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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璇瑤如此直白的問話,元熾沈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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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何時欲娶她為妻的,是他與她的第一次見面嗎?他神思有些恍然,腦海中回想起他倆初次見面的時候——不,應該說是他初見她之時,那時的他是駐守在邊境的將軍,見慣了人情冷暖以及人的自私自利,他對“人“向來冷漠無好感,認為所謂的“以己利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別人是這樣,連他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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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刻在骨子裡的深刻體會,在他被貶至邊境時就已深深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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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樣的思想卻在遇見她時被轟然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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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的她絲毫不顧忌自己的安危,毅然決然地衝上前去保護了一名困於戰亂之中,即將被敵軍馬蹄踩踏而過的小孩。那馬蹄硬生生地撞上她背後,如此劇烈的衝擊下她也只是痛的悶哼一聲,仍舊死死的護住那小孩,隨後那名敵軍就被他一劍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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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她,目光中浮現複雜的情緒。一縷髮絲半遮住女子面頰,露出隱約可見的秀麗輪廓,那張精致的臉上雖沾染了塵土,卻絲毫未掩蓋她眼中的堅定與溫柔。她輕聲細語溫柔的安撫著懷裡的孩子,神情專注而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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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真有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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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人性裡自私的刻板印象,似乎有些鬆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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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則是在汴京城內,彼時的他正站在街上的天橋上,冷眼旁觀著道路上走著的三人:一男一女及一小女童。三人開心的聊著天,卻沒注意到身後有兩名身穿黑衣的男子早已偷偷跟在他仨後面,趁著他們不備時,忽然提刀就對那小女童下手!招式凌厲,出手極快,此時若換作普通人早就跑了,沒想到那女子也是反應極佳,一把攬住那小女童後往旁一躍,堪堪躲過了黑衣人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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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橋上注視著這場有趣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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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女子面向他的方向與黑衣人纏鬥時,他才看清她的樣貌,頓時內心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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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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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再次做出同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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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那時他便對她感興趣了,再之後,兩人因緣巧合之下相識、相熟,乃至今日。除了見義勇為願意捨生度外,她個性活潑開朗,聰明伶俐也善解人意,與她在一塊就如同春風拂面般的舒適悠然,讓他能夠做回自己,這是他許久沒體會過的,也是他愛上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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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沈默須臾才緩緩開口道,「我想,是初見妳之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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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瑤愕然,「你是說我們在內舍閣相見的那次?」那時的大公子就想娶她為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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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熾搖了搖頭,「妳曾去過邊疆吧。」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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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但這與第一次見面有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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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當時救下了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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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瑤先是呆了一下似在回憶著,接著像是突然回憶起來,瞠目地看向大公子,眼底充滿著不可置信,「你、你就是斬殺敵人的那位士兵?」那宛如神兵天降般救了她倆的士兵,她到現在都還記在心上,沒想到那人竟是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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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麼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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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熾眉頭微挑,「妳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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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瑤聞言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聲,「那時候我忙著救那孩子嘛,可顧不了這麼多。可是大公子就因為如此想娶我為妻?」太詭異了吧,怎麼看都覺得大公子不是一見鐘情的那類人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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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熾瞥了她一眼,伸手輕點了下她的額頭,「怎麼可能,當然不是。我說了,妳身上有著很多人沒有的優點,再加上這些時日的相處,自然便有了。」一番話說的理所當然,豪無矯揉造作,仿佛娶她為妻這念頭簡直再自然不過。殊不知他外表看似冷靜,但內心卻忐忑不安,這段話其實就是他對她的表白。他覷著她,絲毫不放過她臉上的細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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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璇瑤了然的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但我怎麼都沒發覺呢?」她頓了一下,「那當時我問你是不是喜歡我時,你還否認!」她突然想起了當時她開玩笑的詢問,得到的卻是她想太多的回答,明明那時候就……想到這,她氣呼呼地瞪了元熾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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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說破,妳還會來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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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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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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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璇瑤咬了咬唇,低頭猶豫片刻後才毅然決然地開口道,「請恕我直言,大公子。目前的我還沒成親的打算,也不想當什麼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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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知道她心裡並沒意願,但從她嘴裡親耳聽到還是讓他心神一顫,他垂下眼瞼遮住自己黯然的目光,輕輕嗯了一聲,「我知道,妳心裡喜歡的是沈長歡及秦止洛。」秦止洛,是欽天監監正,也是秦府的小侯爺,身分尊貴,個性謙和隨興,是個溫潤如玉的公子,汴京城裡愛慕他的女性眾多,他的女性朋友不多,偏偏她就是其中之一,還很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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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瑤聽到元熾嗯時附和的點點頭,再之後聽到他說她喜歡他倆時先是愣了一下,才連忙撇清否認,「哪有阿,我才沒喜歡,大公子你可別信口胡說。我與他們真的只是純粹交好而已,沒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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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否認的極快,元熾內心的抑鬱才好了一些,他嘴角微勾,打趣道,「哦,難不成妳是喜歡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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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瑤頓覺心很累,她一臉訕然地道,「大公子你就別打趣我了吧.....我還那麼年輕,若是當了王妃,那我內舍閣的官職豈非不保?這可不行。」她可是很喜歡這份工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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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欲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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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要不,大公子你能跟少君商量取消這門親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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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元熾果斷回答,這他親手佈的局,豈有自己破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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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妳不想放棄內舍閣,本王也不想。我可以答應妳,即便妳做了王妃,依舊可以做妳的內舍閣人,甚至能比現在爬得更高。」元熾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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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瑤頓時眼睛一亮,「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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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熾微微頷首,「當然,除了這些,當王妃還有許多好處。」他稍作停頓,語氣不疾不徐地接著說道,「首先,妳的地位將會提升,從此進出宮廷不再受限,隨本王一同進宮自是理所當然。宮中資源妳能輕易取得,無論是珍稀藥材還是各類稀有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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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笑,繼續道:「此外,妳還能借用本王的名義,無論是處理民間事務還是審理案件,速度都會更快,也更有權威。這些,都是王妃身份所賦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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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用名義什麼的也太.....這我哪敢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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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璇瑤大人真的沒用過?這可是能狐假虎威的好時候呢。」元熾帶著戲謔的笑看著她許久,看得她最後只能不好意思地承認道,「阿阿!好啦好啦,我承認我就用過一次而已!那時也是為了案件才不得已搬出您的名義嘛.....這是權宜之計,權宜!大公子懂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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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熾笑了下,伸手將她臉邊垂落的髮絲輕勾到她耳後,輕聲道,「我知道,若是成了王妃真出了事,本王授權妳用我的名義,可好?」要知道,能得到當朝王爺的一句肯定都是極為難得的事,更何況還是打著他的名義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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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大公子就不怕我藉著你的名義胡亂使用?」璇瑤不得不承認,若成了王妃能有這麼些好處的話,那處理事情起來的確事半功倍,她好像有些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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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會嗎?」他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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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瑤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絲猶疑,「不會,但我還有幾個問題。首先,我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歡您,甚至不知道自己心意所屬......還有,我的家世並不好,可能無法在朝堂上助您一臂之力……這樣您也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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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熾靜靜地聽著她的話,隨即認真答道,「先說最後一點,妳說得對,妳的家世確實無法給我太多助力。但正因如此才適合。那些世家貴女雖出身顯赫,但若我娶了她們,就會被那些家族束縛,與他們的利益綑綁在一塊,最後不得不與之同進退,這並非本王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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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妳說心意這件事.....」元熾望向她秀美的容顏,微微一笑,「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呢,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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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瑤歪頭有些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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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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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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