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氣鬼 - 新客

「你到底想說什麼？美芃小姐！」鬼霽明轉向嘲諷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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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美芃冷笑道：「你不會不知道吧？我一向很支持和外人討論鬼的事情。況且他不是外人，他可是覺醒者的丈夫啊！你們根本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奸商，壟斷所有資訊，是瞧不起那些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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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不對、不對、不對，」死不悔擺擺手：「看來你有很深的誤會啊，小姐。我們不是壟斷，是做最壞打算，因為不是所有人都能平靜接受這些事實。人們會恐慌、杞人憂天，最終導致他們連該做的事都作不好。而且，這些事情擔心也沒用，就別讓他們徒增煩惱了。這也是我反對明橋會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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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都躲在靈界所築的溫室裡，沒跟你口中的『外人』相處多久吧？你如何知道他們是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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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能冒險！現在資源已經不容許我們揮霍了。就是因為『不知道』才會做這種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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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根本『不想知道』，是吧？『凡事不能先入為主』的道理想不到你還不懂呢，老狐狸。再者，你真的認識連焮嗎？倘若連焮真有那麼不堪，小璐和他的婚姻能步到現在嗎？好啦，這種擔憂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既然當時下定決心將選擇權百分之百交給小璐，是不是應該尊重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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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應允這回事，」死不悔攤攤手：「是她自己受你的教唆才離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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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假使她真受到我的慫恿走了，死家兵多將廣，竟然連把她追回來的人力也沒有，那我是否可以合理推測是你默許的？」毒美芃瞇起眼，以手托腮，壓低聲音道：「你們和鬼家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對了，我曾聽說鬼家前任掌傀曾因為總掌傀之位被奪而鬱鬱寡歡呢⋯⋯眼睛擦雪亮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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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鬼霽明一掌拍在桌上，如同春雷驚醒桌上的茶具，傳來喀喀的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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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切沈澱，鬼霽明清清喉嚨：「請不要妄議其他傀柱的事務。我倒好奇你們什麼時候開始會站在弱者那邊，幫他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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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誤會，我們永遠只會站在強者那邊。幫助連焮僅是我對他的同情，對小璐的一點情份，對那兩個孩子的青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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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既然你反對直接進駐，那該如何是好？難道不保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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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是當然好的，只是要暗中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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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誰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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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啊，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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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顧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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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第一，方法是你提的；第二，聽說他們住得近，你只要留意附近的動靜就可以一次顧三個人；第三，我想⋯⋯你也曉得把我家藥舖完全交給我弟的結果。」她最後面露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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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麼⋯⋯總掌傀大人有異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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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你愛怎樣就怎樣吧。」死不悔不知何時起身，到一旁抽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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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鬼兄我送給你一句話唷，」毒美芃趴在桌上，貼近鬼霽明的臉：「不要因為私事壞了公事，你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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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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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什麼差池，帳全算在你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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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我會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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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哈啊啊——好想睡覺啊⋯⋯這種事情真無聊⋯⋯」毒美芃往後靠到椅背上，打哈欠、伸懶腰，閉上眼小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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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凱晴一手用小刀刺穿奄奄一息精怪的咽喉，一手抓起他的衣領，扔到那堆「戰利品」上。另一隻精怪原本似乎要來救他的夥伴，但看到渾身是血的李凱晴和身後的「戰利品」便風中白紙似的無力飄蕩，跌坐在地：「饒⋯⋯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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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來。」李凱晴凝視他的雙眼，用食指指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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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怪抽搐了一下，還是呆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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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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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呃呃啊啊⋯⋯」呻吟著，彷彿有一隻手將他推起，他踏著凌亂的步伐前行，一路上從嘴角滴下血跡，最後一頭插入五顏六色的「戰利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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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死吧？幫我蹬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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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死的精怪照做，「戰利品」便開始緩慢滾動，越滾越圓、越滾越快，一路隆隆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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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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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難日暘摔倒在地的連燆抬頭望向窗外，但視線很快就被遮蔽，因為血液噴濺到玻璃上。難日暘停止了動作，「起來起來，你們到旁邊去，不要出聲。」他小聲道，用手示意連燆、連忺、譚其樂躲起來，自己跳到一旁握住隨身的大刀，伏在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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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晴回來了！哎呀，你沒事吧，難先生？居然跌倒了！幹嘛躲在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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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好歹也敲個門吧⋯⋯凱晴表現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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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自己出來看吧⋯⋯場面會嚇死人的⋯⋯我已經先帶她現到盥洗室裡洗澡和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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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在看到李凱晴的「戰利品」後，連燆、譚其樂和難日暘在許久後異口同聲的發出驚嘆，其中連燆在一開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用手掌蓋住連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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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格，我要看一下！」連忺抓住哥哥的手掌，使勁的想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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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這⋯⋯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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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看啦！手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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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但是你不要叫喔。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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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掀開後，連忺便瑟縮回哥哥的懷裡發抖。眼前矗立一顆碩大的彩色肉球，定睛一看全是衣衫襤褸的屍體，蒙塵、扭曲的臉寫滿了生前掙扎的痛苦。體液從縫隙中滲出，糜爛的眼球、腸子、腦花從肉球上滴落、滑下。血跡拖了一整路，摻有破碎的骨骸、肉末和撲鼻的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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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該怎麼處理⋯⋯小姐？」連燆怯生生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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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把它們砍成塊狀，然後燒成灰燼拿去做肥料，滋養這裡種的草藥。你們等一下也來幫忙吧，順便驗收一下成果。這沒什麼，想像自己在吃排餐就可以了。刀在倉庫裡，自己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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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燆讓連忺先去沖澡，自己和譚其樂來處理這些屍體。生命已不再留戀他們的軀殼，切他們就如毒美芃所說，和肉排沒有兩樣。只是表情有些觸目驚心，讓他們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完全放棄，全交給毒美芃一人處理，自己沖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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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會穿越人界、靈界的方法並返家後，連燆、連忺就躺在沙發上，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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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格，我想看電視。」「我動不了，你可以自己開嗎？」「不要⋯⋯葛格你來開⋯⋯」「你來⋯⋯」「你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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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我等一下來幫你們開吧。你們餓了嗎？我剛好煮完。」連焮的聲音從廚房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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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今天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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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茄肉醬義大利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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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痾⋯⋯」原本以為兒子們會食指大動，沒想到他們一看到主食就面有菜色。「你們⋯⋯不舒服嗎？」連忺摸摸他們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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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突然覺得不餓了⋯⋯我想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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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啦，燆燆。你晚上會睡不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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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鼻，我不要吃這個⋯⋯我要吃甜甜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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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嘛，我準備很久誒，你們居然想吃外面的甜甜圈？想不到你們這麼不捧場。吃不下去我就餵你們。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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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吃！我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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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倆最後把噩夢般的一餐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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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上學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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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高璐去世後，連燆已失去最後一點來自母親的福利，得自己整理頭髮。至今仍在摸索綁馬尾的手感。以往，他都在高璐綁頭髮的時候打盹，一個點頭之後馬尾便高高的束起。而今，明明抓了半天卻只能抓起一小撮，大把大把的頭髮總從指縫中流走，還扯得頭皮刺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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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辦法完全回到以前那樣呢。是因為媽媽的關係嗎？」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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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和老師們最近常來關心他的近況，也注意到日漸凌亂的頭髮。「我沒有梳唷！嘿嘿。」連燆想到這種自我解嘲的辦法，聽到的人都只是笑笑，誇他是堅強、懂事的孩子，同時也要他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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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燆想努力維持生活的原貌，因為怕自己身邊的人會禁不起這份劇變而倒下，然後自己又失去一個依靠。抱著這種想法，連燆有時候覺得有點自私，但「別人沈浸在悲傷裡總是不太好吧？」這又稍微鼓勵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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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放學仍然要去搶球場、打球，就跟以往一樣。只不過，球場上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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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有一個身形修長女人朝連燆、連忺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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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劉芮琪，你的表姨！難道忘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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