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牆上的鐘聲在寧靜的房內不斷響起。
「志明~我回來了!志明~」一把女聲打破寂靜。
她是小花,這間房的女主人。這個愛巢是二人辛苦儲蓄下的成果,雖然二人曾經為裝修等問題上有過大大小小的爭吵。但最終都能夠達成共識。當入住後,更有一種新婚的感覺。
「志明~」她在客廳整理自己剛買回來的東西,邊呼喚志明,但卻得不到回應。「難道他又在戴耳機打電玩?」小花心想。
小花步向書房,開門見志明伏在桌上,於是走近並輕輕拍他。「不要在這裡睡,回房睡吧!」
志明仍未有任何反應,小花以為他睡得太熟,於是用力拍打他,但都未有任何反應,遂感到不安。於是,深呼吸一下,把手指放到其人中位置,發現他們沒有呼吸,感到大驚,不斷搖晃志明,「志明!志明!你應下我好嗎?不要嚇我!」小花急至大哭,邊哭邊搖晃志明,他還是沒有反應,應該說他再也不能給小花任何反應了!
警察用膠帶攔在屋門外,重案組探員及鑑證科人員在現場拍照及搜集證據。鑑證科人員戴著手套把谷志明生前最後使用的鍵盤及滑鼠,放入透明膠袋中。另一名鑑證人員則用搜集指紋的工具,在現場搜集指紋。
重案組探員思玲在客廳的梳化上安撫著還在痛泣的小花。看見她哭成淚人,思玲也忍不住想哭,為了不影響自己的專業,思玲強行把自己的視線移到別處。
此時,門外有一名,身形高大健碩,穿上長風衣,擁有濃眉高鼻的男子到來,他向門外的警員出示警員證,並與他們互相敬禮後,便用手拉起門口的膠帶步入現場。
「程Sir!」思玲坐正身子道。
程Sir向其舉手示意,思玲向程Sir打眼色示意暫時不宜向小花問話。程Sir見狀便直接前往發現屍體的地方。
程Sir步入書房,女法醫Dr. Lee,花名屍姐,正在為志明作初步驗查。與大眾所想的法醫不同,屍姐愛穿衛衣、牛仔褲、球鞋加上醫療袍工作,認為這會更方便工作。屍姐是全城最年輕的女法醫,樣子具極強親和力,在高中時,獲優異拔尖至城內著名的醫學院就讀,更以歷史性最快最高分的紀錄畢業,成為城中熱話。
通常聰明的人,總是有獨特的個性,屍姐也不例外,她對所有人和事都的見解奇特,特別對死者、其家屬及兇手滿有興趣。
很多時,法醫在面見家屬一般都作約半小時左右的講解。但屍姐卻每次均花3小時以上並作詳細講解,在她具強的親和力的樣子加上會說話的甜嘴巴,讓家屬減輕不少傷痛。她常說,「對家屬,我們要聆聽、要給機會他們發泄」。
「屍姐」這個花名的起源,其實與程Sir甚有淵源。這源於程Sir三年前與她第一次見面的情景,當時程Sir的小隊正在調查一名少女在屍袋自殺焗死事件。當時程Sir為了拿該少女的遺體檢驗報告,於是走到屍姐,不!當時仍然被叫做Dr. Lee的工作室。
當程Sir走入工作室時,走遍角落都未見到Dr. Lee(屍姐),只見有個屍袋在工作台上,袋身隆起,相信有屍體在內。「Dr. Lee~Dr. Lee~」程Sir向工作室四處喊,也不見其回應。
突然,工作台上的屍袋開始蠕動,伴著拉鍊想打開又打不開的聲音,令整個氣氛變得異常恐怖,讓身經百戰的程Sir也不禁慌起來,驚慌地道:「那麼邪!拜託,你別嚇我,我是來幫你的!」程Sir雙手合十道。
程Sir話語未完,屍袋的蠕動突然變得更猛烈,開拉鍊的聲音變得更加急促,程Sir頓時嚇得不能說話。
「Zip~」拉鍊隨著清脆的聲音打開,一名披頭散髮的長髮女子在屍身袋緩緩地坐起來,她垂下頭,將頭向左右稍微運動一下,頭髮披滿她的臉,骨骼中所發出啪啪聲,讓程Sir嚇得眼睛睜大,以及不敢說話。女子在鬆鬆肩膊後,將臉緩緩地轉向程Sir,程Sir閉起雙眼,並驚聲道:「拜託,你別嚇我,我是警察,我是來幫你的!」
該女子語氣平淡地說:「警察?那你一定是程Sir了吧?」,程Sir繼續閉起雙眼,不停抖震,女子見狀,不禁失笑地說:「不用怕!我就是法醫官Dr. Lee,你不是來找我的嗎?如此膽小!如何做重案組?」
程Sir聽到後,頓時睜開眼睛,並鼓起勇氣,慢慢走向正在梳理頭髮的Dr. Lee身邊。程Sir用手指輕輕觸碰Dr. Lee的手臂,確定她真的是活人後,頓時心安下來,情不自禁地氣憤道:「小姐呀,你在做甚麼?魔術表演嗎?」
面對程Sir的激動,Dr. Lee感到好笑,但又不好意思再笑他,於是抿著想大笑的嘴巴,安然地坐在屍袋中,拿起身邊的文件給程Sir。
看見是少女的檢驗遺體報告後,程Sir頓時認真起來,拿著報告不停細閱。Dr. Lee清一清喉嚨,解釋道:「經過我的檢驗,該名少女是在屍袋中,把自己活活焗死的。於是我決定做個實驗,睡在屍袋中,研究一個人究竟能在屍袋中焗多久也不會求生。」
程Sir沒想過她為這個原因睡屍袋,感到不可思議,心想:「難怪前輩們都說不想與這個女法醫合作,神神化化的。他們還假好心地說,這是給我機會識女朋友,如果她真的我女友,定把我嚇死……」
「程Sir,無事嗎?還在驚嗎?我不是有心的。」Dr. Lee眨著她那對水靈的大眼睛,關心地問。
見她這樣,程Sir也不好意思生氣,只回道:「不,我是在想,如果她真的想死就不會求生!」
Dr. Lee認真道:「這個我不同意,更想死的人,也會有基本的生存本能。你試想想,一個人在屍身中沒甚麼事可做,只有等死,是多悶的事情!好歹也應該拿個手機去解悶,但死者沒有這樣做!」
程Sir心想Dr.Lee的見解雖然奇特而且有點可笑,但也算是符合人性。最後在二人合作搜集證據下,成功破解謎案,為被殺少女尋冤得雪。年輕女法醫勇助神探的美談在城內大肆被傳開去。當中二人的相識經過更為人津津樂道,Dr. Lee更被網民稱為「屍姐」(在屍袋中尋找真相的御姐)。自此,二人便合作無間。
「程Sir!」Dr. Lee助手小馬的聲音,把程Sir由回憶拉回現實。程Sir與其打招呼,Dr. Lee此時正專心地檢查谷志明的屍身,仔細地觀察他的手指、輕按其身驅各部分,最後與助手一起小心地把屍身翻轉,查看其背部。
待Dr. Lee檢查完畢後,程Sir單刀直入地問:「屍姐,你有何看法?」
「初步觀察,死者無明顯傷痕,暫時只是看到他右手食指有少許燒焦的痕跡,詳細死因都要等我檢驗遺體後先可以答你!」屍姐流暢地說。
「明白!」程Sir在房內觀察,發現谷志明整個書櫃都是分類好的文件夾,程Sir翻閱後發現:「這大部分都是過去因受網絡欺凌而來報案的人,死者為甚麼有這麼多資料幹嗎?」
屍姐在完成基本檢驗後,亦在房內巡視一番。她拿谷志明枱上的月曆,掀了又掀,發現谷志明在月曆上每個月都畫下不少記號。
「發現了甚麼嗎?」程Sir見屍姐拿著月曆研究了很久。
「你看,這個月曆是2015年的,上面還有些有記號的日子,不知是否與那些資料相符?」屍姐指住月曆問。
「這個要時間去配對,我們先拿回警署調查。另外,有件事要你幫忙!」程Sir把月曆放入證物袋中。
「甚麼事?」屍姐熱切期待地說。
「你的強項,與家屬溝通,死者的同居女友一直在哭,無法落口供!你可以去幫幫思玲嗎? 」 程Sir在說這話時,語氣上並沒有很大的請求意味,因為他知道屍姐最樂意與家屬溝通,一定會答應自己所求。
「好呀!」一如程Sir所料,屍姐毫不猶豫地答應,並步出客廳。
客廳中的小花在思玲的安撫下,情緒已平復很多,但當說到志明突然離世,又再抽泣起來,讓思玲毫無辦法應付。
屍姐坐在她們的旁邊,看著小花哭,小花看見有陌生人坐近自己,不禁看了屍姐一眼。「沒關係,你可以先哭,先傷心了才跟我們落口供。」屍姐親切的態度,極強親和力的笑容,讓小花開始停止抽泣。「我是這件案的法醫官,我是Dr. Lee,大家都叫我屍姐。」屍姐語氣中帶著些自豪。
「你是屍姐?破少女屍袋案那位?你一定要替志明查出真相,還他一個公道呀!」當小花知道負責的是屍姐後,有如在懸崖上看見救命草一樣,不斷捉實屍姐,求她為志明查出真相。
「不是我,是你要幫他查出真相!因為你比我們任何一個都了解志明,你要告訴我們他所有的事情。每一個細節都有機會成為破案線索。」屍姐認真懇切地說,這對小花來說極具說服力,聽罷即冷靜下來將自己與志明的一切說出來......
「谷志明他有心臟起搏器......」屍姐在聽完小花說出所有事後,發現一項線索。
「對呀,因為志明他有心律過慢的問題,醫生說心臟起搏器有助作長期醫治之用,所以他在兩年前便裝了,本來這個起搏器還救了他數次......豈料今次........」小花又開始想抽泣,屍姐拍拍她的肩膊以示安慰。
「有甚麼人知道他有用心臟起搏器嗎?」思玲問道。
「他所有朋友都知道。」小花忍住眼淚回答。
「那......你可以給我們他所有朋友的名宇嗎?」思玲輕輕地問,怕一不小心又令小花哭起來。
「嗯......如果是現實世界朋友的名字我可以給你,但如果是他在論壇上的朋友或追隨者的話,我也不肯定他們的真實名字。」小花深思後道。
小花說起網上論壇,讓屍姐想起谷志明房中的資料夾及月曆。「你所說的網上論壇,是那一個?跟志明房中的資料夾有關嗎?」
「有關呀!志明閒時喜歡在論壇擔任版主及起底組。他說過,社會有很多不公義,要靠市民一同努力!那些資料夾是他辛苦搜集回來的資料,曾經幫過不少人討回公道。」小花忍著淚說。
屍姐與思玲互相示意後,屍姐輕輕拍一拍小花的肩膊。「明白!謝謝你的資料!你真的很勇敢。」
「如果你有甚麼消息可以再聯絡我們。」思玲遞上咭片。
小花拿著咭片,聲音抖動地說。「兩個月前,我們才一起去看話劇,當時還為突然免費抽中最貴票價的票,而感到幸運,沒想到,今天就只剩下我了......」
看到小花又想哭,屍姐立即給她一個大擁抱,以作鼓勵。
屍姐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助手小馬早已準備好,並拿出相機為谷志明的屍體拍攝。先拍下其臉部和身體的正面照和側面照。並對其身上每一個傷口或其他身體特徵,都要充分記錄。
「死者谷志明,176cm高,體重65kg,男士,中國籍男士。」小馬細心地記下屍姐說的每一個重點。屍姐提起死者的手,往燈照,剪下他其中一隻染有其他物質的指甲,被剪下他右手食指上沾有少許燒焦的皮,放到一膠碟上。「小馬,這個要那去化驗,看看還有是甚麼物質。」
屍姐拿起手術刀,將屍體剖開,先從兩邊肩膀向下延伸至胸骨底部剖開,接著則往下,沿著腹部中線到恥骨,形成Y字型切口。接著將肋骨和鎖骨鋸開或剪開,移除胸骨,露出心臟、肺臟和胸部血管。
屍姐在移開死者心臟的過程,一直對其心臟起搏器很在意,故叫小馬聯絡谷志明生前的醫生,請他幫忙檢查起搏器是否有問題。
經過個多小時後,屍姐終於完成屍檢。將谷志明安放在停屍間的櫃後,便好好清理工作枱。
屍姐坐回座位上,伸一伸懶腰,並打算開始製作報告。
「屍姐!屍姐!」小馬熱血地跑回來。
「發生何事?難道我又猜對了嗎?」屍姐興奮地問。
屍姐與小馬拿著報告到重案組找程Sir的小隊。
「你來得好,我也想找你!」程Sir說。「你先說吧!」
「死者谷志明的死因是因為心臟起博器突然壞了,在案發當晚突然極速運轉,導致他心臟負荷不了致死的。至於右手食指上少許燒焦的痕跡,是他使用打火機時,不小心燒傷的。」屍姐說道。
「那……他的死是意外?」程Sir問。
「不一定!因為他用的這種起搏器的電池是可以遠程控制的,如果一旦有黑客入侵的話,就可以令起搏器的電池很快消耗又或者極速運轉,威脅到佩戴者的生命。」小馬解釋道。
「這樣聽起來,很恐怖呢!」思玲打冷震道。
「但這樣也不可以排除是意外或誤殺。」程Sir深思道,「需知道,謀殺是指行兇者的殺人行為是有預謀的,行兇者在明知有關行為會使他人死亡仍然作出的有關行為。」
「但如果我告訴你,在過去的兩個月,死者的心臟起搏器曾經受過數次小型黑客入侵呢?」屍姐自信地道。
「你意思是,兇手故意以小型黑客入侵作預習?案發當日才是來真的?」思玲驚訝道。
「不出奇,不少兇手在真正下手殺人前,都會以動物來作練習。」屍姐不以為然地道。
「又或者,兇手特別希望死者一定要在那天死呢!」程Sir把文件遞給屍姐。「我們對比過死者家中的文件夾,發現全是被網絡欺凌或起底的人,當中有一個人值得我們留意,就是女教師于明月。」
程Sir接著解釋:「于明月是兩年前跳橋身亡的那位女教師。她當時被店舖閉路電視拍到在門口對一名小孩大聲呼喝,小孩想走時又大力扯他回來。影片在網上傳開後,短短一天,就有過萬網民對她展開網絡攻擊,指她身為教師,竟對自己學生動粗,更流出很多未經證實的流言。最後更被人起底,家中及學校均收到不少恐嚇信。雖然後來證實是因為該名學生有聽障,于明月見他衝出馬路,快要被車撞倒,故大聲呼止及情急地扯他回行人路上。」
「雖然學校及該學生家長也出面替于明月澄清,店主亦承認閉路電視的錄影有盲點。但網民仍然不相信,指他們互相包庇,對于明月的網絡攻擊持續了一個多月。」思玲無奈地說。
「我記得她,她最後為了不連累學校及恩師般的校長而辭職,案發當天是她最後一天上班。是我和屍姐為她進行屍檢,她還簽了器官捐贈同意書,希望遺愛人間。這麼好的人,這樣就……」小馬激動道。
程Sir見氣氛開始變得沉重,轉移話題,清清喉嚨道:「你們看看她是那時去世的?」
小馬想翻文件,屍姐傷感地說:「不用翻了,是2015年12月20日!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死者爸爸為獨生女自殺所流下的男兒淚。」
「12月20日?豈不是谷志明這宗案件的案發日期?那……于明月的爸爸豈不是有嫌疑?」思玲驚訝地問。
「不可能,于老先生在于明月死後半年也跟著走了,大概是太掛念女兒吧!」屍姐忍著淚說,由於于老先生的年紀與自己的爺爺相近,故屍姐一直都很代入,不但親身到葬禮致意,更留下大筆心意予其家人。
程Sir輕搭屍姐的肩膊以示安慰。「我想說的是,可能是巧合。又或是真的有人希望為于明月報仇,所以才要死者12月20日死。」
「但我不明白,為何兇手要殺谷志明,難道只因他有于明月的檔案資料?定還是他有份攻擊于明月。」小馬問道。
「谷志明不只是有份攻擊,更是最初發起者。我們對比過谷志明家中的2015年月曆和資料文件,加上電腦搜查科的同事檢查過死者的電腦IP,最後發現他就是首個發動對于明月展開網絡攻擊及將她起底的版主。他更將于明月學校資料及家居地址貼到不同的論壇,等其他人可以對她發動攻擊。假設有人要為于明月報仇的話,他一定認為首個發動網絡攻擊的谷志明是整件事的罪魁禍首。」
「那麼......兇手會不會是于明月的男友?」小馬問道。
「不會,查過于明月並無任何戀人,所以調查會更有難度。」程Sir分析道。「假設兇手是一名黑客,他識得利用電腦技術找到死者的電腦地址,但問題是,他是如何肯定志明是怎麼樣的?谷志明是與何小花一起住的,單靠地址,兇手是如何確定谷志明身份!這兩點是需要去查的。」
程Sir與思玲數天來走訪多個與谷志明有關的地方,發現很多人對真實的谷志明並不了解,大多只是從網絡中了解他所謂的「生活」,論壇對他的悼念亦只維持了數天。重案組為找不到線索而感到洩氣。
另一邊廂,屍姐亦為案件糾結不已,故決定提早下班回家中陪至愛的爺爺吃晚餐。屍姐的爺爺是擁有一身好廚藝,經他烹調的樣樣精品。他初時擔心孫女因為做了法醫,經常要面對屍體而難以進食,故積極學好廚藝,讓孫女吃得好。
「爺爺~」屍姐於超市遇見爺爺在櫃枱填表,興奮地上前擁著爺爺打招呼。「哎呀~成年人就不要這樣撒嬌,你看!多尷尬呢!」口裡說不,但心卻很甜的爺爺説。
「孫女其中一個最大的功用就是向爺爺撒嬌嗎......」屍姐撒嬌道,逗得爺爺笑起來。「爺爺,你在填甚麼?」
「我在填抽獎劵,我想要那部光波爐。」爺爺指向奬品處。
「你想要我便買給你吧,幹嗎弄得那麼複雜?」屍姐說。
「爺爺知你乖,但如果抽中會開心點嗎!靜一靜,我要專心填好抽獎劵,如果填錯資料,特別是姓名和身份證。如果錯了,就算抽中了也不會給奬品的。」爺爺在認真說畢後,便深呼吸繼續填表。
屍姐聽畢爺爺的說話後,突然得到啟發,想起小花曾說過他與谷志明於兩個月前,突然免費抽中最貴票價的話劇票。喃喃自語道:「兩個月前?抽奬?要填身份證同名?難道.......」
「填好了!靈靈聖聖呀!」爺爺將抽獎劵放在掌心中,雙手合十地祈求,並將抽獎劵放入箱中,他轉頭見孫女正在與人通話。
過了一會,屍姐拿著電話,步向爺爺說:「爺爺,如果我今晚帶個男人回來食飯可以嗎?」
爺爺冷不防孫女會這樣說,這是她第一次說帶人回來食飯,爺爺不禁興奮道:「當然可以啦!他是誰?做那一行?」
屍姐未有領會爺爺為何會那麼興奮,直接回答:「他是警察,是跟我一起工作的那位程Sir。」
聽到是程Sir,爺爺感到更興奮和安心,在每次看報紙,看過程Sir的外表及大約了解他的為人評價後,一直都想孫女可以與他發展一下。今次突然到訪,相信二人很有發展。爺爺高興地幻想了一會後,突然想起一個很認真的問題。
屍姐聽畢後,感到一頭霧水,只拿起電話向程Sir,「程Sir呀......爺爺有個很認真的問題想問你......你......是屬甚麼生肖的?」
回到家後,爺爺即跑到準備晚餐。屍姐本想到廚房幫忙,卻被爺爺推去打扮。「我每日都見到程Sir,他連我睡屍袋都見過,所以怎打扮也沒用的。而且,他來吃晚飯,我為何要打扮呢?」屍姐愉快地道。看見孫女這樣沒心沒肺的,不禁有些無奈,心想:「你呀,讀書高分,對感情零分,該怎麼辦?」
此時,門鐘響起。爺爺便得著急及高興,推屍姐去開門。「你好呀,程Sir,請進來坐。」爺爺熱情的招待讓程Sir也有點傻眼,更有點猜到爺爺心中的想法。
「少少意思不成敬意。」 程Sir將手上的果籃遞給爺爺。
「那麼客氣幹嗎?」口裡說不,但心卻高興的爺爺回説。
「要的,突然來打擾,又要屍姐......不.......是Dr. Lee和我談公事,始終不太好。」程Sir帶有深層意味地解釋道。
「公事?不打緊,慢慢認識.......慢慢認識.......謝謝你呀!我去看一看魚蒸得如何!坐坐坐.......」聽到二人今晚是談公事的爺爺雖然有點失望,但仍抱著二人會有美好發展的樂觀心態去面對。
旁觀二人的屍姐,對二人對話的深層意義不明所以,天真地說:「坐吧!一會兒就可以吃我爺爺一級棒的菜式。」程Sir對著這個除了公事以外,甚麼都樣沒心沒肺的女人,只有無奈地笑。
程Sir與屍姐正式投入談案件,「我查過兩個月前死者谷志明收到一個電郵是由論壇發出給版主參加的年度大抽奬,以奬勵他們對論壇的成就。參加者不但要填個人資料,更要填寫一份問卷,內容有關起底工作,以及一些證明自己就是電腦主人的問題。」
「兇手好聰明,利用這個方法準確地找到死者。」屍姐認真道。
「你不應該讚賞兇手,他犯了法!」程Sir認真地說。
「那谷志明也犯了法,披露他人私隱,當自己是判官,要不是他,于明月會死嗎?于老先生都有可能不會死。他根本就是罪魁禍首!」屍姐激動道。
「就算他真的罪魁禍首,我們也不可以無視法律的!」程Sir認真地說。
「不是我無視法律,是這班躲在電腦後,卻以為自己統治世界的人在無視法律,既然他們覺得自己可以判人罪,我也可以的!」屍姐雙眼充滿殺意地說。
「你在說甚麼?你是執法人員,別跟那些人一樣,知道嗎?」程Sir緊張地捉住屍姐的手臂來說。
見程Sir那麼緊張,屍姐回復善良的眼神,回道:「程Sir,你冷靜點,我只是稍稍代入兇手去想想,看看我們可以怎樣讓他露出馬腳?」
程Sir沒好氣說:「之前就代入死者,今次就代入兇手......你知道,如果你經常過份代入兇手或死者的話,那會對你的精神狀態有危險的。下次別這樣,知道嗎?」屍姐聽罷乖巧地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程Sir,有你照顧她,我很放心!」爺爺在廚房門外滿有感觸地說。程Sir看見爺爺才驚覺他一直在聽二人的對話,並加深誤會二人的關係。程Sir想解釋時,屍姐興奮地說:「菜式好香,我們快點食飯吧!」
第二天,屍姐到重案組找程Sir,「這是飯菜是爺爺叫我給你的,他說看見你昨晚吃了很多,一定很喜歡這道菜。」屍姐的說話讓全個重案組驚訝不已。程Sir急解釋:「不是這樣,我們是談公事,屍姐的爺爺又很熱情地請我吃飯。千萬別誤會!」當然,現場沒有人回答及相信,只要抿著嘴笑,程Sir萬般無奈。
屍姐對大家的反應感到不明所以,只興奮地說「對呀!關於谷志明案件,我有一個小建議,或者可以引兇手出來!」
在屍姐的建議下,電腦搜查科在論壇發布一些八卦,指志明一案與于明月的死有關,又將于明月的事件真相重新發布。經過網民們的重新再洗版後,成功讓流言登上熱門搜尋器第一位。
電腦搜查科發現有其中一個IP最熱衷發放于明月清白的訊息,加上經過對比後,發現這個IP更是在論壇發放年度大抽奬電郵給谷志明,以及兩個月來數次入侵其心臟起搏器的黑客地址,成功查出使用者的身份。
憑著使用者的手機定位,程Sir的小隊成功在于明月及于老先生的墓前拘捕了于明月的前助教尹博賢。身形纖瘦,外表溫文爾雅的尹博賢在被捕時未有太大反抗。只深深地向于明月及于老先生躹躬道別後,便跟程Sir回警署。
尹博賢在審訊室中非常平靜有禮,程Sir應他的要求把屍姐帶到審訊室。
「我一直都很想當面向你道謝,屍姐。」尹博賢感激道。
「為何要多謝我?」屍姐不解道。
「于老師走的時候,你很細心為她『善後』,還在記者面前為于老師說好話,痛斥造謠的人。到于老先生走時,你也有特意來送別,我真的很感激你!」尹博賢坐著向屍姐躹躬致意。
「別客氣,于老師及于老先生也是好人。」屍姐也點頭回道。
「你跟于明月有何關係?」程Sir開始盤問。
「我跟于老師是朋友關係,她曾經在我想自殺的那一天救了我。」尹博賢淡淡地說。
「你為何要自殺?」程Sir續問。
「因為我是學校的電腦技術員,同時是一名同性戀者。不知何故被學校的家長們知道了,他們要求學校開除我。校長及于老師為我做了不少說客工作也不成功,最後我還是自行辭退工作。」尹博賢冷笑了一下說:「其實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因為性取向而被歧視,坦白講,我真的很累!於是,那天我在離開學校後,打算到橋上跳下來便算。就在......于老師結束自己生命的那道橋.....」尹博賢有點哽咽地說。
「你需要休息一會嗎?」屍姐關切也問道。
「不用!」尹博賢深呼一口氣後,續說:「于老師大概也知我有此想法,一直跟蹤,便把我拉回來,並說了很多話安慰我。之後又安排我到于老先生的公司工作,知道一切的于老先生很接納和信任我,我工作得很開心。正當大家的生活開始回復正常時,于老師突然無辜地遭受到網絡攻擊。」說到這裡尹博賢的眼神變得滿有殺意。
尹博賢回想當天,突然看到于明月的樣子在網絡上出現,那段名為「可惡女人怒吼怒推男童,可恥!」的影片不停被轉載。其後,于明月的個人資料被起底並放到各大論壇。最終,「于明月」這個名字在一夜之間登上所有搜尋器的熱搜,各種流言就如病毒一樣迅速傳遍全城。
為了替于明月解決問題,尹博賢嘗試以其黑客技術把影片及發帖拉下來,但以一人之力難抵萬人。結果引來傳媒追訪,家長們又要學校解僱于明月,因為擔心她會對小孩不利。雖然校長、那位聽障學生家長,以及店舖主人都不斷為于明月澄清,但都不能解決問題。眼見學校及家中因為自己而不斷無辜地收到恐嚇信時,于明月再也受不了,最後選擇到勸說尹博賢不要輕生的地方,結束自己的生命。
「你們知道嗎?于老師在遺書上向我道歉,說自己到這一刻才真正明白我的感受,有些事原來不是風頭一過,人們淡忘了就可以解決。他們可能忘了,但自己永遠也忘不了!于老師她......當時已經被傷害到不能等到這個風頭過了......」尹博賢失聲痛哭。
屍姐忍著淚水,為尹博賢遞上紙巾。
「謝謝!」尹博賢調整呼吸後說,「在于老師死後,有些報導和發帖同情她,但你知道數量少得有多可憐嗎?只有五百個!一萬個網民攻擊她,只有五百個人向她道歉呀!那些只懂罵人發洩自己情緒,但卻無勇氣道歉的人,于老師因為他們而死,真的不值得。」尹博賢氣憤道。
程Sir也為于明月的遭遇而感到心痛,但仍專業地問道:「你是何時開始想殺谷志明?」
「我一早已經想找第一個發布及發起要對于老師進行網絡攻擊教訓他。但由於要替于老師辦後事及照顧于老先生才押後了。到于老先生過身後,我便正式投入復仇工作。」尹博賢淡淡地說。
「你是如何找谷志明出來的?」程Sir問道。
「你們如何找我出來,我便如何找他出來。知道嗎?在網絡世界,大家都是赤祼祼的,沒秘密可言。加上傳媒都刊登了是那個論壇率先發布于老師的事,於是我只需要黑進論壇,以抽奬利誘各個版主參與活動,再以需要實名及身份證登記留位等形式,要谷志明填下自己的資料。有了他的名字,我便上網搜索更多他的資料。對了!我曾在劇場親身看過他與女友來拿門票,他更不停向女友吹噓自己是因為在版主中能力最高而獲奬,真噁心!」尹博賢不屑道。
「那你怎樣知道谷志明有用心臟起博器的?」屍姐問。
「是那個自大狂告訴我的!」尹博賢冷笑道。
程Sir突然感覺有點被耍,生氣道:「他怎會告訴你,他又不認識你!」
「不只我!他也不認識網絡中很多人,但他會不時更新自己的生活給網友看,就好像自己很重要一樣。半年前,我發現他在社交網站上寫著『我的心臟起搏器有點壞,幸好及早發現了,真慶幸!』當然!我也為此感到很慶幸,因為是他自己告訴我可以如何遠程地殺了他。於是,我黑進醫療公司,學習及預習如何弄壞他的心臟起搏器,最終殺了他!」尹博賢細緻的語氣模仿、加上動作及眼神的描繪令人心寒,令有少許受驚的屍姐不禁將身子靠後並挨近程Sir。
程Sir見狀也將靠前,把自己擋在屍姐及尹博賢之間的視線。「即是你承認自己謀殺中國籍男子谷志明。麻煩你看一看這份口供有沒有無問題,沒有的話,請簽名吧!」
尹博賢緩緩地拿起口供仔細察看,他悠然地轉動著手上的原子筆,最後瀟灑地簽上自己的名字,看似一點也不為自己的罪行感到一絲後悔和內疚。
程Sir站起來,拿出手扣為尹博賢扣上,當程Sir打開門想帶他走時,尹博賢轉身面向屍姐,感謝地說:「成功為自己的恩人報仇,我心情很舒暢,無牽無掛。我唯一關心的是,是誰找到我,結果是你!我很開心。」說畢,便向屍姐躹躬致意,在屍姐也點頭回應後,尹博賢就被帶走。
尹博賢為于明月復仇事件在其被捕及判刑後,上了連續兩個月熱門搜尋器。甚至掀起了數宗模仿犯罪,數名曾因胡亂發動網絡攻勢,導致他人傷亡的網民,被尹博賢的追隨者襲擊。這一切都引起社會廣泛討論:「究竟到底誰是加害者?誰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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