樹叢有動靜,立刻拉滿手中木弓,正要對準不遠處放箭時,有人竟然搶先她一步射中獵物。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NI77Nc0s9
小型動物中箭倒地,從掙扎到最後一動也不動,來者悄然拾起已經沒有氣息,鮮血仍在汨汨滲出毛皮的臺灣野兔,帶著燦爛笑容朝潘茉莉走來。
「今天晚餐吃兔肉,對不對?」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bvzJQr2kO
「百川?你怎麼會……?」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RoruBD7tx
「我來找妳,何況射箭沒什麼難的,能幫上忙是我的榮幸。」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57FpccvPq
「……呃……」
不過眨眼之際,先前思念的對象便出現在面前,讓潘茉莉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fIPvXWQuD
見到她猶豫的模樣,殷百川收回法術變出的弓箭,朝潘茉莉伸出空著的另一隻手。
「來,手給我,我們一起回家。」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cQ1jinDaD
「……」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EtF6ghbvL
「怎麼了嗎?再不趕快回去,馬上就天黑了喔!」
靜默迴盪在林間,任憑寒風吹過兩人身旁,捎來蟲鳴與枝葉摩娑的細微聲響。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ApuIunEcZ
正眼注視笑容可掬,朝自己輕晃手掌的殷百川,潘茉莉深吸一口氣,對著眼前之人道出話語。
「你是誰?為什麼假扮成殷百川,出現在我的面前?」
舉起手中木弓對準來者,潘茉莉與之保持距離,沉著聲音詢問對方。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nWndOf4t2
聽聞潘茉莉的問句,那人終於收斂笑容,帶著些許無奈的表情,緩慢而誇張地搖了搖頭。
「真可惜,我以為可以和平解決問題的,沒想到還是要訴諸武力嗎?」
非人之物回話的同時,不僅地面的人影開始產生變化,連同他的身體都發出詭異的喀喀聲,彷彿全身上下所有關節都在扭曲變形。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jN2iEaOje
正當非人之物的身形越拉越長,作勢就要往潘茉莉直撲而來,一道金光有如閃電而至,硬生生將之撞飛,接連好幾棵樹木都在衝擊下應聲倒地。
『茉莉大姐!小生來了,趕快躲到後面!』
平常看似普通狐狸的天狐,為了應付敵人變為體型巨大,別稱「凶星天狗」的戰鬥模式,對著不遠處顫巍巍起身的非人之物,咧開血盆大口進行威嚇。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Us1gbWJ50
潘茉莉從善如流繞到天狐背後,低聲向代替殷百川保護自己,隨侍在旁的鬼怪問話。
「百川那邊有消息嗎?」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9nFjEvX0w
『目前還沒有收到,但小生試著連絡百川大人,他卻一直沒有回應,明明平常不是這樣的……』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R2HhwvEjz
「那是當然的,他現在被困在我的結界裡,哪裡也不能去。」
貌似聽見交談的內容,化身殷百川的非人之物發出咯咯笑聲,態度倨傲地開口。
「確定要打嗎?要是真的動手,被你們叫作殷百川的那個人,我可不能保證他會發生什麼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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