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廠的爪牙 - 第十章：龍潭虎窟

這廂房佈置得簡陋，只有基本的桌案和凳椅，連牀榻也算在內，也僅三樣傢俬放在房中。

南宮曼卿並不甘心任人擺佈，故滿室亂走，又用腳把桌椅踢翻。

錦衣少年帶着猥瑣的微笑，緩緩走了進來，道：「姑娘發甚麼脾氣？桌椅皆是無辜，如要發洩的話，盡可發洩在本人身上。」說罷，徑直走向南宮曼卿。

南宮曼卿見他那副嘴臉，就覺討厭，他還要走過來，自然一腳伸向錦衣少年。

可是，她上身還受穴道控制，雙腳活動自然不靈便，一下子便被那錦衣少年捉住。

錦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姑娘別那麼心急，我定會滿足你的要求！」

他大言不慚，說出此等污穢之話，但南宮曼卿卻聽不慣，俏臉一紅，但同時卻更生氣，道：「無恥之徒，誰要你滿足本姑娘？你好快點放開手，堂堂男人大丈夫，怎會如此無賴？」

錦衣少年道：「姑娘別再妄呈口舌之利，看我怎麼對付你！」

此話果然起了作用，南宮曼卿怕他亂動，馬上閉上了嘴。

錦衣少年放開了她的腳，走了出去。

南宮曼卿深知再不思法逃走，將會有更大的危險降臨到她身上。

南宮曼卿忽然看到房門旁一塊碎石，心頭一陣狂喜，暗想：「要是我運足雙腿內力，把碎石踢起，不知能不能借牆壁反彈之力，撞開身上穴道？」

驟見生望，自然不容放過，但聽見腳步聲朝廂房走來，相信錦衣少年正前來，故馬上把碎石踢至房間一角，坐回剛剛的位置。

錦衣少年拿着盤清水，浸住毛巾，走了進來。

南宮曼卿這才記起，自己右肩上的劍創，不想倒還不痛，想到反而覺得疼痛異常。

錦衣少年放下水盤，嘆息道：「姑娘要是乖乖受制，怎會受我劍所創？」

南宮曼卿一想就有氣，道：「明明是你持技凌人，還要我甘心受制？」

錦衣少年笑道：「但是現在你已經沒有選擇了。」說罷，手已伸向南宮曼卿的衣領！

南宮曼卿被駭得花容失色，尖叫道：「你這無賴，想幹甚麼？」說話剛開口的同時，雙腳向前猛伸，想阻止他。

這顯然是無用，錦衣少年雙手一點，她雙腿立時不聽使喚的軟了下來。

錦衣少年道：「姑娘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乖乖坐着吧！」

南宮曼卿頓時著急起來，卻苦於無計可施，感覺有如萬蟻鑽心，聲音也軟了起來，顫道：「你……你想做甚麼？」

錦衣少年見她害怕起來，不禁心頭一喜，道：「你猜我會怎做？」

這次，南宮曼卿眞的惶恐不安，前陣子全家遭殺，復仇重任全落到自己身上。如是自己再遭惡人污辱，又怎能為家人洗清冤屈？

她愈想愈覺軟弱無助，連鳳目都殷紅起來，但仍說道：「我警告你別亂來，否則我有一天必雪此辱！」

南宮曼卿盡力不使淚水滾下，皓齒緊緊咬住下唇，把櫻唇咬破，流血不止。

錦衣少年見她那楚楚可憐之態，別具風韻，更難耐色心，獰笑道：「姑娘請放心，我只是替你右肩劍創止血，別無他意！」

此話明顯只有三歲小孩才會相信，南宮曼卿冷笑一聲，道：「你有這麼好心？鬼才信你的話！」

錦衣少年不再說話，伸手解開她的衣衫，南宮曼卿一閉眼睛，淚水已如泉湧般流下來。

錦衣少年似還要捉弄一下她，並沒有一次過脫光她的衫褲。

他只是脫了南宮曼卿的上衣，害她只剩一件貼身兜子穿着，玲瓏浮凸的身材自然不用多說，還露出了瑩白的手臂和欺霜賽雪的雙肩。

錦衣少年的喉結已在上下移動，不過他仍能自制，拿起毛巾，按住她右肩上的創口，細心為她敷藥。

突然，一陣悽厲的長嘯聲劃破寧靜，就連錦衣少年也臉色大變，甚麼也不管，轉身便走了出去。

南宮曼卿驟脫危難，實在不容易，知道應是這地方突遭侵襲，故那錦衣少年前往相助。這正是個好機會，南宮曼卿立時運足功力，希望衝破被點的穴道。

另一邊廂，雲飛醒來時，已在一個舖了些雜草的牢房之中。

旁邊還坐着一個蓬頭亂髮，衣履破爛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目閃兇光，厲喝道：「小娃兒！是不是那人，又派你來騙我武功？」

雲飛一臉茫然不解，道：「老前輩此話何解？」

那中年人罵道：「別再來這些招數，俺絕對不會再上當！」

說罷，那中年人竟向雲飛推出一陣劈空掌力！

雲飛穴道尚未解，自然躲不過去，被雄渾掌力，直推至撞上牆壁。

這下掌力，甚至比那錦衣少年的，更為深厚幾分，這中年人定然在武林中，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雲飛前傷未癒，再受掌力所傷，撞得他眼前金星亂閃，「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但這下撞擊，把雲飛身上所制的穴道一下子全解開。

雲飛自感不滿，心想：「怎麼這老前輩，甚麼都不問，便下重手？」想開口，卻感劇痛難當，痛得滿頭大汗。

那中年人似也想不到雲飛竟會躲也不躲，硬受此擊，一時呆了。

過了一陣子，才聽那中年人嘆聲道：「小娃兒，你怎麼不避開俺的掌力？」

雲飛想回答，卻有心無力，只在喉嚨裏發出些怪聲。

那中年人臉色大變，道：「孩子快過來！俺再不運功療治你內傷，恐怕你一生再不能說話！」

原來，雲飛背上的「心俞穴」在屢次撞擊後，遭閉塞，連帶整條背脈，包括其「啞穴」，也受到影響，須立時治療。

雲飛聞言一駭，怕自己以後不能再說話，一拐一拐的走到中年人身前坐下。但這段路，卻已疼痛若裂，極其費力。

那中年人似略感慚愧，柔聲道：「孩子，在俺運功期間，記住要以本身真氣，隨俺的真氣，導引全身，切忌心急。」

雲飛點點頭，那中年人已雙掌抵在雲飛的「心俞穴」，導入真氣。

功力運轉十二重樓，兩人運功已進入緊要關頭，但聞一陣悽厲的長嘯聲。

那中年人道：「別分心！」

那中年人身上已冒出了陣陣白煙，運功即將完成。

就在此時，一陣斷喝：「熊瑞豐！你我的恩仇，就在今天了斷！快出來！」

鐵製的牢門被狂拍，砰砰巨響，震天欲聾，但雲飛並無理會，仍在專心運氣。

但見雲飛長長舒了口氣，道：「謝謝老前輩救命之恩！」遂長長一揖。

熊瑞豐那烏黑的臉容，已綻開一絲微笑，道：「小娃兒，別這麼客氣！」

「砰」的一聲巨響，門已被人撞開，一個滿臉虯髯，虎背熊腰的男人，大步踏了進來。

此人右手拿着一個金光閃閃的圓輪，圓輪的輪條頂端，帶着芒刺，雲飛認得使用此等奇怪兵刃的人，只有「陜西金輪」江顯宗！

江顯宗怒喝道：「熊瑞豐！二十年前的深仇大恨，今天就來個了結，還不快納命來？」

話還未說完，手中金輪，已在快速旋轉，挾帶着猛厲風聲，攻向熊瑞豐！

熊瑞豐才剛耗用了大量真氣，替雲飛療傷，又手無寸鐵，自然吃虧極大，短短十招，熊瑞豐已被逼入絕險！

雖然熊瑞豐在較早前，重傷雲飛，但他為雲飛療傷，已恩過相抵，自己不能眼看熊瑞豐受傷，而不勸阻。

雲飛大喝道：「住手！」

江顯宗本已快復仇雪恨，但因江湖規矩，故不得不停下手來，把滿腔怨憤盡遷怒於雲飛，破口大罵：「老子的事，你黃毛小子知道甚麼？憑甚麼喝止我們？信不信老子先殺了你？」

熊瑞豐道：「別連累無辜少年，你不是要報仇嗎？俺在等你呢！」

雲飛道：「慢着！這比試對熊老前輩並不公平！」

熊瑞豐搖頭示意不要說，但雲飛並無理會，正想開口，江顯宗已帶着怒氣問：「黃毛小子，有何不公之處？還望道出！別浪費老子的時間！」

雲飛淡淡一笑，道：「在下承蒙熊老前輩的治療，才得以保存性命，熊老前輩耗用真氣過多，根本敵不過你。」

江顯宗突然仰天一陣長笑，道：「黃毛小子！」他的聲音已漸轉兇厲，接道：「你別再編謊言，維護此老魔頭了！熊瑞豐會救人性命？別給老子再開玩笑了！」

然而，雲飛的傷明明就是熊老前輩所療癒，怎麼江顯宗如此蠻不講理？

雲飛心裏不禁對江顯宗產生厭惡。

雲飛皺眉道：「江老前輩，熊老前輩運功療傷是事實，你可以不信，但如你強要報仇晚輩，必助熊老前輩！」

熊瑞豐道：「俺確實對不起他，小娃兒別再說了！」遂轉而向江顯宗道：「要殺俺就趁現在了。」

江顯宗正想動手，忽聞千軍萬馬般的腳步聲，已朝牢房走來。

一群蒙臉黑衣人已佩着長劍，走到江顯宗身後。

雲飛心裏暗暗心驚，怎麼又再遇見這群蒙臉黑衣人？這些黑衣人究竟有何來歷？

這次黑衣人沒有那麼多，但也有四人，全都衝向江顯宗身上。

顯然，剛才江顯宗闖入此地，殺了數人，惹來此地主人不滿。

那群黑衣人已由前後左右，把江顯宗包圍住。

江顯宗冷笑一聲，道：「你們這班臭王八蛋，別阻着老子報奪妻之仇！」

話未說完，金輪已橫向掃過，「呼」的一聲，一個黑衣人躲避不及，前胸衣衫已被勁風撕裂。

五人立時展開了場惡鬥，劍擊在金輪上的聲音，不絕於耳。

四個黑衣人所織之劍網，愈收愈密，金輪的揮動也漸遭壓制。

江顯宗深知再纏鬥下去，對自己有害無利，故決定把壓廂底的本領拿出來。

「嘶嘶」聲響起，無數道寒芒激射而出，一陣陣慘呼聲響起，兩人已倒下。

金輪內藏機關，只有輕輕一按，輪條便能頓時發出暗器。而金輪的輪條一共有二十一條，這次一下發出了十四條，便有二人躲不過而斃命。

江顯宗素來隱技自珍，非到緊要關頭，絕不使用金輪發射暗器。故此，江湖上根本沒有人知道，就算知道的，也應該已死於暗器之下。顯見江顯宗這次也急了，想速戰速決。

熊瑞豐也不禁詫異，金輪居然內藏機關，此等驟起發難，自己也沒信心躲過。

敵人減半，金輪威力自然倍加，猛烈的輪風，就連距江顯宗近丈餘的雲飛，也感受到逼人的勁風襲來。

轉眼間，他們已過手近百招，兩個黑衣人也漸無招架之力。

江顯宗一招「輪迴天地」，左方黑衣人以「排山倒海」擋住，但怎料金輪突改成直向來襲，由劍所不到處攻入。

同時，右方黑衣人「破冰劍法」中的一招「碎冰刺人」，劍憑空劃了個半圓，襲向江顯宗「肩井穴」。

江顯宗原式不變，但金輪卻突然脫手而出！眾人俱呆住了！

就在眾人怔住的那一刻，江顯宗左掌從下擊出，左方黑衣人就在驟不及防的那一瞬間，被震斷心脈斃命。

金輪雖脫手而出，但卻有規律，半空旋轉了一個圓，竟向下襲向右方黑衣人！

此等絕技實在聞所未聞，江顯宗竟然可以運用內力，使金輪凌空旋轉一圈後，精準襲向右方敵人。這必須要金輪設計及內力運用極其巧妙，才能做到。

熊瑞豐心中大感訝異，他認得此技乃一百五十年前，西域奇人「絕峰真人」所研發的「天輪大法」中一招「瑞空劃圓」類同。

江顯宗是現今江湖，唯一一個知名使用圓輪類作兵刃的武林人物。但沒有人知道，究竟他的師承是否「絕峰真人」。

現在，江顯宗使出這一招，實在只有學過「絕峰真人」中「天輪大法」的人，才會懂得使用。

不過，從未有人確切知道，「絕峰真人」有傳人。

話說回來，右方黑衣人已劍擋金輪，但金輪並未即時落下，反而借劍擋之力，繼續凌空旋轉。

右方黑衣人完全不知道金輪在旋轉多少圈後襲來。同時，江顯宗已雙掌攻向那黑衣人。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江顯宗掌上功夫居然也有不俗的火喉，空手入白刃，接連數個精妙的掌法，黑衣人即使拿着劍，也有些招架不住。

金輪旋轉勁力逐漸失去，就帶着勁風從黑衣人身後攻去。

黑衣人欲以輕功躲去，江顯宗頓時加緊掌勢，專尋劍招漏洞攻入，只要是黑衣人必救之處，便有江顯宗的雙掌擋住。

此把黑衣人徹底困住，使其無法騰出雙手、雙腳來抗抵金輪。

血光迸現，那黑衣人腦袋已碎裂，立時命喪當場。

熊瑞豐嘆息一聲，道：「想不到你居然還有此等絕技，俺實在敵不過你。」

江顯宗道：「反正老子也不會讓你活下去。」眼睛一督雲飛，接道：「包括你這黃毛小子在內！」

熊瑞豐怒道：「你怎麼連孩子也不放過？」

江顯宗冷笑道：「黃毛小子看到了老子的絕技，還能讓他活下去？」

突聽一陣震天長笑，一個臉帶銀白面具的男人，從樓梯走了下來。

只見這面具人道：「江兄稍安勿躁，在下必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那面具人走到牢房門外，向江顯宗一揮手，江顯宗不明所以，走了過去。

那面具人見江顯宗走了出來，便一把關上了門，還鎖了起來。

江顯宗微感錯愕，正想開口，那面具人已飛快地點了他的「睡穴」，江顯宗竟然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可想而之，那面具人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雲飛想也想不到，那面具人的目的只是想把自己和熊老前輩關了起來。

雲飛見熊瑞豐明明武功仍存，也沒有鎖鏈關住他，不知何以他偏偏不逃去，剛才可是大機會啊。

熊瑞豐輕輕嘆了口氣，道：「小娃兒剛才怎麼不趁機逃跑？」

雲飛道：「晚輩想不到逃……」

熊瑞豐道：「你身上內傷還未徹底痊癒，快坐下運功吧！」

雲飛點了點頭，盤膝坐下，運起功來。

熊瑞豐看着他，不禁露出了慈和的笑容，遂也安坐起來，運功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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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龍潭虎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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