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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記得,當時風捲碎金,簷滾殘陽。路面覆有薄霜,銀杏開始落葉應在初冬時節。可這般景色很是陌生,我不記得曾經到訪過這個地方。
我居住的城市,十一月並不結霜,悠然古剎更是沒有。緩步踏階,徐徐上塔。腳跟觸地的聲響沉悶而真實。真實?裊裊燃香,淨土諸佛,可不夢幻。而隨微風撥弄,我朝輕煙所指處看去,目光方及,鈴聲響動。
轉眼,陽光刺破窗簾,鬧鐘在搖晃我的大腦。是真不該選這麼吵的歌當鬧鈴,但卻十分有效。去往協會的路上,我在網路上將夢境的內容反覆檢索,不過當代科技未能提供我要的答案。
工作空檔我將所見與部門的前輩分享,莫非是因為我故事講得不好,對方的臉色十分難看。
「你最近的工作內容應該沒有外勤呀。」
「嗯,都在資料室整理卷宗跟檔案。」
「有什麼特別奇怪的感覺嗎?比方說背脊發涼、暗處有人影閃動或是莫名心慌?」
「都沒有,除了灰塵讓我有些過敏。說起來......倒是翻出一整箱的畫卷,但看完之後我有仔細收好並物歸原處。」
看他撥打電話的神情,我便知道這事情有些複雜。
「跟我走。」
那立起的眉毛,沒給我太多猶豫的時間。行至東南角的倉庫,臨近門前,前輩叮囑我要多加小心。嚴肅地行事讓我更加困惑,直到心中被問題填滿,才擠出一句。
「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只是從別人嘴裡聽說,隔壁部門的捉鬼收妖用的紙卷都是出自這裡。就是你在檔案室找到的是那些,而你所夢見的景色便是其中一幅。我將消息上報後,僅得到了一個前往此處的指示。」
倉促的語氣、慌張的神情,搭配上他那些沒什麼幫助的形容。成功地讓我也有些膽怯,待他轉身離開後。我正想敲門,可手指尚未碰到門板,便有聲音示意我進去。
「請。」
聲音纖細悠長,而屋內明亮整潔。絹布舒展於案上,對方站在桌前看著我。見她光著腳,我也連忙脫鞋。除了繪畫用具,甚至有電腦、床鋪以及獨立衛浴。
「還喜歡嗎?」
思忖片刻,方知她是說那場夢。我用力點點頭,對方也回以微笑。
「你要隨我外出取材幾日。」
一開口便直入主題,車馬盤纏都由協會安盤。穿好鞋子,便是一場馬上就走的旅行。
說是陪同,實則為就近監視。由於幾次不愉快的經歷,我們便放任她自由選擇能品味其中獨到風雅的旅伴。
路上,前輩發來幾則他打聽到的消息。協會曾多次警告她不要濫用能力,其中影響最甚者,讓我領教到她並不如表面看上去和藹。
「怎麼,還沒下車便自毀興致。」
映在車窗上的表情,並不如路旁的高粱田親切。我索性有話直說,同預測相反,對方倒是不抗拒。
起因有些意料之外,源自網路上留言區的爭吵。
「當時,我剛參觀完一個線上畫展。對於當代繪畫的風采甚是難解,我就直接留言說自己看不懂。」
「哪知有個人開頭就是讓我多讀書,說是沒見識才會不懂藝術歷來的沿革與對傳統技法的批判。」
「後來我將他關到一張白紙中,我很好奇他對於這片虛無是否也能保持他留言時的熱忱。」
我以沉默應答,她不計較我的無言。途中,大半時間是在車廂內走走看看,瞧上下乘客、觀嬉鬧兒童還有品特色餐食,停靠的時間足夠我們於站台上買點小吃。
好吃好喝,唯獨沒太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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