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後傳】鳳臨天下 - 番外篇：影之白鳳（中）

　　臨尉邊境關隘，涼城外。

　　近黃昏，日陽逐漸西下。

　　秦漫騎坐在戰馬上，一身黑白相間輕鎧甲勁裝，佇立在山邊上俯視著整個兩國邊境地界，紅色的披風隨著不斷吹來的山風飄揚。

　　而她肩上，掛著一隻雄偉壯碩的金鵰，此鵰是秦漫飼養的鷹禽隼兒，常被秦漫用以探查鎖敵之途。

　　原本需要四五日的路程影軍僅僅只用了兩天一夜便趕到，趁全軍休整之際秦漫帶著天權和蕭煞從山頂處遠眺尉軍綿延數里的營地。

　　「天權，此次是影軍首戰，我有意測試幾年密訓下來的成果，因此不會迂迴，你們不會怪我讓部隊直接與敵方大軍對戰吧？」

　　天權笑著：「皇后哪的話，眾弟兄們也躍躍欲試，若大夥不能解皇后軍急，這幾年也白訓練了。」

　　秦漫指向遠方尉國境內與尉軍：「此地界少遮蔽屏障，一旦交戰勢必直接衝突，這也正是測試影軍的最好條件。」

　　「以目前軍中個人武力訓練來看，每一人夠不夠應付至少三十敵軍？」

　　「皇后別說三十，就是百人也綽綽有餘。」天權自信道。

　　「好，此次我們只需先拖住尉軍一兩日，讓羅植的主力援軍有足夠時間趕至。」

　　幾年來秦漫親授山河志裡的練兵密法，超乎常人的訓練已讓每位兵士都猶如一等武將般勇猛，再配合陣型，已是天下無雙。

　　秦漫見尉軍營地中心醒目的大帥帳，便覺得有趣。「這尉皇也真是學不會教訓，竟又親征，看來此次須得給他下一帖猛藥了，不然他當侵踏他國是在逛街？」

　　「傳令下去，全軍繞過涼城備戰，尉軍炊煙已熄，今晚將是他們夜襲開始攻城之時，必須先發制於人。」

　　「以小博大還需同時重點宰制，一旦開戰，天權搖光你們二人指揮軍陣，另五影尉負責砍下尉軍各分軍將官，屆時眾將倒，軍必亂。」

　　秦漫轉頭看向蕭煞。「蕭煞你帶五百影騎隨我開路直搗尉皇所在。」

　　「是！」天權和蕭煞拱手接令，一前一後的策馬離開。

　　秦漫拉了拉韁繩轉馬欲跟著離去，卻又停了下來望向遠方尉軍營地，並伸起一手定定的審視。

　　自出發趕路以來，她一直感到體內氣息不暢，現下又愈發加劇，有些難以控制的漲亂，且腦中隱隱有著令她煩躁的雜音。

　　秦漫拳頭一緊，硬是用內力強壓下血藥症狀，跟著喝動一聲迴馬奔離山頂崖地。

　　不到半時辰，一萬影軍已藉著山勢隱蔽繞過涼城進入尉國地界。

　　城外突然出現的黑甲軍隊讓涼城的守軍皆一陣錯愕，城邊山勢險峻且又有守關部隊，怎麼會有軍隊如此的無聲無息的從關隘一側出現？

　　而涼城上的守將正滿頭困惑之時，關卡傳令兵急步趕到，並大喊：「先遣援軍到！先遣援軍到！那黑甲軍是皇后娘娘的軍隊！」

　　傳令兵急忙將秦漫軍令傳達給守將，要守軍在最後方牢牢固守涼城關隘，不管發生任何事切不可出兵，等待主力援軍的到來。

　　影軍甫一出現尉軍營地的哨兵立馬亂成一團，紛紛敲響警鐘，讓整個尉軍猝不及防。

　　秦漫帶著蕭煞與五百影騎衝在最前方，形成三角箭形陣列，而後主軍三千影騎一字排開在前，影兵位於中軍也呈一字隊列，第三重則是影弓壓尾，分為左右兩翼掩護前中軍不受到敵方軍數之優包圍。

　　遠遠俯瞰，影軍整體軍位嚴然是八卦裡的變形『巽』陣，巽亦屬風，故有疾迅之勢。影軍軍數遠比尉軍少了二十倍不止，因此又將其變化讓敵軍難以靠軍數輕易圍困。

　　尉軍營地第一波防禦軍這時也從各個營地奔出，雖急亂但也讓秦漫有些吃驚，尉軍竟還能及時臨整先出一波防軍，讓整個大軍有時間準備應敵。

　　兩軍即將接觸，秦漫將金鵰放出，隨即架弓朝天，循著金鵰飛往尉營的位置不斷調整角度。

　　只見金鵰沒一會兒功夫便已飛至尉營上空盤旋，且盤旋圈幅越縮越小，秦漫見狀立刻運起全身勁力將弓拉滿。

　　秦漫看準金鵰突然往下俯衝的目標點，內勁猛催至最高一箭射出！

　　箭勢一出，劃破大氣的刺耳箭鳴讓後方的影衛皆不自覺的捂了下耳朵，如此兇猛的箭鳴聲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過。

　　箭鳴一路綿延，越過尉軍直往營地中心而去，不偏不倚的落在尉皇面前，讓剛出大帳的尉皇嚇得險些跌坐在地。

　　「這．．．這是？為何會有敵箭射進來此？！」

　　「敵軍將領是誰？！是誰？」

　　一旁的軍將忙扶著尉皇，也是一臉不敢相信。「陛下，據哨兵來報，這支從未見過的軍隊似乎是臨后親率。」

　　尉皇甩開兩側軍將的手，冷哼了一聲，不屑的道：「哼！就是早年臨國傳聞中的那個白髮黎王妃？這女娃娃能幹什麼？是要來送死嗎？」

　　不料，尉皇突然發現箭身上似乎刻了些字，欲將箭拔起查看，卻怎麼也拔不動，就連一旁軍將也拔不起來。仔細一瞧，箭頭連著前端箭身竟整個沒進地裡。

　　尉皇只得彎下身看著箭上的字，上頭赫然寫著：

　　『尉軍不撤，容樂必將取陛下之命。』

　　這一瞧之下尉皇頓時冷汗直冒，若這一箭真是那個臨后所射，如此身手，可比當年黎王宗政無憂與攝政王傅籌還更加高深莫測。

　　另一頭，兩軍臨近接觸對戰，秦漫再取三箭搭上弓，瞄準尉軍前方帶軍的其中三名將領，勁再運起連著射出！

　　三將接連跌下馬的同時，從影軍後方無數箭雨也在這時激射而出！兩軍正式衝突進入戰鬥！

　　箭雨一波接著一波的不斷從影軍後方射進影尉兩軍戰場內，箭箭中敵不傷已，匪夷所思的箭術精度讓一眾尉軍前鋒才一交戰就死傷無數。

　　秦漫射下三將後蕭煞和五百影騎迅速開路殺進敵軍裡！直往尉軍後方的營地！

　　此時尉軍營地再出一波整裝更加完備的大批軍隊，秦漫發現後眉頭一皺立即提起玉影劍躍離馬背，一劍掃向防禦軍後段的殘兵！

　　「竟整軍如此之快，看來要殺到尉皇處得多費些勁了。」

　　落地後，秦漫撫著心口，幾陣發力後又開始覺得內息翻騰，身上穴脈微微漲痛，似要炸開般有些難受。

　　秦漫強忍著不適，扣著玉影劍一個迴身發勁，繼續將她四周的尉兵掃殺在地！蕭煞也察覺到秦漫的異樣，忙清除身邊尉兵殺至秦漫身旁。

　　「皇后！」

　　幾名影騎見狀也騎著戰馬隨著蕭煞護在秦漫蕭煞周圍，其中一名影騎吹響口哨，其他影騎一聞哨聲臉色陡變，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全變得更加勇猛。

　　吹哨影騎喝道：「皇后娘娘！弟兄們替您開路！儘管前進！」

　　秦漫朝那名影騎士兵報以一笑，再轉頭查看天上金鵰。「蕭煞，尉軍主力出營了，尉皇也在其中。」

　　「現在要緊的是趕在尉軍左右翼出營包夾我們前解決尉皇，不然戰場優勢將會轉向。」

　　秦漫一陣暈眩，看著後一波尉軍又緊接著防禦軍加入戰局，頓時腦袋異音四起，數百影騎不斷推進開路的景象讓她猶如夢中。

　　她開始覺得，或許是她太過自信，影軍雖異常勇猛卻也還是人，面對如此懸殊人數時間一長終究還是會被圍滅。

　　秦漫稍回過神，一劍擲向一名影騎身後差點偷襲成功的尉兵，影騎也立馬察覺看向秦漫。

　　秦漫迅速躍至那名影騎和尉兵屍首處將玉影劍拔回，再順勢取下影騎戰馬上的傳令弓與哨箭。

　　「記住，若我失敗，你們即刻退軍！聽蕭煞和影衛號令，絕不可因我冒進！」秦漫放聲囑咐，說著的同時已搭著弓朝天一射，強烈的傳令鳴聲響徹戰場上空。

　　蕭煞和一眾影騎看著傳令箭大吃一驚，他們後方的主力影軍也是紛紛臉色驟變，這是要全軍聽命蕭煞放權於各影衛大將的訊號。

　　「皇后轉移軍權？這前方是發生什麼事了？」

　　天權與身邊影騎影兵疑惑的交換了眼神，他們不知道前方皇后部隊到底發生什麼，既傳令如此也只能遵從。

　　秦漫強運起無相心法中尚未練成的最高功法，臨走前朝蕭煞大喊：「蕭煞！若我失敗即刻殺回，帶全軍退守涼城！不可抗命冒進！」

　　話完，秦漫將無相心法催運至極限，頭上兩側髮絲也開始大片的轉白，奮力一蹬越過防禦軍尾段，直往尉軍第二批前鋒軍飛去！

　　秦漫離去時浮現的白髮令蕭煞有不好的預感，現指揮大權在他和眾影衛身上，若殺回主軍不繼續推進秦漫將會極度危險，但秦漫最後的命令卻讓蕭煞猶豫起來。

　　一眾跟隨秦漫蕭煞的數百影騎見此情景也是心中一震，從未有過的強烈護主意念油然而起！

　　「蕭統領！若失了皇后娘娘，我們全軍大夥定也不會自活！」

　　影騎的話讓蕭煞一頓，這些影騎的眼神在轉瞬間便完全變得無比堅定，隱約中，每個影騎身上皆散發出異常凶猛的殺戮氣息。

　　後方，不知幾時，尉軍防禦軍也被天權及其他影衛帶領的主力軍快速殲滅殺到！

　　一股前所未有的猛烈軍氣隨著主力影軍瀰漫在整個戰場，就連尉軍都具體感受到這種令人極度不自在的氣氛。

　　天權一臉怒顏的來到蕭煞旁，看著紛紛暫停攻勢的大批尉軍前鋒。「蕭統領，這位弟兄說得不錯，皇后為保影軍寧願自己前往犯險，我們整個影軍豈能坐視？」

　　蕭煞看著這煥然一新已然覺醒的軍氣也是一笑，他懂天權，即使是秦漫的命令恐怕也沒用，影軍本就是皇后的鳳翼，此刻的影軍唯有滅敵援助秦漫一個信念。

　　天權等影衛與蕭煞交換了個互惜的眼神後，天權對全軍發出了皇后危急的信號，全體影軍頓時如鬼毫不畏懼的殺向尉國大軍！

　　一刻鐘後，秦漫仍不停前進，連續幾個躍步不斷避過與尉兵的直接衝突，徑直的飛向尉軍主力中心，一眾尉軍想欲阻止卻無能為力。

　　軍前騷動已讓尉皇越發恐懼，下令弓手及近衛軍嚴陣以待。僅憑一人穿過近二十萬的主力軍，這是尉皇一生征戰無數都聞所未聞的情況。

　　這時一名陣前將領有些踉蹌急急來報。「陛下！我軍八萬中鋒已全數潰滅！黑甲軍正殺進主力軍來！」

　　「什麼？！」

　　尉皇聞後開始忍不住顫抖，這臨后和這支黑甲軍隊到底是何方神聖？不過一兩萬之數竟能讓他十萬尉軍死傷至此，且其中甚至還有人單槍匹馬直往他所在而來。

　　「朕，朕．．．」

　　正當尉皇氣得，秦漫的身影已從遠處尉軍上方出現！直落在尉皇的近衛軍前！

　　尉皇一見來人竟是女子更加大驚失色，此女定是臨后無疑，急忙命弓兵準備。

　　一落地同時近衛軍弓兵立馬朝天架弓，防止秦漫再躍前飛近，迫得秦漫在剩餘距離裡只能硬殺出條血路。

　　此時的秦漫兩側白髮更加明顯變多，眼中佈滿血絲，全身經脈漲痛欲爆。

　　一劍追著一劍，秦漫像似殺瘋了似，就連上前應戰的數名將領也被秦漫硬生砍下！讓包圍她的近衛軍士兵也開始有些怯退。

　　「放箭！放箭！別管我軍！快放箭射死她！快！！」

　　箭勢不分敵我的接連往秦漫射去，秦漫忙御動玉影劍劃出一道玄氣之牆將箭矢彈擋在外！

　　就在阻擋最後幾支箭時，秦漫忽然大吐了一口鮮血，玉影劍劍勢瞬間消散。

　　接過失去勁力操控的玉影劍同時間，一支箭矢打去她頭上的鳳簪，黑白長髮瀑下，再回身時第二支箭矢已射進她胸口！

　　秦漫看著鎧甲內被血浸紅的外衫，再無力控制體內混亂不定的內勁，腦海雜音瞬間變得清晰無比，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殺了他們！把所有人殺光！！』

　　伴隨著一道爆發的勁氣，秦漫猛地提劍往尉皇方向掃去！劍氣所到之處近衛軍全飛跌死成一片，就連尉皇也被護住他的兵將撞跌在地！

　　內勁飆破極限，無相心法最高功法在此時大成，但秦漫雙眼也如嗜血猛獸變得血紅。

　　一頭黑色長髮更由上至下的完全轉白。

　　周身散發窒息般的詭異氣息也同影軍凶氣傳遍戰場每個角落。

　　開始失控的秦漫，以及徹底覺醒的凶猛影軍。

　　前所未有的煉獄即將襲向尉皇與尉國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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