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一炷香後,房外有人進來回稟,「啟稟陛下,寧郡王已至門口,是否通傳?」
元爍手一揮,沉聲道,「傳。」
語音剛落不久,門外走進來位高大男子。男子身穿玄色蟒袍面容俊美,如墨黑髮用金冠高高往後束起,薄唇緊抿,氣度矜貴沉靜,一舉一動自帶攝人氣勢,仿佛掌控著周圍的一切,讓人不禁被他深深吸引,心生敬畏。
元爍一看見男子,眉眼皆透著歡欣,他開心地喊了聲,「兄長!」
「微臣參見陛下。」寧郡王元熾恭敬地朝元爍行了個禮。
「兄長快起。」元爍虛手抬了一下,「來人!賜座!」語音剛落,立即有下人端來一把檀木紅漆四方凳放到書案前。
元熾俐落地翻袍落座,一雙銳利的丹鳳眼覷眼看向元爍,眼神冰冷,眉宇間透著幾分不怒自威的威嚴,他沉聲問道,「陛下召臣進宮是為何事?」
「呃......」元爍眼神有些閃爍,他對他的這位哥哥總是抱著複雜的心情,他很喜歡他,但卻是既尊敬又畏懼他,尤其是他瞇眼看著他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要糟糕,「兄長來了要不先喝杯茶吧?來人——!」
「不必。」元熾阻止了他,「陛下有話直說便是。」
「唉......那好吧。」元爍嘆了口氣,便將召喚他來的事由與他詳細說了,起因就是有大臣私下與他談論,寧郡王已過加冠之年卻尚未娶妻,對朝堂穩定和家族傳承都存在潛在隱患,若不早日成婚,恐外邦生疑,影響國家威信。但他其實心知肚明,雖然大臣們各個說得像是為國操心,但其根本就是為了增強自家勢力,若能與皇家聯姻,那在朝堂上及政治上更是如虎添翼,也難怪他們急著向他諫言。
不過......他思考後又覺得大臣們說得有理,兄長戎馬多年且早已及冠,如今終於回京又身處高位,也是時候娶妻生子了。
於是才有了如今這一幕。
「......事情就是如此。」元爍說道,「兄長以為如何?」
元熾沉默片刻,冷哼一聲,「這些大臣們可是閒得慌了,重要的國事不注意,反倒注意我來了。」
「但,孤也認為這些大臣所言有理。」元爍認真地道,「兄長是時候該添個知冷知熱的人在身邊了。」
元熾聞言,淡淡掃了他一眼,「......陛下最近是讀了什麼,竟懂得這些了。」
元爍小臉猛地一僵,他乾笑著回道,「沒、沒什麼啊,皇兄多慮了。孤每日學習可認真了。」
元熾聞言只丟了個懷疑的眼神給他,害得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若兄長沒意見的話,孤有個提議,那就是辦個選妃宴吧!既可以從各世家選出適合的貴門女子,又能彰顯皇家的威信,正好一舉兩得。」而他自己也能趁此機會出宮湊熱鬧去,嘿嘿,他心想。
「……陛下只不過想出宮玩吧。」
「……胡說,孤沒有。」
元熾坐在椅上低頭思考著選妃宴的事,提到選妃,他腦海中率先浮出一抹嬌俏可人的身影,配上女孩臉上時而生氣時而認真的表情—他嘴角不禁微微上揚,但隨即又壓了下去。
在他思考的這段時間內,氣氛陷入沉默,直至片刻後,才聽見元熾低沉的嗓音輕快地道,「選妃宴,也並無不可。只是,臣需要與內舍閣討一個人來協助。」
「當然可以,皇兄你愛討誰討誰去。」元爍小手一揮,爽快地答應道。他已經開始期待了!
「那臣便在此多謝陛下了。」元熾拱手說道。
「不必多禮。」
「那麼......正事既已結束,就該換私事了。」眼見正事已談妥,下一秒,元熾唇角微勾,緩緩地朝元爍桌邊走去,嘴角露出的笑意看著有些滲人。他用手指關節敲了敲桌面,冷聲道,「將話本拿出來!」
「什、什麼!才沒有什麼話本呢!」元爍慌張地用上半身死死壓住桌面上的某處,結果卻被元熾敏銳地察覺。他大手一伸,直接就將元爍上半身拉了起來,另一手快速地將下方的書給抽走。
「這不就是嗎?」元熾冷哼一聲,「陛下現在看此書年齡尚早,臣就先代為收下了。」語畢,元熾頭也不回地就轉身離開了房間,只留下少君元爍的慘烈哀嚎在書房中不絕於耳。
「孤的話本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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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錦玄帶著元熾的吩咐來到内舍閣時,依舊是忙碌熱鬧的內舍閣場景。他隨手攔住了一名正抱著一疊公文往外走的女官吏,詢問道,「請問玲瓏先生的弟子在嗎?」
「玲瓏先生的弟子……啊!你是說璇瑤嗎?」女官吏偏頭想了一下後才猛地記起來,「請問你找她有何事?」
「寧郡王有要事吩咐。」
「哦,原來是王爺。」女官吏頷首,「那麼請隨我來。」
「勞煩。」錦玄簡潔地道謝。
女官吏再度帶著錦玄折返回內舍閣中的辦事書房,裡頭擺放了多個書案,每個書案中都有人正埋首於成堆的公文及卷宗中,各個馬不停蹄地奮筆疾書。其中一名身穿淺絳色交領上衫,下著米色繡竹紋八破裙,腰間繫著茜色系帶的女子正舉著毛筆,筆頭點了點臉頰,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事情,光線透過旁邊雕刻著五福臨門紋樣的窗牖格中照了進來,在女子的臉上映上斑駁的碎影,也照亮了女子精緻的側顏。
女官吏朝女子走了過去,邊走邊喊了她一聲,「瑤瑤,有人找妳。」
璇瑤聞言轉頭看向聲音來源,待看清來人,纖長的眼睫毛一顫,瞪大一雙如銅鈴般的烏黑大眼,她驚訝地道,「錦都衛?有什麼事嗎?」
錦玄雙手交放在胸前,英俊的臉蛋面無表情,他簡潔俐落地道,「王爺有事吩咐於妳,要妳即刻去王府協助。」
璇瑤一聽有些愣住,她看了看桌上成堆的公文,又看了看錦玄,語氣有些遲疑,「呃......可是我還有公事......」話還沒說完,她清楚地看到錦玄的神色一變,趕忙改口道,「呃,我是說,請問王爺是有何事需要呢?」
「王爺近期要舉辦選妃宴,指名要妳協助。」
錦玄說完後,璇瑤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看著錦玄,似是被這要求給驚嚇到,氣氛忽然陷入詭異的沉默,過了半晌後才聽見璇瑤乾脆地拒絕:
「......誒?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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