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被你提起,已是連名帶姓,謊稱是友誼卻疏遠的可以」張惠妹-連名帶姓
當初聽到這首歌時是曲中人,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不禁潸然淚下
我與初戀的相遇是在高三下學期那年的五月,那時候申請入學已放榜,班上幾家歡樂幾家愁,
我正好是歡樂的那家,班上確定上志願學校的同學們,開始流行起「打工」這項活動,為了跟同學們有共同的話題聊,我也加入了打工人的行列。
但不會騎車的我,只好找家裡附近步行就可以到的打工機會,距離我家兩條街的義式餐廳有在徵服務生,這家餐廳讓我十分中意,女服務生的制服是可愛歐風的女僕裝,圍裙是白色連身圍裙,圍裙邊上縫上可愛的荷葉邊,布料印滿可愛的餐具及蛋糕的素描插圖,圍裙的蝴蝶結則也是縫滿荷葉邊的綁帶,制服為高領黑色歐風的洋裝,領口及袖口裙邊也繡滿蕾絲點綴,幫我面試的是看起來十分年輕老闆娘,她熱情的招呼我,跟我介紹工作內容及我可以配合排班的時間。
「非常歡迎你來喔!你穿我們店的制服應該很好看!」被老闆娘稱讚的讓我有點輕飄飄的,
一口答應了這個工作機會,老闆娘與我敲定第一天上班的時間後,結束面談,親切的送我出店外。
我回家後興奮的告訴媽媽,我被錄取了,而且還離家非常近,我順帶提醒她,之後有排班時都不必來載我,我下校車後會直接過去打工,媽媽其實不太贊成我去打工,從小她就非常保護我,一來她覺得家裡經濟狀況可以,實在不需要我去打工,二來是覺得打工充滿危險,我再三跟媽媽保證,如果有任何不合理的狀況我會立刻辭職,媽媽才勉強答應。
第一天上班為周六早上十點半,為了讓老闆娘有好印象,我十點初就在門口等,走到店門口才發現鐵門沒有開,大概是開店的同事還沒有到,我坐在門口的階梯等待,大約接近10:20分時,一個戴著鴨舌帽,身穿廚師服裝的男子朝我走來,我想到可能是素未謀面的同事,立刻站起身來跟他道早安,他微微一愣,朝我點了點頭,便將鐵門打開。
「進來吧」他開門後,丟下這句話就逕直朝廚房走去,留下手足無措的我。
還好過了大概五分鐘,老闆跟老闆娘就到店裡了,老闆娘教我一些簡單的接待、定位、收桌,擺桌流程,還有上菜方式跟桌號,在其他內外場同事陸續抵達,完成開店準備事宜後,就開始忙碌的午餐時間,簡直忙得不可開交,我盡心盡力想把事情做好,卻總覺得自己工作速度太慢,因為尚未了解餐廳餐點,第一天也無法跟客人進行點餐的動作,對客人也十分抱歉。
待我回過神來,已經是下午三點半,忙碌的餐期已過,不知不覺餐廳的模式已切換成悠閒的下午茶,也臨近我第一天下班的時間,老闆娘跟我小聊一下今天工作的心得,
「不好意思讓你第一天就忙得暈頭轉向,我想讓你看餐廳最忙的時刻是如何,最忙也就是像今天這樣了,你做的很好,千萬不要覺得挫折」
我在畢業前的排班時間,都只會有晚餐時間,我下課後我立即趕到餐廳,待得心應手後,也開始漸漸喜歡這份工作,晚餐時間不像午餐時間如此忙碌,我也鬆一口氣,因為我最怕餐廳忙碌、客人催餐時,不得不去廚房詢問,廚房的廚師們此時看起來火氣都非常大,我也看過外場的前輩與廚房的廚師吵起來,所以我對廚房的廚師,多少抱有點害怕的心情。
外場的領班大哥哥阿維是大學生,很愛開玩笑及耍寶,外場的姐姐們也都很喜歡跟他聊五四三,有點i人頃向的我,不會主動加入話題,但是會跟大家一起笑,很幸運第一份工作就遇到如此溫馨的職場。
某天因為塞車,學校的校車抵達我家附近時,距離我上班的時間已經剩下五分鐘,我先是打去店裡告知同事,說我因為校車的關係,可能會遲到,下校車後,我一路小跑至店裡,到店裡時已經遲到兩分鐘,老闆娘說沒關係,遲到不會扣錢,也知道我不是故意的,讓我喘口氣後再去換制服上班,此時熱心的阿維及其他姊姊們討論是否要幫我調整上班時間,讓我不要這麼趕,阿維說:不如我去載妹妹阿(因為我當時年紀最小,大家都叫我妹妹)
老闆娘翻阿維一個白眼,說道:你平常上班的時間比妹妹晚,你要怎麼載?要載也是請小金載
還不等我反應,老闆娘便去廚房喚小金出來,小金,就是第一天我來上班的時候看到的那位廚師,
在其他人的解釋下我才得知,小金跟我一樣高三,就讀附近職校的餐飲科,他上班的時間與我相同,也是放學後,我不好意思麻煩別人,趕緊跟老闆娘說不用。
話還未說出口,小金便一口答應:可以
他冷靜的說道,老闆娘強迫我們兩個交換聯繫方式,以方便約定等待的地點。
我到職三周以來,跟小金的說過的話屈指可數,他十分的安靜,也不常參加大家聊天的話題,但老闆很喜歡小金,小金工作認真,動作也很迅速。
下班後,我收到小金的訊息,他直接了當詢問我下校車的地點在哪?
我卡在不想走路的便利性,秉著試一次的心態,答應了小金的接送。
小金十分沉默,接送的路上不會跟我聊天,但在通訊軟體上面,因同樣的年紀,我們漸漸開始有共同的話題,我也是這時後才得知小金沒有想繼續升學。
「畢業後我會直接轉為正職員工,不會念大學了,我覺得讀大學沒什麼用」
小金出自單親家庭,他還有一個哥哥跟媽媽,上高中後小金便沒有跟媽媽拿任何費用,都是自己打工賺取生活費跟學費,因為目前是租屋的狀態,所以他們夢想是存到頭期款買一間屬於他們的房子。
我不由得佩服小金的獨立,也慚愧覺得自己是溫室中的花朵,居然是抱著玩玩的心態來打工,不同的出身背景,不知不覺對小金的好感增添許多。
我們就這樣維持接送的關係直到我畢業,畢業後就不用趕校車讓小金來接送,少了這個親近他的理由,我的心情有點落寞,因為暑假閒來無事,我請老闆娘多排我一些時數,某天進廚房到廚餘時,我感受到一個熱切的目光,我回頭望去,是小金
他目光灼灼,燃燒著熱切的渴望,跟他視線對上的瞬間,我心中小鹿亂撞,強裝鎮定地離開廚房,當天晚上小金便向我提出邀約,他想找我一起去看電影,他非常細心比對過班表,那一天我們兩個正好休息,我開心地答應了他,興奮的想著那天我要如何打扮。
但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我的媽媽,
誠如我前面所說,我媽媽對我十分保護,就連打工也都是兩點一線,還好我之前就讀的是女校,只好隨邊跟媽媽謊稱我要跟女校的同學出去,媽媽不疑有他,只叮囑我要早些回來。
為怕被我媽發現,我與小金約定在家附近的公園,他在那邊接我,
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小金看起來自在許多,跟在店裡上班的狀態完全不一樣,顯得非常多話且開朗
在看完電影的走去停車場的路上,他停頓下來,跟我告白,他說從我踏入店裡面試的那一刻,他就對我一見鍾情,但又不敢跟我有太多接觸,他跟外場的阿維哥哥不合,所以他不太喜歡跟外場的人有太多往來。
我本來就對小金有好感,紅著臉答應他的告白,那天騎車回家的路上,他將我的手放入他口袋,要我緊緊抱著他,我將頭倚靠在他背上,夏日的夜晚涼風徐徐,冷卻不了兩顆炙熱18歲心。
「你們一定會分手的!可能上大學就分手喔」我們高中班導如此說道,我們班導是一個跟學生感情很要好的老師,畢業後的暑假,他將我們幾位曾經的班級幹部邀出來吃飯,與我們聊聊近況。
班導斷定我們會分手的理由是兩個人的學歷背景及家庭背景的差距,必定走不長久,但對於第一次談戀愛的我,只是抱著天真的心情,認為相愛就可以克服一切,
「你敢跟你媽媽說你交男友了嗎?」班導如此犀利的問我
的確,我的心中隱隱知道,我媽媽不會接受這樣的對象,所以我才向媽媽隱瞞我交男友的事實
但紙仍舊包不住火,我媽媽還是知道我交男友的事實,並且大發雷霆,開始了每天親自接送我上下班的行動。七月到八月連續兩個月,我跟小金都只能在上班時見面,無法約會,好在老闆娘知道後,有時候會故意讓我們空班三小時,讓我們可以出去外面喝個茶。
八月中得知我沒抽中宿舍後,就跟媽媽開始馬不停蹄地尋找學區的租屋處,在九月多開學前夕,媽媽帶我搬入租屋處時,語重心長地跟我說,她確實不喜歡小金,不同背景成長的人,很難彼此體會對方的處境,但我也已經升大學,以後在外地,她管不到我,尊重我的選擇,希望我在大學好好照顧自己、多多認識新的男生,開開眼界。
初戀總是難分難捨,除了周末時,小金偶爾會上來台北的租屋找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我回家鄉去找他約會,還好我唸書的地方距離家鄉不遠,我其實是十分愛家的人,很想每周都看見我的家人,即便我上外地念大學,是遠距離戀愛的狀態,我跟小金感情仍十分的緊密。
大學的生活多采多姿,夜店、夜衝各種系上活動我都體驗過,其中也不乏有男生對我表達好感,但於我來說,那時滿心滿眼的都是小金,從未動搖過分毫,小金的生活也很固定,高中畢業未升學,在餐廳轉為正職,每天兩點一線的往來,我們也一起撐過了他去當兵的時期、還有小金第一次用自己存的錢買新車、他家人終於攢夠了錢買下屬於他們的房子,種種都讓我對小金佩服,比起同齡的男生,他自食其力,在20歲就買下新車,讓我覺得他很厲害。
大家都以為我們會結婚,我也是這樣想的。
在交往四年後,我大四時,媽媽終於提議找小金吃個飯,好好認識他一下,我開心的不得了,交往之後我曾提起幾次希望讓小金來家裡作客,讓爸媽認識他,媽媽都不允許,也許是因為我快畢業出社會了,媽媽罕見的想主動認識他。
我與小金提議後,小金勉為其難的答應,一直以來他都知道我媽媽不喜歡他,所以隱約對這次的見面有些排斥,但若這一步不走出,以後更別想談婚論嫁了,我安慰他放心,只是吃個飯而已,只要留下好印象,以後就沒問題了。
吃飯的那一天,媽媽一改平時嚴肅的常態,親切的與小金找話題聊,幫他夾菜,隻字不提他家庭情況的話題,她怕給小金太大的壓力,我弟弟也時不時丟話題給小金,想讓他放鬆,
那天,小金異常的沉默,面對我家人的話題,也只是做出基本的回答,並沒有表現出想繼續往下聊的意願,弟弟面露尷尬對我使了使眼色,飯局結束後,小金送我回家,路上我詢問他是否感到不自在,
「我不喜歡你強迫我跟你家人相處」他淡淡的說,我愣在原地,卻又覺得不服氣,我告訴他,我跟他在一起時,常常陪他家人吃飯,即便覺得拘謹,但因為我愛他,所以我能忍受,他就陪我這麼一次,竟講出這樣的話
小金似乎也意識到錯誤,跟我道歉,這也是我們難得的大吵,到家後我問媽媽對小金有什麼感覺,
「見過面後,更不喜歡他了,反正以後你就會知道了,他不適合你」媽媽沒有多說什麼。
「差異是比較出來的」
在畢業後沒多久,因為不想跟小金分開,我回到家鄉找工作,小金想尋求薪資更高的餐廳,所以從我們打工的地方離職,換到了新的餐廳;我的工作是周休二日,小金的新餐廳是沒辦法休假日的,所以我們休假的時間直接錯開,約會時間僅能是我平日的下班後,
週五下班後,是一周難得的約會時間,我們去看電影,在等待電影開始的時間,我與小金聊到對新工作的心得,老實說我很喜歡這份新工作,也讓我很有成就感。
「你這工作薪水比我還低耶,你這樣還去念大學,念大學有什麼用?還不如向我一樣高中畢業就工作」「我不像你可以當家裡的小公主,工作只是賺零用錢,我必須扛家計」
我從未想過如此傷人的話語,竟從小金口中說出,的確,小金在工作年資比我久,他的薪水比我高是應該的,但是我不理解他貶低我的用意,我很想說什麼,但又怕觸及他自卑的那一塊,所以我選擇沉默。
出社會後,我逐漸了解到媽媽說的意思,兩個不同背景的人很難理解對方的處境,他敏感,容易自卑,所以我常有意的避開一些話題,我試著替他設身處地著想,他卻沒有體諒我的背景、理解夾在我媽與他之間的不易,我滿心歡喜地跟他分享工作的成就,他卻把這件事當成利刃來傷害我,靠著貶低我,來滿足他心中所謂的「不公」
我細細想來,這些問題以前就發生過,只是我對他套了濾鏡,想像著我給他套的幻想人設,忽略他本來真實顯露的性格,漸漸看明白後,我不再遷就、退讓,而是針對這些言語做反擊。
他說我變了,
對,我的確變了,這些傷人的話語,終究將我對他的愛消磨的一點都不剩,我們的關係只剩下軀殼,沒有靈魂,終於在交往的第六年,我們分手了,他仍像當初依樣溫暖的說保持友誼關係,但我們卻再也沒聯絡,我與小金的共同朋友還有聯繫,聽說小金在與我分手後很快交了一個新女友,是否早就貌合神離我也不想追究,
「他提起你時,說你們還是朋友,有保持聯繫」
真可笑,分手後我們再也沒有聯絡,他又為何在別人面前故作謊言?六年的回憶讓我在大街上聽到張惠妹的連名帶姓時落淚,我難過的不是這段感情的逝去,而是哭我自己,竟然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才看清人的本質。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vpnx5CP3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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