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吧檯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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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科爾溫艱難地從病床上滾下來,拖動著沉重的身體,一挪一挪地往酒館大廳爬去。
「我的祖宗啊,你能不能別再跑出來,啊不,別再爬出來了啊……你現在還在發燒,又在咳嗽,不能出門啊。」科文森連忙將科爾溫抱回床上。「地板這麼涼,別傷了身體。」
「可是我……咳咳!來這裡可不是……咳咳咳!為了待在這……咳咳!咳咳咳!」
科文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緩緩地嘆了口氣。
「唉,我都開始擔心你會不會傳染給我了……」
酒館依舊跟平常一樣熱鬧,歡聲笑語和紙醉金迷似乎成了這座城市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科爾溫吃了藥後,躺在床上休息。他想到科文森此時還在前面和那位牛頭獸人忙來忙去,心裡產生了一絲愧疚感。
「有⋯⋯有點渴⋯⋯」
科爾溫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他揉了揉眼睛,酒館大廳裡空蕩蕩的,看來是到了打烊時間了。但酒吧裡播放著優美動聽的歌曲,似乎是北極之國裡某位著名歌星的代表作。他望了一眼吧檯,發現科文森正坐在吧檯內調著酒,坐在座位上的,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人。
只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個人好像又在哪裡見過,但總是想不起來。
那個人的毛髮似乎是純黑色,但在燈光的映照下又顯現出酒紅色,看起來被打理得非常整齊。他的衣著也十分正式,也看不出任何的灰塵或是污垢的存在。看起來貌似和那些平日裡在酒館大聲叫喊,互相吐露心裡話的世俗之人不太一樣。
品種的話……像是豹?還是虎?他也不太清楚那個人到底是什麼物種,只覺得他應該是貓科動物,他的身材雖然也較為健碩,可是比那個北極巨熊調酒師差太遠了。
科爾溫心想:「這難道是新來的調酒師嗎?可是⋯⋯不對,他們兩個人坐在這,總讓我感覺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很濃烈的『火藥味』。」於是,便趁他們不注意,偷偷躲回房間門後,壓著門縫,偷聽他們的對話。
「先生,今夜這杯酒是專門為您調製的。」科文森熟練地講挑好的酒呈現在這位顧客的眼前,顧客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細長的小棍,將那根細棍輕輕伸進酒杯裡。
「放心吧,這是在下親手調製的,不可能對您的身體安全造成威脅。」
「那可不一定。」那位顧客顧客將細棍拿出來,小心翼翼地將其舉在燈光下,細棍的顏色經過了幾秒後呈現出看似很安全的「綠色」,這才放心的將酒杯舉起,然後細抿了兩口。
顧客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將細棍小心擦拭,然後全都放進了衣服的口袋裡。從掏出手帕到將細棍和手帕放進口袋的全過程,這位顧客的視線都沒有離開杯子半秒鐘,甚至都沒有眨眼睛。
「我在你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在,誰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呢。」
「您言重了。在下可不敢做那種卑鄙又骯髒的事情。」
「是嗎……是這樣子嗎?可是……」那位顧客將端著酒杯的手伸到旁邊,傾斜酒杯,將酒緩緩倒在了木地板上,「先生您似乎在瞞著我做一些蠻卑鄙且骯髒的事情呢,惡劣程度……可是比在酒杯裡偷偷給人下毒還要惡劣呢。」
「在下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科文森無視著對方的舉動,在用一塊乾淨的布輕輕擦拭著吧檯。
科爾溫實在是有點忍不住了,這兩個人的對話說得雲裡霧裡的,根本就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簡直就像是在為排練某部話劇對台詞一樣。他覺得很沒勁,準備將門關上然後回床睡覺,就在這時,那位顧客說出了一個對科爾溫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南、努、克。」
「?!什……什麼?!」科爾溫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就像是被雷電劈中了一樣,頓時開始害怕起來。
這個人是誰?他是怎麼認識南努克的?還有,他對科文森說出南努克的名字……到底是什麼目的?!
他飛快地將臉貼向門外,急切地想要聽到外面的對話。
「……總之,如果你要是繼續這麼下去,我想,你我應該也都會有危險吧。畢竟……他的行蹤我們也已經大致掌握了呢。」
科爾溫的眼睛開始突然明亮起來。他意識到,這個人絕對知道南努克的行蹤,他現在就非常想趕緊走出門,去找那個男人詢問南努克的下落。
「我在你的書房裡,發現了這個。」對方拿出來了一個信封,上面寫著:南努克 收。
科爾溫躲在門後,雙眼死死盯著那個信封。這封信不是之前拜託科文森寄出去了嗎?難道說……
「我不知道你寫這封信的目的是什麼,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用一個假名給他寫這封信。不過這封信有三個疑點。」
「什麼疑點?」科文森早就停止了擦拭吧檯桌面的動作,他的面色鐵青,但依舊保持著職業級別的笑容。
「第一,信封上沒有寫收件人的地址。」科爾溫扶著額頭,想起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南努克的地址,便只能將對方的地址欄空著,拜託科文森寄過去。科文森看到沒有收件人地址的信,肯定會注意到這一點,如果科文森知道南努克的真實地址,他肯定會將正確的地址補充上。不過,科爾溫的期待落空了。
「至於第二嘛……信中的筆跡貌似不是你寫的。我看過你的字跡,跟這上面的完全不同。」科爾溫的心突然像是被揪了起來,他甚至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不好意思,在下可以模仿各種人的筆跡,通過改變握筆的姿勢、握筆的角度和力度,便可以輕鬆製造出這種假象。」
對方似乎對科文森的理由並不滿意,他將這封信放在吧檯上,將信封的那個整齊的開口展示了出來。
「抱歉,我還沒有說完。這封信的第三個疑點,就是……它是拆封過的。」對方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將酒杯放在那封信上。「我不太理解你為何要將自己已經寫好的信在封上信封後又用裁紙刀裁開。看來……我的思路貌似走入了一個『錯誤』的思路。或許,我應該要排除關於『你』的可能性。」
「在下還是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就是我懷疑還有人認識南努克,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藏在這間酒館裡,或許還偷偷躲在某個角落偷聽我們的對話呢。」對方起身環視著整個酒館周圍,直到將眼神停留在一個留了一個小縫的房間,「你說是不是啊……科爾溫先生?」
科爾溫差點被嚇得尖叫了起來。他飛快地回到了床上,然後裝作睡著了的樣子。
然後他的眼皮開始變得越來越沉重,視線也變得越來越暗,耳邊的音樂聲也變得越來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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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科爾溫再次從床上醒來時。他下意識地準備咳嗽,卻發現自己似乎沒有那麼想咳嗽了,他也感覺身體突然輕鬆了許多。自己的高燒終於退下來了,他終於可以下床然後自由活動了。
「早上好科爾溫,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嗎?」科文森走進房間,但科爾溫感覺到科文森似乎對自己有著防備之心,這種感覺,是他在前幾天認識科文森的時候所沒有的。
「嗯,昨晚睡得很死。只是貌似做了噩夢了,所以搞得床單和被子都被汗沾濕了。」
「是嘛……那我就先去准備早餐了,你如果病好了,就請過來幫忙吧。」說完,科文森遍將門輕輕地帶上了。
科爾溫在房間裡思考了一整天,他想起昨天晚上那兩個人的對話,頓時感覺到非常不安,也感覺到自己似乎給這家酒館帶來了非常大的麻煩,並且也給南努克,甚至給自己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他意識到,自己不能繼續留在這家酒館了。
「對不起啊科文森,我必須要找我的朋友,這也是我來到這裡的目的。」
科爾溫朝科文森鞠了一躬,而此時的科文森剛剛結束一天的營業,已經累得腰酸背痛,根本就沒心思聽他說的那些話。
「也是,這邊本身可以居住的房間就不夠,你這幾天其實一直都誰在我的床上,而我也只能睡在書房裡。」
「真是非常抱歉!給您添麻煩了!」科爾溫再一次猛地鞠了一躬。
科文森用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過吧,你要是想回來,隨時都歡迎你。」
「對了!上次我請您幫我寄的那封信……」
「啊!那個……額!當然!當然寄出去了啊!」
「他在撒謊。」科爾溫心裡這麼想著。
科文森擺了擺手,說:「算了,你趕緊去找你的那個朋友吧,不過他應該沒有地址給你吧。」
「額……其實地址就在這裡。」科爾溫從斜挎包裡找出了一個信封,上面的地址就是北極星酒館的地址。
「天吶,你是說,這封信是從我們酒館這寄來的?」
科爾溫望著猛地點了點頭,補充道:「地址其實是我從一本雜誌裡找到的,雖然跟這家酒館……沒什麼太大關系……」科爾溫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很害怕自己的荒唐舉動會挨一頓罵。
「額……嗯……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這麼荒唐的行為了,小傢伙。」科文森再次用手帕擦了擦越來越多的汗。「你該不會,連對方的面都沒見過吧?」
「我們其實有過很多次的書信往來,可以很確定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科爾溫這次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科文森陷入了沈思,科爾溫卻覺得有點奇怪,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科爾溫試探性地問了一下科文森:「那個……科文森,請問你是不是認識他呢?」
「我不認識這個人。」科文森脫口而出的回答讓科爾溫感到意外。」
「可是南努克不是從這個地址寫信寄給我的嗎?」
「額……是這樣子的,你們之間往來的信件可能確實都經過了我的手裡,但畢竟每天都有那麼多的人寄信啊收信啊……我也不能去窺探你們的隱私對吧?」
科爾溫都不想直接戳破科文森的低級謊言了,接著問道:「可是……我那封信,並沒有寫南努克現在的地址吧,請問你是這麼寄出去的呢?畢竟……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不是嗎?」
「!啊!這個……那個……」科文森嚇得快要尖叫出來,他咬了咬自己的大拇指,然後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我!我當時沒有註意,就直接把信投出去了!或許郵差看到了也會覺得我們是個神經病吧!哈哈哈!寄了一封沒有收件人地址的信!」
科爾溫嘴上說著:「原來如此。」,心裡想著:果然這個人有問題。但他並沒有打算打草驚蛇,而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便將這個話題糊弄過去了。
「那我就先走了,謝謝你這幾天一直以來都在照顧我。」科爾溫朝科文森揮了揮手,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請等一下。」科文森叫住了準備離開的科爾溫。「其實你可以留下來的,只需要願意在我忙的時候協助我就行。」
「還是不用給您添麻煩了,我手那麼笨,要是把您店裡的一些東西弄壞了怎麼辦?再說我還有事情要做,實在找不到的話我就等下次他主動來找我了。不需要麻煩您。」
「這……」科文森想說點什麼,卻只是張著嘴,什麼也沒說,然後聽到科爾溫說了聲「再見」之後,就這麼看著科爾溫離自己越來越遠。
科文森緩緩地將大門關上,背靠在門後,雙手抱頭,面部表情帶著一絲苦澀。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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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會說謊,有的是為了逃脫自己的罪行說的謊,也有的人是為了保護他人說的謊。說出一個謊,便會想盡一切辦法編造出一百個謊言去彌補這一個謊。
究竟是在為了自己開脫而去撒這個謊?還是為了保護南努克去撒的這個謊?科爾溫此時完全不關心。他知道,科文森肯定是認識南努克的,他也有這種感覺,或許是第六感,也或許是既視感。但他很清楚,南努克現在正在被某個人盯上了,如果再不去想辦法找到他,他和自己都會有危險。
那個人到底是誰?他找南努克又是因為什麼目的?他對南努克是帶有善意?還是惡意?
在這座比自己的家鄉更加繁華的伊列城裡,到處都是一片歌舞昇平的氣息。小孩們在街上你追我跑,大人們則是要麼在那些店裡像瘋子一樣地歡呼著,要麼就是在街上面如死灰地行走。
「這裡可真是跟我的家鄉完全不一樣啊……」科爾溫心裡想著。它很難想象南努克在這樣的環境裡到底是如何成長起來的。
「我得趕緊想辦法找到南努克,用最快速,最省事的辦法去找他。」
科爾溫想著想著,突然被什麼東西給撞上了。他被這猛烈的撞擊彈在地上,撞得眼前開始冒起金星。
「怎麼感覺我的腿被什麼東西給撞到了?」
科爾溫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頓時嚇得臉色煞白。他微微抬頭,看見那個身材高大的黑豹獸人,他很想趕緊離開這裡,卻發現自己的屁股根本就動不了。
對方並沒有想要安撫科爾溫的意思,只是扶著額頭,感歎道:「唉……真是的,難道搜查官的身份就這麼讓人感到畏懼嗎?」
「搜查官?」科爾溫聽到這三個字,原本就很白皙的臉變得更加白皙了。
「希德搜查官,你是不是又嚇到人家了?」一位藍色毛發帶著黑色條紋的虎獸人從搜查官先生的身後走來,他穿著一套紅色的西服,西服外套裡面穿著乾淨整潔的白色襯衫,腳上蹬著锃亮的皮鞋。渾身上下都是乾淨利落的形象。
「是在這裡迷路的小朋友嗎?」虎獸人彎下腰,面帶微笑著對科爾溫說:「這種地方實在是太危險啦,不要怕,我和那位叔叔都是好人哦,讓警察叔叔帶你回家吧。」
「警……警察!」科爾溫慌張地轉身逃走,留下面無表情的搜查官和面對此情此景一臉茫然的警察。
希德拍著警察的肩膀,小聲說道:「雷諾茲刑警,看來你哄小朋友的能力也不過如此嘛。」
雷諾茲攤了攤手,不服氣地說:「明明是被你的那種氣場給嚇到了啊。」
「我不在乎。」希德大步朝科爾溫剛才逃跑的方向走去。
「喂!你等等我!」雷諾茲連忙跟上希德的腳步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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