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賢人 - 第一章 08

莎菈接下古裡斯的命令後，立即著手修繕凱達莉亞。她將餘下的魔法師召集起來，分成八個小隊修補城內受損地方，城牆的修補工作則由自己包辦。

在石板的幫助下，她的工作很快就迎來尾聲。現在，她正準備修補南門最後一處受損地方。

她站在化作碎石堆的城牆前，向石板注入魔力，滿地散落的磚塊像長了腳自動回到城牆裡，寬闊得可讓十人同時通過的大洞也變回原狀。

「這個樣子應該可以吧。」莎菈對著修補好的城牆滿意地說道。

她拿出懷錶確認時間，發現如她所料，比想像中更快完成。

果然有了這塊石板就是輕鬆。按照這個進度，應該可以在古裡斯大人回來之前修繕好整個凱達莉亞。這樣的話，讓他教我魔法也指日可待。莎菈在心裡嘻嘻地笑著。

她一邊幻想跟古裡斯學習魔法的情景，一邊繞過龐大的俘虜群，走向水晶結界邊緣。在結界邊緣附近有一塊大石，上面坐著一個外表清爽的青年。

這名青年是格雷，與她同屬卡布政爾第三正規軍，二人共事已有五年之久。

格雷一察覺到莎菈靠近，立即停下保養武器的手，向她搭話。

「修繕工作辛苦妳了，有遇到問題嗎？」他伸手拉莎菈一把，好讓她攀上大石。

「謝謝。沒問題喔，一切順利。估計今天日落前後就可以修繕好凱達莉亞。」莎菈握緊對方的手，坐到石上。

「真的假的？才幾小時就可以完全修繕好？」格雷大為驚訝地反問。

「真的喔。這也是多虧古裡斯大人的幫助。」說著，莎菈舉起手中的石板炫耀著。

一看見那塊石板，格雷就回想起莎菈扯著古裡斯的手臂興高采烈地蹦跳的身影，不禁會心微笑。

「嗯？怎麼了？」發現對方在傻笑，莎菈歪著腦袋。

「沒事沒事，只是想起一點事而已。」

越是去回想，就記起更多。格雷還想起莎菈在古裡斯離開後，一個勁地亂用石板，最後弄得精神透支昏倒在地，把市長嚇壞的情境。

「笑得這麼開心，也分享給我聽嘛！我們不是好朋友嗎？」莎菈用肩膀撞一下對方。

哪怕被戰鬥服包裹著，她那波濤洶湧的雙峰仍然有如猛獸上下跳動著，使得對方不自然地把視線移開。

「沒事啦，只是瑣事而已。」

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格雷再次動手保養自己的武器，心裡還默念著「非禮勿視」這種話。

「嗯？算了。」因為讀不到對方的表情，莎菈還是放棄追問。

隔一陣子，格雷總算完成保養工作。

「莎菈，其實都快兩個小時，我們就這樣待著什麼都不做，真的好嗎？」他再向旁邊的好同伴搭話。

「才不是什麼都不做喔。魔法師團在維修城市，士兵們在整理物資，這些不都是為了應付戰爭而做的準備嗎？」

「確實如此……不對啦，我指的不是這個。我們不去卡爾村幫忙真的好嗎？」

說著，格雷想起選擇留守卡爾村的上司和她的上司。二人勇敢果斷的決定深深感動一眾士兵，使得他們重新振作，逃向凱達莉亞。

「古裡斯大人讓我們守在這裡必有他的原因，我們乖乖執行就對。」

莎菈的視線從水晶結界外的風景轉投往不遠處的半圓缺口上。那是古裡斯不久前將敵兵放行而特意打開的結界缺口。

聽見同伴說出相當偏袒的發言，格雷不由得皺眉頭。

「『大人』呢……說起來妳從剛剛開始就叫得這麼順口，妳對他就什麼感想都沒有嗎？」

「我很尊敬他喔。優秀的魔法師已經越來越少，更別說他已經超出『優秀』的範疇，我恨不得辭去工作，拜他為師呢。」

「先不說尊敬，他可是殺死查理陛下的人，妳竟然想拜他為師，這是鬧哪齣呢……」

對於莎菈的回應，格雷就只有「不可理喻」的感想。

「都認識了這麼久，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吧。」

說的也是……妳都這麼喜愛魔法……莎菈的話讓格雷回想到。

「不管對方是誰，只要是優秀的魔法師，就不會改變我對對方的看法。」莎菈保持注視結界缺口說出不偏不倚的說話。

「……還真是……好一個魔法狂熱者的發言呢……」因為深知對方為人，格雷也只得無奈地嘆道。

忽然，兩人同時感受到結界外傳來數人氣息。他們交換一下眼神就跳回地面。

「妳在外面用了森林魔法？」格雷拔出剛剛保養過的長劍。

因為已經共事多年，也一起作戰過，所以他大約了解莎菈的魔法有什麼能耐。他以為莎菈透過森林魔法監視外面。

「沒有。古裡斯大人的結界妨礙著，我的魔法沒法延伸到外面。」莎菈也取出法杖。

「那妳為什麼會察覺到？」格雷一臉意外地反問。

與莎菈不同，他一直受伯藍德訓練，所以擁有感受他人氣息的能力。

在他的記憶中，莎菈作為魔法師從未接受過伯藍德的訓練，所以他才感到奇怪。

「我……我也不清楚……」她摸不著頭腦地回答。

「是這樣嗎……」

看來她在這次戰爭裡成長了不少。格雷稍稍垂下眼簾，他既羨慕又對擁有這種想法的自己忿忿不平。

二人屏息靠近結界入口，各自靠到兩側埋伏接近結界的人。多虧共事多年，他們才能這樣有默契地行動。

隨著外面的氣息接近，他們漸漸聽見某種熟悉的聲音。

馬蹄聲？這個種節骨眼沒可能有商隊過來，難道說──莎菈循著心中的疑惑猜想。

這個聲量……六人…不對……應該七人？格雷則是憑藉多年當兵的經驗推斷著對面的人數。

意料之外的聲音令莎菈探頭而出，當視線捕捉到人群的瞬間，那熟悉的臉孔讓她忍不住落下重逢的感動之淚。

「丹尼爾大人！」莎菈大幅度地揮手，雄偉的胸部也隨之跳動著。

遠在細長道路上策馬而行的丹尼爾微笑地揮手回應。

「什麼！他們平安沒事嗎？」

莎菈的呼聲讓格雷下意識以為伯藍德也回來，所以慌忙地跳出來。

只是眼前所見的與他想像中大相逕庭。策馬領頭的是魔法師團團長丹尼爾，他的身後兩側有同屬三軍士兵隨行。他們以包圍中心的方式移動，似乎在護送什麼重要人物。

大概不是在護送伯藍德大人吧……格雷熟知自己上司的性格，很快就作出這種猜測。

當他與丹尼爾身後的人物視線相交，他就知道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緊隨丹尼爾而來的是一名不論身高還是外貌都十足孩童的少女。閃亮如細絲的銀髮與翠綠如寶石的碧眼配合著可愛優雅的臉龐，宛如森林妖精一樣楚楚動人。

儘管少女外表美如花，格雷也沒有掉以輕心，全因對方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傲人氣息，當中還夾雜著說不出冰冷感覺。他很快就察覺到對方大有來頭。

說起來，伯藍德大人說過這次敵人的行動與往日不同，有可能換了別人領軍，難道就是這個小孩子？格雷回想起退守至卡爾村時，上司說過的話。

他移開視線，落在後面臉上有著傷疤的男性上。男性的眼神銳利如雄鷹，身材高大且魁梧。看到這副熟悉的臉孔，格雷提高警覺擺出戰鬥架勢。

丹尼爾一行人進到結界內。

「格雷，沒事的，不用這麼警戒也可以。」丹尼爾下馬後第一句就是這句。

「沒事？」

敵軍之將大模大樣來到自己眼前，格雷實在不敢鬆懈。

「戰爭已經結束，所以不用再戰鬥了。」

結束了？真的結束了？丹尼爾的話讓格雷發呆一下。

「丹尼爾大人！你平安無事實在太好了！」

一旁的莎菈高興得不顧四周，眼泛淚光地緊緊握著對方的手。

「嗯。能再次看到妳，我也很高興喔。」丹尼爾的笑容甜美得如美男子般。

「咦？等等！伯藍德大人呢？他沒事嗎？」格雷總算從呆然中回過神。

「他沒事。他留在卡爾村幫助古裡斯大人進行善後工作。他說這邊的工作就交給你。」

實在太好了！將軍也平安無事！格雷感動得在心裡跳起來。

「嗯！我會好好完成的！」

不知為何他竟然對著丹尼爾敬禮。

發現對方感動得連敬禮對象也搞錯，丹尼爾只好苦笑一下。

「團長已經見過古裡斯大人嗎？」莎菈拭去臉龐上的淚水問道。

「見過喔，還看著他跟敵軍大將打一場法術戰。他真是一個優秀的魔法師。若然能成為他的弟子，拜他門下學得一招半式，作為魔法師法就此生無憾了。」丹尼爾一邊陶醉於回想，一邊擺出幸福的表情。

格雷聽見出身於名門望族的丹尼爾也說著跟莎菈同樣的話，不由得產生「古裡斯真的有這麼好嗎？」這種疑惑。

事實上，光是能夠得到古裡斯指導任何一種主流屬性魔法，那人無論在哪國都能得到賞識，過上飛黃騰達的生活。這足以說明古裡斯的才能是多麼優越。

只不過，這種事對於沒有入讀過魔法學校的格雷來說，說不定是沒法理解的事。

「誒──！好狡猾喔！竟然可以跟古裡斯大人打法術戰！我也想打上一次啊！」

另一邊廂，一聽見上司說出超乎想像的話，莎菈立即氣勢逼人地抓緊對方雙臂，說出羨慕之話的同時更加大雙手的力度，力量之大甚至令他俊美臉容也稍微崩潰下去。

「等等──莎菈冷靜一點，我雙手快要斷了！」丹尼爾被莎菈從陶醉中猛地拉回現實。

旁邊的格雷也慌忙按住莎菈，好不容易才分開二人。

呼……要是格雷再慢一點，我搞不好就要退役了……是說我連三十歲都未到就退役，父親絕對會氣昏……丹尼爾用著發麻疼痛的手抹去額上的冷汗。

莎菈也太激動了吧？連對方的話也聽錯……明明就是敵軍大將跟古裡斯大人打法術戰……格雷撫著莎菈的後背，好讓她更快冷靜。

「莎菈，這件事等回去後再說好嗎？現在還有正事要辦……」丹尼爾好不容易才展露笑容。

他是想著「先這樣應付她吧」這樣的事，但莎菈根本就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哎──不要嘛！就現在說嘛！反正善後工作也做得七七八八，我很想知道詳情啦！」莎菈的求知欲完全蓋過她的理性。

一旦變成這個樣子，就連身為團長的他也束手無策。他與格雷視線相交，只得無奈的搖頭苦笑。

「好啦莎菈，先讓丹尼爾大人把正事辦好，之後不就可以盡情發問嗎？」

即便如此，格雷還是抱著不知要勸說多久的心情去說服對方。

「誒──好吧……反正都已經有這個，我就忍耐一下……不過稍後一定要詳細地說給我聽喔！」說著，她從法袍底下拿出石板。

莎菈乾脆地放棄固然令丹尼爾感到意外，但她忽然拿出一個從未見過的物品，更是引起他的注意。

「那是什麼東西？」丹尼爾不由得問她。

他彷彿觸及禁忌，讓格雷「啊……你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這樣喃喃自語。

「你想知道這個石板的事嗎？」莎菈雙眼「唰」地放光。

丹尼爾從她閃亮的雙眼就知道這個話題絕對跟魔法有關，而且是還得用上幾天時間才能結束的話題。他忽然浮起與格雷相同的想法。

「啊……雖然是想知道，不過正事要緊，如果妳可以簡潔地說明就幫大忙了。」

因為話題是自己打開的，總不能立馬要對方閉嘴吧，所以他才這樣打個保險。

「可別被嚇倒喔！這是從古裡斯大人那裡得到的魔法道具，它能夠控制時間喔！！！」她挺起胸膛一副了不起的模樣說著，傲人的雙峰也微微抖動，宣示著自己的存在。

魔法道具，指的是一般物品封入魔法陣而成的產物，它們分成兩種。第一種是用於輔助人類，必須經由人類之手才能正常運作。第二種是完全獨立運作，經人類啟動後就能夠收集大氣中的魔力自主運作，無須人類操作。

旁邊的格雷用著「這傢伙在得意什麼呢？明明一點努力也沒有付出過」這樣的眼神盯著她看。

「時…時間？」「你說什麼？」

丹尼爾的聲音微妙地與某人的聲音重合起來。那是一道清脆悅耳如銀鈴般的嗓音。

循著聲源看過去，眾人發現聲音的主人是一名擺著冷酷表情的銀髮少女。她站在菲斯的身邊，靜靜地看著大家。

「菲斯倒是見過很多次，未知這位女性是……」格雷謹慎地提問。

抱著「總算進入正題」的想法，丹尼爾介紹雙方，也順道說明二人來到這裡的目的。

我就知道她絕不簡單……格雷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

難道就是這個孩子跟古裡斯大人打法術戰？既然丹尼爾大人不回答我，不如直接問她吧……比起二人的身份，莎菈更在意法術戰的事。

「請問可以繼續那個道具的話題上嗎？我對它有點在意。」夏爾保持著有點失落的視線看向石板。

「夏爾將軍，十分抱歉，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如果先處理好正事的話，我想剛剛的話題也能抽空繼續的。」丹尼爾微微鞠躬，換回團長該有的言行。

看到這，格雷與莎菈的眼神也認真起來。

「好吧。」夏爾淡淡的回應著。

夏爾大人，雖然知道法術戰的敗北對妳帶來很大打擊，但妳也不能一直這個樣子吧……看到夏爾有好好地回應，菲斯也不好把話說出口。

丹尼爾頷首以示感謝，轉看向莎菈。

「在歸還俘虜前，莎菈先過來一下。」他伸手招對方過來。

「嗯？」莎菈一臉疑惑地靠近過去。

「古裡斯大人有東西要交給妳。」

說著，丹尼爾從懷中取出由古裡斯授予的傳訊石。那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結晶體。

「古裡斯大人嗎？」她雙眼就如受陽光照射的結晶體閃閃發光。

這次又能拿到什麼好玩的道具呢？她滿腦子都是魔法道具。

莎菈接過傳訊石，高舉於太陽底下。

「這個道具跟聲音有關的嗎？」滿臉笑容的她有如戀愛中的少女，臉上充滿著幸福。

與之相反，夏爾散發著冰冷的落寞氣息，二人在這裡形成強烈對比，就連隨行的士兵也察覺到夏爾的樣子有所不妥。

「嗯。古裡斯大人有口訊給妳。」丹尼爾故作毫不知情，回應莎菈。

雖說我只是遠遠觀戰，詳細情況不太清楚，但看來實力差距對她產生很大打擊就是……丹尼爾想著這樣的事，用土魔法造一個杯子交給莎菈。

「將它放入杯中擊碎，魔法就會發動。」

「誒？要打碎的嗎？這不是很浪費嗎？」她一臉婉惜的。

「他是這麼說的，妳想違抗他的命令嗎？」

她「不敢不敢」的說著，取出短杖擊碎傳訊石。

盛載結晶碎片的杯子傳出悅耳旋律。當旋律結束，黑色迷霧從杯中湧出，化作幻影形成古裡斯的模樣。

面對這般精細的魔法，眾人再次體會到古裡斯的厲害，默然地看著杯子。

『喲莎菈，數小時沒見，有想念我嗎？』幻影做著誇張的動作說話。

「有啊有啊！我很想念古裡斯大人！」莎菈毫不害羞地回應著。

她的模樣就像平民遇見英雄，眼裡閃爍著無限的仰慕。

『啊忘了說，不回答我也可以，反正傳訊石只是紀錄聲音，我不會知道妳說什麼。』

可惜的是她的熱情完全傳遞不到給對方，對方的話更害她淪為自言自語的傻瓜，讓她的臉龐發燙。

「誒……」她發出謎一樣的聲音僵在原地。

『修繕城市的工作麻煩妳報告給丹尼爾，我稍後會回來這邊，還記得約定的話就給我好好幹活，別溜到一旁偷懶喔。』幻影沒有理會莎菈陷入尷尬，自顧自說下去。

「才不會偷懶啦……」她鼓起臉頰，樣子可愛地反駁著。

『這可說不定的呢，畢竟得到這麼好玩的「玩具」，妳肯定會欲罷不能地瘋狂使用吧。』

幻影就像預想到她的反應，繼續說著。

『我猜猜嘛……三次？不，應該是四次吧。連同我一離開凱達莉亞妳就立即昏倒來計算，妳應該倒下了四次，我有說錯嗎？』

幻影說得好像親眼目睹，令莎菈大吃一驚。

同樣的話也把丹尼爾及格雷嚇倒，二人實在未有想到石板的副作用會如此嚴重。

這傢伙稍不注意就這樣，果然不該讓她一個人行動。不管上司還是同僚都得出一樣的結論。

「古裡斯大人明明已經離開城市，為什麼你會知道？」

古裡斯大人真的好厲害！我們明明只是認識不久，竟然預測到我的事，難道他能夠預知未來？提問的同時，她在心裡佩服著對方。

『我倒是好奇妳為什麼會認為我會不知道。』

此話一出，使得莎菈頓時語塞，因為幻影的反問實在太有道理，她完全反駁不了。

『就連妳現在擺出什麼表情也猜得出喔。』幻影瞇起雙眼，摸著下巴。

神情就跟真正的古裡斯一模一樣。

「咦？」莎菈發呆一下。

『大吃一驚的樣子，還有就是說不出口的敬佩。妳一定在想「我們明明只是認識數小時，為什麼你可以將我的行動掌握得一清二楚」這樣的事吧。我要是連人心也猜測不到，就枉為惡魔了。』說到最後，幻影放聲大笑著。

妙齡少女的想法暴露於眾人前，使得莎菈慌張地搖頭想要向大家否認，可惜「敗露了」的想法全寫在臉上，再怎樣否認也無補於事。

幻影最後的說話勾起夏爾的記憶，牽動了她的感情，使她垂下眼簾「果然我太天真，竟然妄想可以贏過他」這樣嘀咕著。

『不過呢，玩笑歸玩笑，還是想對妳說一句。城市的修繕工作辛苦了。』幻影收起耍鬧的態度認真起來。

「古裡斯大人……」莎菈感動地凝視著對方。

『丹尼爾，莎菈的事就拜託你。』

別說丹尼爾，就連格雷也聽得出古裡斯在拐彎子。二人向著幻影點頭，表示明白。

『好了，也該進入正題，說說歸還俘虜的事。』幻影保持著認真的模樣，轉向夏爾。

夏爾重新抬起視線，與幻影的赤色眼眸對上。

『夏爾將軍，如果妳想帶走士兵的話，就請妳留下所有武器和防具。這是我歸還士兵的唯一條件。』

在這之上還要附加條件嗎？不對，他有這個權利。只是……該說狡猾還是謹慎呢……菲斯的視線於夏爾與幻影之間遊走。

果然不會這麼簡單就讓我帶走他們。說的也是，歸還士兵跟法術戰無關，他想怎樣就怎樣。瞄上我們的裝備是為了削弱我們同時補充卡布政爾的損失嗎？真是一個好判斷……這下回國後就必須重新製作裝備……啊……我總算搞懂五年時限是所為何事……

古裡斯大人不止要為卡布政爾爭取時間，更是給予我們時間恢復國力。真是……什麼都在他的計算之內……總算察覺到對方的考量，夏爾恍然大悟過來。

自幻影打開正題起，眾人間就瀰漫著凝重的氣氛。

菲斯與丹尼爾曾經見證他們的法術戰，所以很清楚二人目前的關係。

儘管有所不滿，菲斯還是老實忍耐下來，因為他知道色斯亞目前處於下風，不應感情用事，若然處理不當，古裡斯很可能改變心意大開殺戒。

丹尼爾雖然保持著淺淺的俊俏笑容，實際他的額頭已經不斷冒汗。他在擔心萬一夏爾不願服從，這個時間點很大機再次爆發戰爭。假如演變成那樣，他就不得不再次面對色斯亞最強的魔法師，他實在沒自信戰勝對方。

另一邊廂，餘下的人假使對於法術戰毫不知情，也多少感覺到氣氛不對勁。多虧這場戰爭，他們都培養出更強的危機觸覺，感覺到目前是處於一觸即發的氣氛裡。眾人都屏息以待。

『這代價對妳來說應該划得來吧？留下裝備就能無事大吉離開，沒什麼好猶豫的吧。』幻影未等夏爾回覆，再說下去。

與丟失性命相比的話，確實是很划得來。事到如今也只能答應，不管是為了士兵還是國家……想到這裡，夏爾作出決定。

「好，我答應你。」

夏爾的答覆讓凝重氣氛消散，眾人終於鬆一口氣。

『明智的選擇。丹尼爾，裝備回收完先由凱達莉亞保管，等色斯亞軍撤出卡布政爾再運回王都。這件事就交給三軍去辦。』

「是！屬下遵命！」丹尼爾慌忙變回認真的表情回應。

『那麼要交代的就這樣，傳訊石的任務就此完成。莎菈，用土魔法把杯子封起來保管好，過後再還給我，連同石板。』

「是！誒──？」

莎菈沒想到會被派遣工作，所以有點慌張地回應，只是聽到最後要歸還石板，她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驚訝著。

『那麼稍後再見！』幻影舉手做出再見的動作。

隨著輕快的道別，幻影化作輕煙消失，碎掉的傳訊石也變成純粹的結晶體，靜待杯中。接著，包圍凱達莉亞的水晶結界解除。

「雖然是聽到不少讓我很在意、很感意外的事，但有一點是必須先問清楚妳。」丹尼爾來到莎菈面前。

「莎菈小姐～～～妳該不會是打算把古裡斯大人的石板給私吞掉吧～～～？」

儘管他語氣溫柔，滿臉笑容地問道，但他的眼睛根本沒笑。旁邊的格雷彷彿看見他背後冒出般若鬼面。

「才不是呢！古裡斯大人可是對我說了『這些給妳』這樣的話，很明顯是送給我的吧？」莎菈全力否定上司的指控。

「不不不，古裡斯大人只是說『這些石板給妳們用』，根本就沒說過『送給妳』，而且他也說過『稍後會回收的』，妳的耳朵也太厲害了吧？」格雷連忙插入話題。

「啊……誒……」

她先是擺出「我才沒聽過」的表情，又換成「好像有聽見過」的表情，最後別過臉避開二人視線。

這副樣子肯定是變成順風耳，只聽自己想聽的話。二人不約而同得出這個結論。

忽然，丹尼爾回想起從卡爾村離開前聽到的說話。那是古裡斯曾經拜託他在適當時候說的一句話。

沒想到古裡斯大人連這點也預想到，真是厲害……丹尼爾受不了地輕嘆一聲，對莎菈說出那番話。

「不是自己的東西要好好還給別人喔。」般若的丹尼爾消失，變回平時那個真正溫柔的美男子。

「嗚……我知道啦……」莎菈勉為其難地小聲回應著。

「既然古裡斯大人的命令也收到，我們立即著手執行吧。」丹尼爾輕笑一聲，轉向夏爾搭話。

「菲斯，這件事交給你可以嗎？我想留下聽聽石板的事。」

「雖然很想接受這個命令，但我不太希望離開妳的身邊，不如一起過去，在那邊繼續話題可以嗎？」菲斯向丹尼爾傳遞著眼神，希望他配合一下。

即使知道戰爭已經停止，菲斯還是放不下心離開她。

「我們沒問題的。」

「就這樣做吧。」夏爾也欣然答應。

一行人跟隨丹尼爾前往南門。4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jQz5etk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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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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