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晶卡勒爾 (首也瑪) - 磨人小妹妹 (一)

在駱蒂在首也瑪渡過的第七個月零九天的這天，閒閒無事的她再度晃到安琪的穴屋去嗑嗑牙，當兩個女人正聊著安亞特的新興話題而滿室歡笑聲之際，門外傳來安托尼特那特大的嗓門在叫嚷：「蒂姐！有了！有了！」

駱蒂與安琪同時嚇了一跳，繼而一起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大門。

「呯！」被撞開的大門發出一聲巨響。

駱蒂先是看見衝進門來的安托尼特，然後是跟在後頭的里奧。

「發生什麼事？」安琪心疼的拍著兒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背，問道。

「安琪姨，獠豹是直接送到他到門前來的，如他才不過跑三、四步就氣喘得快斷氣，那該去找醫夫的。」里奧大義滅親的對安琪說：「他是騙妳的。」

被拆穿的安托尼待漲紅了臉，不滿的嗆聲道：「我這叫來點氣氛不成？」

駱蒂以哄小孩的口氣說：「想要什麼氣氛？要不我們再配合一下？」

「蒂姐，連妳也要見我笑話？」安托尼特氣得扁嘴。

駱蒂無可奈何的笑著，「行啦！你剛剛是在大叫什麼"有了"？」

安托尼特晃眼便把先前所受的委屈拋諸腦後，換上個故弄玄虛的笑容，說：「妳猜？」

原本忠忠直直，此刻心情又不太暢快的里奧，對安托尼特的賣弄看不過眼，便趕緊從袋裡取出一塊環狀的黃色晶石，遞到駱蒂的面前說：「他說的是這個。」

「這是什麼？」駱蒂依然未搞清楚狀況。

里奧那有些紊亂的眼神，定在駱蒂的身上時，緩緩的說：「它是妳的身份證明，有了它，妳便可以準備去晶哈娜了。」

駱蒂伸出抖顫的手接過晶環，懷著不可思議的心情，把它捧在掌心裡。

她可以回家了！

旁邊的安琪摟著駱蒂的胳膊，並流下替她高興的眼淚。「太好了，蒂。」

「恭喜妳啊！蒂姐。」安托尼特也上前來道賀，卻也沒忘為自己爭取權益，「要出發的時候記得帶上我喔！我早想去中部大陸玩玩。」

「謝謝！謝謝！」駱蒂更是感激得對這兩母子行鞠躬禮，

這歡騰的景象，里奧卻是現在唯一沒處在這個情緒內的人，他怔怔的站在牆邊，心情比剛才更為不暢快。他知道自己該一樣的替駱蒂感到高興，她能回家就表示自己可以把這個包袱落下了。但他實在無法忽視那陣失落感，使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在捨不得呀！

可是他就是說不出口。

一切來得是如此的突然，又多麼的讓人猝不及防。

此刻駱蒂坐在里奧穴居的客廳中心，放眼望了這個家一眼，這個自掉過來後就住下來的家…

她想自己開始適應起首也瑪的生活，轉眼又被告知獲准回到安亞特去，心頭有點兒吃驚於對這裡的留戀原來比想像中還要深。

她伸手到脖子，摸了把掛在那的黃色晶環。

是巧合？天意？還是某人的刻意？這晶環的顏色，就是里奧心晶的顏色，她心頭禁不住的生起一陣黯然。

實話實說，若退一步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兩人每天的日子還過得挺像兩口子的，是不是？

唉…駱蒂呀！妳到底是不是想太多了？那個人根本什麼都沒有表示過呀！

駱蒂把臉整張埋在軟綿綿的背墊裡頭，嬌羞地發出依依哦哦的聲音。

「噗~」穴屋外，傳來動靜。

駱蒂抬起紅通通的臉龐，面向大門，靜待。

里奧一踏進屋內，便見蹺起高聳渾圓的屁股、半趴在地上的駱蒂，眼神幽幽的瞅著他。

他不自覺的吞了下口水，用乾涸的喉嚨問：「怎啦？」

駱蒂慌忙坐好，有點慌亂的撥了撥頭髮，「沒事，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啊？」

「今天向群隊請假了。」

「請假？」駱蒂訝異的問著，才發現里奧身上所穿的並非群隊的專屬皮甲。

「嗯…」

一發現里奧出現想要脫鞋的動作，駱蒂便急急指著他大叫：「停！停！別在廳裡脫鞋，出去脫完才進來。」

「我累嘛！給我坐下來脫，不行嗎？」

不管里奧的模樣看上去有多可憐，駱蒂堅決的說：「以後放張小椅子到外面去便行，我說多少次了？不要把滿腳的泥巴帶進屋裡來，看我多辛苦至把地面清理得可以在上面打滾。」

里奧忽然嫉妒起那張被當作地毯的毛皮，酸溜溜的說：「妳該是打滾了一整天了吧？」

「剛開始。」駱蒂挺起胸膛、理直氣壯的數著手指說：「我今天洗衣服、䁁衣服、打掃、澆水、餵羊…全都做了，廚房裡還煮著一大鍋燉肉，然後我才有機會躺在這裡休息休息。」

聽駱蒂說得含辛茹苦，又見幫他打理家務，也看在那鍋燉肉的份上，里奧爽快的點頭，「行，我這就出外面脫。」

當他脫完鞋進來時，駱蒂都在舒舒服服地平躺在地上，閉目養神。

而聽到腳步聲的駱蒂，亦閉著目問：「攪定啦？」

「嗯。」

「那趕快去洗澡，那鍋肉快好了。」駱蒂是閉著眼睛說的。

「嗯。」里奧笑了笑，聽話的走進去。

開飯時，駱蒂優雅地叉起一小肉塊，在放入嘴巴前，她問：「對了，你今天為什麼向群隊請假呀？」

里奧則咀嚼著一大塊讓他連嘴巴也合不上的肉塊，邊說：「安排去晶哈娜的船呀！」

駱蒂霎時僵了僵，「是嗎？」

「這我也要問妳，妳想什麼時候出發？」

「你…你想呢？」

「只要妳想，隨時都可以。」里奧責無旁貸的說：「我都跟迪生說好，我們要走的時候還得通知他一聲。」

「你…效率很高嘛！」駱蒂抽動著嘴角，說。

里奧真以為駱蒂在誇他，高高興興的接下了，「這當然。」

駱蒂沒再說話，默默地填滿肚子的空虛時，思緒正亂七八糟的飛轉，情緒隨之駭若浪濤般湧出來，她非常晦氣的說：「那明天就走。」

里奧以為自己聽錯，愕然地反問：「明天？」

「既然你都把一切安排好了，我就早走早著，免得你礙眼。」

「什麼早就早著？什麼礙眼？」里奧不懂駱蒂為何突然間發脾氣，只感到無辜的抗議說：「我哪有這樣說過？」

里奧想自己能做的就只剩這個了，難道妥妥當當的為她四處奔波，把她安全的送去晶哈娜，讓她回家，這也是錯的嗎？

駱蒂皮笑肉不笑的說：「你都把船安排好，也跟迪生備過案了，那我不好枉費你一番折騰呀！」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妳不是想盡快回家嗎？我以為妳會高興的。」

「高興？」駱蒂紅著眼反問：「你都巴不得趕我走了，我為什麼要高興？」

「不是…」里奧扶著額頭說：「妳那天不是為了能回家而高興得哭了嗎？我以為妳…」

原來不是這個意思嗎？那她當時在哭什麼？里奧焦躁的想著。

「你？」駱蒂被堵得啞然。

對，她那天確實因為身份證明批下來而開心不已，但也沒說要立即離開首也瑪呀！

里奧一臉迷茫的等著她的解釋。

「你真的笨死了！」駱蒂拋下這會兒唯一能說的話。

說完，她霍地站了起來，只想把里奧隔除在視線範圍內的她毫不遲疑的往房間走去。

「喂！慢著！」里奧追過來，抓住她細嫰的手臂，「妳先說清楚，我哪裡笨了？妳到底想怎樣？」

「放開我！」駱蒂甩著玉臂，大叫。

可是她的手勁哪裡能跟里奧比？擺脫不掉的她，再度不爭氣的落下了委屈的水珠。

里奧大驚，他慌著手腳，盡量柔聲問：「怎麼了？」

駱蒂被里奧企圖安撫自己的行為弄得更心慌意亂，她沒有多想便用另一手舉起粉拳搥到里奧的胸膛上，鼓著腮說：「都是你！把我搞得矯情了。」

「什麼叫矯情？」

「就是…」駱蒂直想找個洞鑽下去，「唉呀！你就別管我。」

「妳這樣叫我如何不管？」

駱蒂先深呼吸好幾口氣，待情緒穩定下來，至說：「行，讓我靜一會兒。」

「不行。」不放心的里奧決然拒絕，「告訴我，妳在想什麼？」

駱蒂無可奈何，想著反正自己亦無法安心的離開…或留下，總得找出個答案才行。為自己加了個油，下了個決心，她問：「你想我走嗎？」

「那是妳…」

駱蒂打斷了他的話，「你別管我想什麼，我想知道你是否想我走？」

「這…」里奧聽罷，學聰明了，他在腦袋裡想要分析出這個問句的意思。所幸也不太笨的他，眼珠轉了幾個圈後，略有頭緒，他湊近臉龐問：「妳其實不想走？」

「你甭管我。」駱蒂看著里奧閃閃發亮的眼睛直逼近自己，心臟噗通噗通的。

「妳想跟安琪姨一樣？」

「我是在問你…」駱蒂只能說半句，眼睛吃驚的睜大了兩倍。「唔？」

這就是里奧的答案。

一個熱情且狂妄的吻。

駱蒂不消半秒便沉醉在這個親密的接觸中，並積極的回應著。兩人把壓抑了好一陣子的情感，肆無忌憚地釋放出來，用力地擁抱著對方，緊貼得不留一分隙縫。

這夜，里奧的穴居裡，氣溫淋漓盡致的沸騰著。

駱蒂在第二朝醒過來時，自然是只有一張薄薄的草蓆子蓋住那一絲不掛的身軀。

「里奧人呢？」她有點失望的看了看空無別人的房間，輕喃。

她多少次幻想過能在里奧那比枕頭還舒服的壯實胸膛上醒來，然後甜蜜地看著那張沉穩的睡容。

「討厭，我癡女嗎？」駱蒂輕聲自責，嘴角卻很不合作的上掦。

感到四肢軟弱到無力，所以她只好摟著蓆子，抖著雙腿下床，想先去洗個澡。

眼見客廳裡一地亂扔的衣服，記得里奧昨夜的表現是如此的激烈瘋狂，駱蒂遂倚在牆上，用手掩住燙得能煎蛋的臉，忍不住笑了開來，驚呼說：「天呀！我這是怎麼了？」

洗完澡又收拾好客廳殘局的駱蒂，抱著雀躍得要飛起來的心情，直接飛奔到安琪姨的家裡去。

「安琪姨？妳在嗎？」敲敲門，她朝屋裡喊著。

「蒂兒？」安琪訝異的看著駱蒂煥發的臉蛋。

「我來找妳吃午飯，有空嗎？」

「有空。」安琪招呼駱蒂坐下，忍不住問：「發生了什麼好事情了嗎？」

「邊吃邊說吧！」

「好。」安琪雖感疑惑，還是到廚房去先弄個簡單的午吃。

「我想…我開始理解那天妳在高防洞裡說的話了。」席間，駱蒂對安琪說。

「我說過的話？」

「就是…那句…喜歡一個人，不單是想留在他身邊，也想守護他所珍重的一切。」駱蒂看看等著自己說下去的安琪姨，笑了一笑，續說：「我今早醒來，忽然間覺得首也瑪真的美到極點。」

安琪「啊？~」了聲。

「說真的，我以前也是談過幾次戀愛，可是沒一次讓我心悅誠服的想守在誰的身邊。」駱蒂心有餘悸的說：「不過，昨晚一聽到里奧都把去晶哈娜的船給安排好，我竟然覺得他在趕我走，我當時真的快瘋了。」

安琪眉開眼笑的追問：「然後呢？」

「跟他大吵一場呀！」駱蒂笑得像得到了全世界一樣的說：「接著…打了一場架。」

安琪呆了呆，頓時亦明白過來，「還…打架了？」

「是的。」在待自己如女兒般的安琪姨面前，不打算費神彆扭的駱蒂說。

「那妳是決定不走了？」

「我們說好了，我先回家看看…再回來。」

「這也是應該的，妳媽可能在那邊找妳都快找瘋了。」

「我就是擔心這個。」駱蒂想起母親，難免憂心，「可我還有個問題想不通。」

「什麼？」

「妳看…我能不能把我媽帶過來？」

「妳不是說她在等手術嗎？」

「是的，所以我想先等她身體好點，始終這裡的生活與安亞特是完全不同的環境嘛！」駱蒂聳聳肩說：「過來之後，就照這裡的方式來吧！」

安琪失笑，「昨晚這樣鬧騰，妳還有時間想這些？」

「今早開始想的。」

「真是…我服了妳。」

「里奧會答應吧？」駱蒂為尋求盟友支持，誠懇的問著。

「他為人孝順，只怕妳媽…」安琪想了想後說。「或者晶哈娜不同意。」

「晶哈娜嗎？」駱蒂此時至想起這道不知道能否跨越的牆。「對喔，我都忘了是他們操縱著連接安亞特的那塊晶石。」

「妳只能到時去問問看。」

「嗯。」駱蒂應道，仍不太放心的問：「妳說…若然山群裡又多一個安亞特人…怕不怕？」

「這妳當然也要考量，還有…妳和里奧以後的孩子。」安琪輕鬆的笑笑說：「不過妳自己初來報到時，大家也沒有太難為妳吧？」

駱蒂悻悻然的說，「就是真出事的話，不也沒來幫忙嗎？」

安琪知道駱蒂介意的莫不是那天在前往高防洞時，被群隊成員瑪俐在為難的事，便語重心長的對她說：「他們也許沒在那時站出來，但之後在洞裡不都有輪著來照顧著我們嗎？人啊！不管在哪個空間，只要真誠相待，也是會為對方付出感情的。」

「妳是相信他們終有一天，都會把我們當作是自家人嗎？」

「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多的。」

「安琪姨，妳真樂觀喔！」

「妳自己不也敢下這個賭注嗎？」安琪反問她。

駱蒂深呼吸了口氣，拍了拍大腿，決然道：「對，我就來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駱蒂可也不是好惹的。」

「那我是可以替妳和里奧辦婚事了嗎？」

「他又沒有正式跟我求婚呢！」駱蒂一點也沒在擔心的說：「何況還有我媽的問題。」

「那我就把一切準備好，等妳們回來喔！」

「麻煩妳了。」

從群隊下班回來的里奧，乖乖的先在屋外脫了鞋子，當他一踏進客廳，以為會迎來一個甜蜜熱情的擁抱，卻仍然只見駱蒂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他遲疑的喊著：「誒~我回來了。」

「回來啦？」駱蒂依舊不受動容的躺著回他：「去洗澡吧。」

這時，里奧在她的臉上，看見舖滿一層油亮亮的東西，便問：「妳臉上的是什麼？」

「蜂蜜混牛奶。」駱蒂答得順理成章。

「蜂蜜？牛奶？」不都是該用來吃的嗎？里奧好奇的再問：「幹嗎舖在臉上？」

「這叫面膜，保濕加美白。」駱蒂滿是嫌棄的說：「男人不懂。」

「什麼玩意兒？」

臉上被一層混合物覆蓋，駱蒂的嘴巴不能正常開合，她小心翼翼的以固定的嘴型發出聲音說：「看我皮膚都變得又黑又乾，免得給我媽看到我面目全非嘛！」

「打哪裡來的？」

「我和安琪姨之前已研究了好一陣子，最近至成功調配出來的。」

這下里奧該是懂了，「安亞特的玩意兒？」

「你都不知我我當初多怕這裡的蜂蜜跟牛奶功效與我原來的認知不一樣。」駱蒂語調愉快的說。

里奧以一副大開眼界的口吻說：「妳們可真閒啊。」

「多事。」駱蒂瞟了他一眼後說：「你滿身汗的臭死了，想燻死我嗎？」

里奧嘀咕，「昨晚可不見妳嫌我滿身汗嘛！」

「還敢提？」駱蒂坐直起來，瞪著里奧說：「誰叫你一大早不見人影。」

「工作呀！我只請了昨天的假。」

「不會叫醒我一下嗎？一大早起來旁邊沒人，這讓我多沒面子，知不知道？」

里奧嘆了口氣，「我叫過，妳睡死了沒反應。」

「笨死了。」駱蒂反過白眼，抱著胸，又躺了回去。

「不要動不動就說我笨死了。」

「這都要教，不是笨死了是什麼？」

里奧用好學的態度問：「好，我就笨一回，妳教來看看。」

被挑釁的駱蒂氣不過，一咬牙索性站了起來，衝到里奧面前，雙手捧著他的臉，拉下來，在他唇上啵了很大一聲，霸氣的說：「下回，吻醒我，知道不？」

里奧按捺不住笑意，也不顧被沾上了那些他認為很奇怪的蜂蜜牛奶混合物，就把駱蒂整個抱了起來，吻上了。

「慢著，先讓我把臉洗了。」駱蒂笑著大叫。

毫無意外的，這兩人在晚餐前，又痛快的先打上一場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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