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一場戲劇,每個人都是劇中人物。
但在鏡頭下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按照劇本的要求將劇情推進下去。
但眾多的分支,都會趨向於一個交點。
盡管方向不同,但死亡,終究是每個人的最終歸宿。
這場戲便似乎已經到達了結局。
但與此同時,身邊的人也要繼續生活下去。
因此,劇情也將會繼續下去,不會停止。
這就是生活,一場永遠不會結束的戲劇。
至於如何演繹這場戲?鏡頭下的各位,手中握著相同的劇本,卻都有不同的看法。
第十章 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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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吶……」
警局外已經佈滿了記者,他們舉著攝像機,朝著里昂局長和希德一行人「咔嚓——咔嚓——」地亮起閃光燈。
「請問被害人是否和警察有聯繫?」
「已經發生了第四起案件了,請問警方還在追查兇手嗎?」
「請問兇手和進步學生有關聯嗎?如果有的話,是否需要鎮壓這些學生?」
「請問局長是否還要堅持追查下去呢?我們這些百姓還能相信警察嗎?」
「麻煩局長跟我們說兩句吧!」
……
諸如此類的問題讓本來皺著眉頭的一行人臉色更加難看。
亞娜是一名報社記者。她最近一直都在追查這宗連環殺人案件,但警方一直以來對該案件採取消極的做法引來諸多人的不滿。而她比其他記者最先掌握到「最新的被害人是警察的家屬」這一消息時,也最先衝到了人群中最前的位置,與希德和雷諾茲面對面。
而亞娜早就調查到被害人與雷諾茲的關係,為了不讓自己保養多年的面容被一個拳頭徹底摧毀,便問了一個與其他記者完全不同的問題:
「為了伊列市的治安,請問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能做些什麼呢?」
這個問題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問住了。大家要麼只關注案件本身,要麼就直接往被害者的傷口上撒鹽。完全忘了「百姓自救」這一點。
里昂局長清了清嗓子,對在場所有人說:
「我知道大家現在對伊列市的治安情況產生了質疑,並且想要將一切的矛盾推給學生身上。但我想說的是:在真相浮出水面前,請不要做出無謂的猜測,甚至是造謠。至於學生,我希望大家能夠明白,他們對社會產生不滿,本意並不是為了搞破壞,目前給出的證據也只能表明他們有作案的嫌疑,但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還不能妄下定論……」
「但!」里昂局長握緊拳頭揮向天空,帶著雄渾的語氣喊道:「如果學生們真的做出了令人髮指的暴力行為,甚至是殺人!我們也絕不會坐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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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是在胡扯!」科文森將報紙甩在一邊,小聲地咒罵了兩句,便繼續吧檯的工作。
南努克坐在一旁,用抹布擦著自己的靴子。這兩天他和那個全新的「科爾溫」在一起喝茶聊天,然後彼此約定互相寫信。
他去書店花錢買了一本《書信寫作指南》,而對看這種枯燥乏味全是字的書就很頭疼的他,沒看個幾分鐘就開始昏昏欲睡,完全提不起興趣。
結果,那本書就被南努克放在吧檯上完全不管不顧了。他將擦拭好的靴子放在地上,伸了個懶腰,便張開雙腳腳趾,趴在吧檯上呼呼大睡起來。
科文森看著南努克那副不爭氣的樣子,氣得揪起他的耳朵喊道:「你不是說要給他寫信嗎?你就是這麼給他寫信的?」
「你知道的……我本來就對這種書完全提不起興趣……」
「那你是怎麼看得下去那些教科書的?」
聽著科文森敲擊桌面的聲音,南努克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這不一樣啊……一個是我為了考大學必須要做(又不太情願做)的,另一個只是課外讀物……」
「爛泥扶不上墻的家伙!」科文森小聲咒罵了一下南努克,將南努克手中搖搖欲墜的鋼筆一把奪了過來,「不想寫就算了,反正莫名其妙給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寫信這件事就很奇怪!」
南努克低頭互戳著兩隻食指,委屈地說:「這樣吧……我說,你來寫。」緊接著南努克嘴裡嘟囔著:「……你知道我的字很醜的……」
看著南努克不爭氣的樣子,科文森只能扶著額頭,唉聲歎氣。他拿起鋼筆,灌滿墨水,等待著南努克的口述。
「……怎麼開頭的來著?哦對了……親愛的科爾溫……嗯……雖然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但是……」南努克說著說著沉默了一會兒,就開始雙手捂住臉來。
「這不挺好的嗎?接著說啊?害羞什麼?」科文森被南努克意外的舉動給搞得快無語了。
「那個……我還是自己去寫吧,就這樣!」南努克一把奪過科文森手裡的鋼筆和墨水未乾的信紙,一溜煙地跑回了房間。
「莫名其妙。」只留在吧檯一臉茫然的科文森緩過神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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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送你回家嗎?」希德攙扶著雷諾茲。經過了這一天的雷諾茲,他的神情顯得十分疲憊。而比神情更加顯得疲憊的,是他的著裝。
他身上的警服已經有三天都沒有換洗了,顯得皺皺巴巴的,領帶也是直接扯了下來塞進了褲子的口袋裡,毛髮更不用說,已經變得雜亂不堪,誇張地說,就像一個大雞窩戴在頭頂上。
雷諾茲輕輕鬆開了希德攙扶的手,說:「謝謝你,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希德也不願意強人所難,只能望著雷諾茲拖著沉重的腳步,意味深長的背影。
「出來吧,你一路都跟了我們多長時間了。」希德雖然沒有直接回頭將目光投向身後的電線桿後面,卻說出了這樣的話來,看來已經知道自己被人跟蹤了。
「……不好意思,我其實也是在擔心你……你們的情況。」亞娜從電線桿裡露出頭來,看見希德高大卻精瘦的背影,一股熱浪湧上自己的心頭。
「如果你真的很擔心我們,就請你們這些記者離我們遠點行嗎?」希德緩緩轉過身來,看見身後的那位身材嬌小的記者,看她的樣子,確實很容易藏在電線桿後面。
「我和他們……不一樣。」
「確實,這位記者女士,你今天的這種跟蹤行為,我可以這麼說,完全已經跟今天和你在一起的記者不一樣。你簡直比他們還要惡劣,已經開始走狗仔隊的路線了。」希德的臉色十分鎮定,也沒有把聲音提得很高,但語氣中卻有一種十分不耐煩和鄙夷的態度。
「不要誤會!其實我……我真的是擔心那個警察先生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捕風捉影,不就是你們這些記者最擅長的事情嗎?」
「我!沒!有!」亞娜攥緊雙拳,帶著顫抖的聲音大聲吼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從哪來的勇氣敢這麼對一個刑警大吼大叫,但她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周圍有些發熱,就像是發燒一樣。明明是一位對自己態度比較惡劣,處理起來比較棘手的男人……
「希德警官,你這是在做什麼呢?要是讓別人看到你在欺負一個弱女子,很有可能會被說閒話的。」
身後傳來的聲音把原本還處於上風的希德嚇了一跳。只見雷諾茲筆挺地站在自己身後,原先穿了好幾天沒洗的、皺皺巴巴的警服也變成了一身乾淨的運動常服,身上的毛髮也變回了平日明亮整潔的狀態,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雷諾茲?你不是已經回家了嗎?怎麼又跑回來了?」
雷諾茲歪著頭,不解地向希德問道:「什麼回來了?我回家洗了個澡,還換了身衣服。」
「哈?你是閃電嗎?這都不到兩分鐘。」希德的雙眼死死盯著手錶,覺得難以置信。
雷諾茲並沒有理會希德的吐槽。他繞過希德,身體半蹲下去,然後撫摸起亞娜的頭頂。亞娜被嚇得閉上了眼睛,但緊接著,她的擔心隨著雷諾茲溫暖柔軟的肉爪觸感而消散了。
「沒事的記者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工作需求。不過我今天還沒有從噩耗中走出來,不太願意接受采訪。我們可以約個時間,然後專門在一個只有我們兩人的環境好好地交流,可以嗎?」
亞娜的臉「唰」的一下變得通紅,而一旁的希德也被氣得扶額道:「你個傻瓜!你這完全不是在邀請別人,而是在搭訕啊!」
面對雷諾茲的請求,亞娜也只能一邊強壯鎮定,一邊仰起滾燙的臉向雷諾茲回答道:「如……如果可以的話,你們二位可以一起接受采訪嗎?」
還沒等希德把「為什麼也要帶上我」這句話說出來,就聽見雷諾茲興高采烈地回答著:「太好了!希德警官!我們可以一起去了呢!」
「真拿你沒辦法。」希德搖了搖頭,恨不得趕緊挖個坑,把自己的頭塞進坑裡。
「那就這個週末,在警局旁邊的咖啡店裡見面吧。」亞娜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上面寫著亞娜的名字、所在的報社還有職業身份。雷諾茲結果名片,仔細地盯著上面的文字。
「雷諾茲,你能在這上面看出什麼花來嗎?我真是受不了你了。我先走了。」希德帶著像是打了敗仗的神情,灰溜溜地離開了。
「周末見了,亞娜女士。」雷諾茲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錢夾,小心翼翼地將名片塞進去後又將錢夾裝回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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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晚,北極星酒館的員工臥室。
準確地說,這是南努克和科文森兩個人的臥室。這間臥室原本就是只有科文森一人使用,後來南努克來到了這裡,蹭上了科文森的床鋪……嗎?
在這之前,科文森是要求南努克打地鋪睡在科文森的床邊的,但南努克的睡眠習慣真的讓科文森很無語,有的時候會在半夜時聽見一陣陣鋸木頭的聲音,讓科文森幾天幾夜都沒有睡好覺,後來才發現,原來南努克有睡覺磨牙的習慣。
而後來,科文森終於決定讓南努克上床睡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又出現了新的情況:每次科文森起夜想弄點牛奶或者上廁所時,就能很清楚地看到南努克因為習慣裸睡導致他赤裸的身體展示在自己的面前,科文森的表情從害羞,到嫉妒,再到氣得牙癢癢。
「南努克!要麼你把被子蓋好!要麼你就給我把衣服穿上!」
而最終的解決方案就是:南努克(暫時)睡在科文森的床上,而科文森只能委屈自己打地鋪睡覺。
科文森穿著睡衣躺在地鋪上,每次想到這裡,就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抄起枕頭就將睡在床上安逸的南努克捂死。其實,科文森也不是沒考慮過搬出去到書房睡覺,但想到躺在床上的南努克,心想:「怎麼可以讓南努克這個傢伙得逞!」也就作罷。
「咔——咔咔咔呲呲呲吱吱吱——」
「可惡的南努克!又在磨牙!」科文森用枕頭捂住自己的雙耳,然後根本沒有效果。尖銳的磨牙聲就如同尖刺戳進科文森的耳朵里。現在還能分得清白天和黑夜呢,要是馬上到了極晝,他怕可能會因為作息紊亂早晚會死在臥室裡!科文森終於忍不住,將枕頭直接扔到床上,大吼道:「南努克!別特麼再磨牙了!我都被你折磨得好幾天沒睡好了!」
南努克穿著一身藍色的睡衣(是科文森強烈要求下才極不情願地穿上的),打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哈欠,揉了揉眼睛,嘟囔道:「沒辦法啊……我就這習慣……」
「那你能不能改掉你這個破習慣啊!」
「抱歉。」南努克撓了撓頭,帶著賠笑地說:「要不,我還是睡地上吧。我保證不再裸睡了,我會好好把睡衣穿上睡覺的。我也盡量保持克制不再磨牙了,好嗎?」
科文森看著南努克從床上下來,躺在自己身邊,然後一把將自己抱住,嚇得科文森慌忙想要逃跑,但南努克的力氣比自己不知道大多少,自己根本掙脫不了他。
而逐漸地,他感到背後一股逐漸強大的力量在壓迫著自己的身後,這種奇怪的感覺害得科文森臉羞得通紅。
「南努克,你可以放開我嗎?」
「啊!抱歉,突然這麼抱著自己的老闆,有點兒小興奮。」南努克鬆開手,科文森感覺身後的餘溫未盡,於是又蹭回到南努克的懷裡,將南努克的兩隻手放回自己的腰間,對南努克說:「這樣暖和些。」
南努克也沒有那麼用力地抱著科文森,只是輕輕地蹭著科文森的身體,然後蓋好被子,閉上了眼睛。
「明天還是睡床上吧,地板還是有點硬了。」科文森在睡前這麼說著。南努克輕輕「嗯」了一聲,意識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在這之後到兩人天亮後起床,南努克都沒有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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