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結束後的第一天,Tommy帶著一份急切,推開家門。迎接他的是母親忙碌的背影,她正將飯菜端上桌,臉上的表情看似平靜,卻掩蓋不了疲態。見到他,母親露出熟悉的微笑:「返嚟啦?快啲洗手,開飯。」
Tommy注意到她的動作比以往更慢,甚至在轉身時差點撞上桌角。他扶住她,語氣帶著一絲嚴肅:「媽,妳最近係咪好攰?我哋講好咗,呢幾日要醫院檢查下身體,唔可以再拖。」
母親擺了擺手,勉強笑著說:「我冇咩事嘅,係妳操心太多。」但她輕抬的手卻微微顫抖,連湯匙也差點握不穩。Tommy沒有再多說,心裡卻更加堅定,第二天一早便帶她去了市區的大型醫院。
醫院裡人來人往,母親坐在候診區,手裡緊攥著小皮包,眼神不安地掃視四周。「其實真係唔使搞得咁大陣仗。」她低聲說,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歉意。Tommy側過身看著她,試圖用平靜的語調安慰:「媽,檢查得清楚啲,我先可以放心嘛。」
取報告當日,醫生拿著檢查報告走進診室,Tommy的心跳莫名加快。結果顯示母親患有早期驚恐症,並伴隨長期壓力引發的失眠與注意力減退。醫生建議她接受心理輔導,並按時服用藥物緩解症狀。然而,母親聽到「心理」二字,神情瞬間變得僵硬:「呢啲藥唔可以長期食架,可能我休息唔夠,瞓多啲就冇事啦。」她輕聲說,話裡滿是推託與抗拒。
從醫院出來,Tommy攙著母親的手,一路沉默。她低著頭,似乎在回避什麼。終於,她嘆了口氣,帶著點無奈的笑意說:「阿藍,你大個仔就好啦,我唔想再麻煩你咁多,你顧住自己先啦快啲搵返個老婆。」
Tommy聽著,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他停下腳步,看著母親略顯佝僂的背影,眼裡的疲憊與隱忍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明顯。那一刻,他深刻地意識到,母親的堅強並不是無堅不摧的,而是用一層層偽裝築起的堡壘,裡面藏著的是對他的無盡關懷與自我忽視。
從那天起,Tommy改變了與母親相處的方式。他不再催促她接受治療,而是用更柔和的方式陪伴她。他開始每天早晨為母親準備一杯溫水,特意學做她喜歡的家常菜,偶爾帶她去公園散步。他希望用這些細小的改變,減輕她的壓力,也讓她感受到被照顧的溫暖。
然而,母親的病情並未如他期待般迅速改善。她仍然時常陷入莫名的情緒低落中,有幾次甚至在與他聊天時突然語塞,隨後匆匆轉移話題。一次,Tommy看見母親坐在沙發上,握著一本泛黃的相冊,眼神定定地停留在他小時候的照片上。
「媽,妳係咪有嘢想講?」Tommy坐到她旁邊,輕聲問道。母親抬起頭,勉強扯出一抹微笑:「冇咩,只係睇返啲舊相……發覺時間過得真快。」她的語氣輕描淡寫,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傷。
Tommy沒有追問,只是陪著她一起翻看相冊,聊起那些陳年的回憶。這些時刻,讓他感到既無力又不甘。他希望能為母親做更多,但眼前的現實卻讓他深感自己的渺小。
幾個月後,Tommy在一次朋友聚會中遇見了Ada。當朋友隨口提起母親的狀況時,Ada的表情變得格外認真:「Tommy,你媽咪嘅情況,應該搵專業嘅情緒科醫生。」她的語氣溫柔卻堅定,讓Tommy感到一絲慰藉。
「妳對呢啲好熟?」Tommy好奇地問道。Ada沒有多說,只是輕輕點頭:「試下再幫佢睇睇,可能會有轉機。」她的建議讓Tommy感到些許希望,也為接下來的故事埋下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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