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迪爾哈特開口後，現場陷入一片沉默，於是我再吃了一口甜點，好讓氣氛不過於蒼白。
怎麼說呢？雖然我一直在找冒險者團，也在拜託斐洛娃幫我找，而現在有人願意邀請我加入是很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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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明年？」我先提出疑問。
「你知道厄里尼亞斯對於繼承的傳統嗎？」迪爾哈特反問我。
「繼承給男孩嗎？」這點在所阿羅也是相同的情況。
「不只是繼承給男孩而已，而是繼承給長子噢。」迪爾哈特回答我。
我想起了，剛剛迪爾哈特在店內的自我介紹，是家裡的五子。
「也就是說你沒辦法繼承家裡嗎？」這樣問有些直白，但是竟然對方都開口直接邀請我了，我認為這裡的對談直接一些是沒問題的。
「就是這樣。」迪爾哈特聳肩。「厄里尼亞斯的傳統，只要是長子以外的，不能繼承家業的孩子，十五歲就算成年，必須獨立。而我無法繼承家業，又是排行第五，自然是要出來獨立的，而我今年已經十四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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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歲？跟拉迪斯同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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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獨立以後，你想開辦冒險者團嗎？你想成為冒險者嗎？」
「你或許會覺得明年對你而言太遲了，但是事實上，我已經為獨立這天準備了好幾年。畢竟我家中還算富餘，即便我是五子，父母也還是能提供給我獨立之後，生活與發展所需要的資源。當然，這並不是說，在我獨立了之後，他們會繼續幫助我。不過冒險者團的據點、資金、資源，我都已經備齊，也就是說，雖然冒險者團明年才會在公會有正式的登記，但是其實現在萬事具備，剩下的只是成員而已。只要有足夠的成員加入，現在馬上就能作為一個冒險者團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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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成員跟登記，其他都已經搞定了嗎？
也對，畢竟要從家裡獨立，對他而言，這是人生規劃。
從談話得到的感受，他跟拉迪斯的思想與知識不在同一個水準，無法覺得兩人同年。如果說迪爾哈特跟肯特同年，我還比較能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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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問題是，當冒險者沒有那麼簡單噢。不過你是商人之子，所以是想往經營冒險者團來作為生意嗎？我知道你們國家很多商團也都是有自己專門狩獵跟採集的冒險者團，你是想往這方面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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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能來到其他國家生活的人。詳細的模式我不能透露，但是你猜測的大方向是正確的。我將同時成立商團跟冒險者團，希望能邀請你成為冒險者團的一員。」
「⋯⋯你應該不是隨便邀請人的吧？在這之前我們應該沒有說過太多話，為什麼邀請我？你連我擅長什麼、是哪一類型的冒險者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指著我別的徽章。「在所阿羅，那是象徵著冒險者與獵人的徽章吧？」
有人了解自己國家的文化還是挺讓人高興，因此我確實露出了微笑。
「不過，我在你們國家只是灰色等級的冒險者喔。」我一邊把最後一口點心吃完，一邊回答。
「你還不了解冒險者團的制度吧？單人活動的冒險者，確實是等級越高越方便，但冒險者成立冒險者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老實說為了節約冒險者團的稅金，刻意不提升成員冒險者等級的冒險者團有很多喔！尤其我的冒險者團，明年才要成立，已經有實力跟經驗的成員卻只有較低的冒險者等級，某種程度上其實是一種優勢喔！」
「稅金？原來冒險者團還要繳稅的嗎？」當初雖然有看過冒險者團的相關規章，但大部分都是對管理冒險者團的人而言會比較在意的制度，對個人沒什麼太大的差別，因此雖然有翻譯成所阿羅文字的版本，但我沒有仔細閱讀。
「也牽扯到我們國家的業界結構啦，你也來一陣子了，應該也知道了，很多並非其他國家傳統意義上的冒險者，而是普通的商人或工匠，在我們國家只要組成團體，也經常會掛上冒險者團的牌子營運。」
「確實。」已經體會過清潔任務的我深有體會。
「所以如果不對冒險者團課稅的話，這個國家的收稅會嚴重不足的。課稅計算跟冒險者團本身的等級、成員的等級、人數規模、平常從事的任務收入等等有關，不過都是經營冒險者團的人需要注意的事情，跟成員沒什麼關係就是了。總之，低的冒險者等級可能會讓你得不到應有的評價，不過在參加冒險者團的活動上面，並不一定是處於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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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只要單純的做任務，累積冒險者點數就能找到冒險者團隊，完全沒有想到，對經營冒險者團隊的人，還有不同的考量。
這麼說起來，我之前拜託斐洛娃幫我找的團隊，都是單純狩獵、冒險相關的比較多，商人營運的以採集素材為主的倒是沒有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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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加入你的團隊的話，就會受到商團規章的限制吧？」
「那是當然的，不過跟單純的冒險者相比，商會營運的冒險者團的冒險者，基本上每期獲益是看合約！只要商會不倒，基本上相較之下，收入會更穩定。」
「合約？」
「商會僱傭冒險者本人的直接合約，比較接近約定或工作合約，這個情況下會經由商業公會認定僱傭成立，而不經過冒險者公會。冒險者等級不會提升，但是基本上會在合約裏保障冒險者的收益。」
「抱歉，可以詳細說一下，保障收益的意思？」
「當然。比方說，商會希望在某個時期，大量收購某種植物好了，但是，就算是在該植物的產季，簽了合約的冒險者，就算拚盡了全力在野外尋找，也不一定能達成商會想要的收穫量。」
「嗯。」
「如果換成一般冒險者，沒有找到任務需要的收購量就是直接的收入減少。但是如果給商會僱傭的話，不論當月找到的植物是多還是少，商會每月結算給冒險者本人的金額還是按照合約發放，合約上寫每個月的結算金是多少，就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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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反過來說，冒險者達成的目標比較多的話，冒險者本人的收益也不會變多。」
「不愧是但因，很快抓到重點了。」我本來是想稍微刁難他，不過被他反過來稱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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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冒險者少掉的這份收益，也有商會用犒勞或其他形式的利益來取代。比方說，但因加入練習生是因為住宿比旅館便宜對吧？」
「⋯⋯你怎麼會知道？」
「因為但因這樣已經有實力跟經驗的人，說實話，加入練習生太浪費了，只會變成其他練習生的老師，自己是沒有其他利益的吧？想來想去就只有為了練習生便宜提供的住處的可能。啊，不過但因是外國人，所以也有可能是為了累積人脈？」
「⋯⋯不，我是指你怎麼會知道我是練習生。」
「如果加入我的商會冒險者團，那種程度的住處免費提供也沒什麼問題喔！」
「⋯⋯」
「每個月固定收入，而且有住處，我認為是對但因還不錯的條件喔！還請認真考慮。」
「⋯⋯這對冒險者來說的條件太好了吧？這樣會偷懶的吧？冒險者？」
「當然啊！所以合約基本上是以年為單位簽訂，冒險者如果有心想要在商會裡待下來，為了下一年的合約就必須努力啦！」
「⋯⋯這樣子，短期看起來有保障，長期還是不如一般的冒險者團靠自己吧？而且你不是說合約形式的冒險者等級不會提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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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如果但因願意在明年加入，我可以一開始就提供三年的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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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但這不是因為你的事業才剛展開，很缺人，才會給我三年合約嗎？」
「你這個切入點也沒錯，不過要不是看好實力跟經驗，我也不會一開始就開三年的合約給你喔！一般來說剛認識的人不知道處不處得來，都是先開一年合約。畢竟續約也不會很麻煩啊！也有些人特別喜歡一年約的喔！畢竟一年過後想回去當自我主義的冒險者的人也大有人在。」
「這樣三年約就把我綁死了，沒有特別的好處吧？」
「我是為了但因著想才提出三年約的喔！首先，但因沒有人脈對吧？有人脈的話，你早就離開練習生，加入其他冒險者團了。」
「⋯⋯是這樣。」
「其次，明明可以靠著老實做任務提升冒險者等級，卻又窩到練習生那種地方，沒錢，恐怕也沒存款吧？於是以為住宿提供的練習生團可以讓財務鬆一口氣。」
「⋯⋯」
「再來，一但加入商團，商團其實視情況也需要各種等級的冒險者。如我一開始所說，高等級的冒險者是商團實力與門面的彰顯，自然需要。不過為了降低額外營運冒險者團的税金，自然也會視情況收一些低等級的冒險者。但因就算加入了，也有可能會因為商團需求反而幫助你提升冒險者等級，這種案例也是有的。」
「那麼，如果商團決定我不能提升冒險者等級，我不就提升不了嗎？」
「⋯⋯果然但因不了解呢？」
「什麼？」
「冒險者等級，對商團而言重點是一種買賣，可以買高也可以買低。」
「咦！」
「只要成為商團成員，而商團資本夠的話，完全可以買賣，在一定程度內是可以自由調整的⋯⋯嘛，裡面的商業跟利益牽扯很多，所以我姑且不會說的太詳細，基本上當然買越高的冒險者等級越貴，不過綠色之前的冒險者等級是百分之百買得到，只是要不要花那筆錢的問題。」
「⋯⋯我以為你們的國家的冒險者等級比我們還能精準反應冒險者實力。」
「藍色以上確實是還蠻精準的，因為很難買到那個程度，或者說，買到那種程度成本太高了划不來，本人的等級跟實力差距太大也更容易露出馬腳。不過商團營運的冒險者團買賣冒險者等級的狀態很多喔！為了避稅，特地叫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登記成為白牌冒險者，來降低團體稅的也很多。總之，加入商團營運的話，基本上冒險者等級我認為不是太需要在意的東西。」
「但是如果三年約之後就打算離開，三年裡都沒提升等級的話也太⋯⋯」
「通常合約裡是不會寫，商團委託事情以外還有限制什麼事情喔！」
「你的意思是，一邊讓商會僱傭，一邊進行單獨的冒險者活動嗎？」
「沒錯，這種情況我們稱為『兼差』，一般不會明說，但都是默許的，而且你記得冒險者提升等級的相關規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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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如果等級提升，卻沒有去櫃台辦理相關手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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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是我們制度的盲區喔！明明等級已經可以提升，但只要接任務時是依靠機器，就依然被視為同一個等級。所以一邊做任務累積點數，一邊卻能一直保持商會要求的冒險者等級，等商會合約結束之後，再一口氣去櫃台辦理相關程序。會有這樣的漏洞是因為提升等級需要真人審核，但冒險者人數又太多，所以要冒險者主動申請，才會有人辦理。雖然這種一口氣提升等級的方法對冒險者公會來說不太厚道，不過誰叫是他們公會本身的制度缺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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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知道啊！原來這個國家的商人跟冒險者都會用各種做法鑽漏洞啊？
一直以為這個國家的人文風情比所阿羅的人斯文，但其實鑽漏洞的地方也大同小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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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話，人脈跟資金都會累積的差不多，而且未來轉換跑道的話其實也不能算很久的時間，這三年內住宿跟收入都有保障，也不會限制你用個人時間從事冒險者活動。如何！我自認為條件還不錯喔！」
「確實，雖然還不能確定詳細的合約會怎麼訂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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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這部分我會走正規手續，會在商業公會由第三方認證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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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公會不就你所屬的大本營嗎？雖然我這麼想，但是沒有說，畢竟質疑商業公會的公信力就好像要連冒險者公會一起質疑一樣⋯⋯不過當迪爾哈特剛剛說等級是可以買賣時，可能就已經失去部分公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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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請說。」
「我可是外國人喔！你就不怕我三年沒做完，偷跑回去自己的國家嗎？」
「⋯⋯這也是我選但因的理由之一喔！你根本不打算回國對吧？」
我的心裡喀噔一下！連這個都被看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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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要是但因打算回國，那天來幫練習生團辦理帳戶問題的話，就會順便幫自己開一個商業公會的帳戶了。一個最需要貨幣轉換的外國人，不先幫自己開一個帳戶，根本說不過去嘛！」
那天辦帳戶？難道！
「希威爾小姐對我這種同公會的年輕職員真是沒什麼防備心呢！『剛剛的人是來幫冒險者團辦事啊？』『他是外國人沒有順便辦帳戶嗎？』這樣普通的問題，她就全部回答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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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訊息從那邊走漏的嗎？可惡！這根本防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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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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