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邪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左臂和左腳踝都已被斬斷,卻仍在不停叫囂:「葉成,我要你的命!」
葉成默然不語,正當他要再出手時,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上官邪身後。來人氣宇軒昂,一身玄青大褂,銀色茶花花紋隨風飄逸,烏黑秀髮映襯著雪白臉龐,藍色瞳孔中既透著堅毅又帶著幾分冷漠。
他從大褂中取出一塊小木牌,隨手拋給葉成。木牌兩面都刻著一個大大的「禁」字。
「來了幾朵?」葉成接過木牌,神色凝重。
「一半。」那人目光望向遠方的天際,語氣平淡。
「連你們都來,看來這真是蓄謀已久。」葉成歎道。
話音未落,四道黑影從朝廷人馬中躍出,分別直撲楊文準、張荻蔓、吳海和金雨堂堂主而去。與此時,月小二從人群中躍出,一掌直取玄青人命門。
然而那人紋絲不動,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掌。月小二雖對自己這一掌極有信心,但見對方神色自若,不禁一驚。他順勢借力躍起,左手已按上了劍柄。
「劍鞘紋雀,劍柄秀鳳,劍身銀黑,」玄青人從背後抽出一把青鐧,「不愧是古劍門的劍。可惜,這把鐧與你的劍是同一種材質。」
話音未落,青鐧已疾風般掃向月小二。月小二從倒掛姿勢中急速回旋,雙手持劍,劍尖泛起一絲寒光。兩件兵器在空中相撞,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激起的氣流將上官邪直接從屋簷上震飛出去。
就在月小二與玄青人僵持之際,葉成的黑扇悄然加入戰局:「真巧,我的也是同樣材質。」
三件兵器在半空中形成一個奇異的平衡。月小二的劍勢凌厲,每一招都帶著古劍門特有的剛猛;玄青人的鐧法詭譎多變,時而如蛇般靈動,時而似虎般猛烈;葉成的扇法則是虛實難辨,黑扇時開時合,牽制著另外兩人的攻勢。
「鐧動驚風!」玄青人突然變招,青鐧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直取月小二後心。月小二不退反進,古劍順著鐧勢滑行,借力打力。葉成的黑扇適時插入,將兩人的力道一分為二。
三人你來我往,戰得難分難解。屋瓦碎裂,氣流肆虐,整個屋頂都在顫動。突然,玄青人的鐧法一變,竟帶出幾分落雁劍法的意味。月小二見狀一驚,手中劍招也不由自主地變得凌厲起來。
「好眼力。」玄青人冷笑,「不過...」
他話未說完,鐧法又是一變,這次竟帶著幾分血煞之氣,與王尚書的血劍如出一轍。葉成見狀心中一凛,想起方才在東玄殿的交手。
正當三人戰至酣處,下方突然一片寂靜。三人同時望去,只見兩邊人馬已經分開,讓出了廣場的一半空間。楊文準、張荻蔓、吳海和金雨堂堂主都被四名黑衣人制住,一時間動彈不得。
月小二暗暗將劍換到左手——這是他的殺招,只在生死關頭才會使用。可葉成卻伸手攔住了他。
「盟主別管我們!」楊文準在下方大喊,「生死有命,放手把這群王八蛋都殺了!」
「你要死你就自己去死,」吳海急忙反駁,「不要拉別人,北刀投降,快放開我!」
玄青人收起青鐧,淡淡道:「葉盟主,你覺得呢?我們是要繼續這樣耗下去,還是你跟我走一趟?」
葉成冷靜地評估著局勢。丐幫的突然倒戈已經打亂了原有的部署,天地陣也無法開啟。加上眾人剛經過說武大會,體力尚未恢復。而現在,禁城更是派出了五朵花...
使鐮刀的「睡蓮」身法飄忽,一對鐮刀使得密不透風。他的「追命連環刀」最是厲害,刀刀封死退路,一旦被刀鋒劃破肌膚,傷口便會潰爛不癒。江湖中人提起他的名字,無不色變。
制住張荻蔓的「紫藤」一身暗器功夫出神入化。她腰間的那捆鋼絲是以特殊手法製成,既可當暗器使用,又能纏繞擒拿。每一根鋼絲都淬了劇毒,沾上一點即可讓人全身麻痺。
楊文準的對手「扶桑」是個身形壯碩的漢子,一身霸道掌法名震禁城。他的「碎心掌」最是厲害,中者無不經脈盡碎,五臟俱裂。就連一些武功高強的門派掌門,也曾折在他的掌下。
葉成沉默片刻,終於點頭。他轉向月小二:「去告訴各派,立即撤離,不要戀戰。帶走所有能動的人,照顧好傷者。」
那個制住吳海的「牡丹」一身功夫剛柔並濟。他的「斷脈手」可以在瞬間點破人的要穴,使人全身癱軟。更可怕的是他懂得易容之術,可以偽裝成任何人的模樣,因此在禁城中素有「千面刺客」的稱號。
而眼前這位使玄青鐧的「茶花」,更是十花之首。他的武功已臻化境,不僅精通各派武學,更能將其融會貫通。剛才那幾招中,葉成就看出了血劍和落雁劍法的影子。這等實力,已非尋常高手所能及。
「茶花」似乎看出了葉成的思緒,淡淡開口:「葉盟主,你我都很清楚,今日之事已成定局。何必再讓手下的人白白送死?」
葉成環視四周。繁華門的廣場上到處都是傷者,有些弟子仍在堅持作戰,有些已經倒在血泊中。各派高手雖然還在抵抗,但面對朝廷大軍和禁城的圍攻,已顯得力不從心。更糟的是,丐幫的突然倒戈讓整個戰局徹底失衡。
他想起方才正華的屍體,想起胡夏仇的慘狀,又想到王尚書的反常...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指向一個更大的陰謀。五朵花同時現身,這手筆未免太大。朝廷若真要剿滅武林,原本調來的人馬已經足夠。非要驚動禁城,必定是另有所圖。
「我可以走,」葉成開口,「但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茶花」輕撫玄青鐧,微微點頭:「但看你要提什麼條件。」
「給我兩個時辰安頓傷患。」
「可是盟主...」月小二握緊了劍柄。
「去吧,」葉成搖頭,「今日之敗,不在武功,而在於...」他看向人群中那個穿著朝廷衣服的身影。王尚書似乎也感受到這道目光,微微低頭,隱入人群更深處。
「今日之敗,」葉成又道,「是我們都太過自信。但記住,繁華門的根本不能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月小二頓了頓,終於點頭。他知道葉成指的是什麼——那些藏在藏經閣和靜思湖的秘密,那些關於雲海門的真相,都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你去通知王掌門,」葉成又低聲道,「其他人...能救多少是多少。」
就這樣,五花押著葉成離開了繁華門。人群漸漸散去,只剩一片狼藉。
楊文準憤怒得全身發抖:「我一定要滅了這群人!」
「人都走了你倒是挺威風。」吳海冷笑,拍打著身上的灰塵。
「不管他們人在不在,我都願意戰死!」楊文準瞪著吳海,「這就跟某些貪生怕死的掌門不一樣。」
「說的輕巧!」吳海不屑道,「你只管自己英雄壯烈,就不管你手底下那些弟子的死活?還有那些世代追隨北刀門的家眷?」
兩人眼看就要動手,月小二突然插話:「現在爭吵無助於事。我們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必須盡快安排傷者撤離。」
「月掌門說得對。」張荻蔓拭去嘴角血跡,「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
月小二點頭,開始分派任務:「金雨堂的輕功最好,請金堂主帶人去聯絡各個分舵,準備接應傷者。張師姐醫術精湛,煩請妳主持救治。至於吳掌門...」
「不用說了,」吳海擺手,「我自會安排北刀門的人手協助運送傷者。」
「那就拜託諸位了。」月小二抱拳,「楊主事,請你跟我去一趟掌門殿。」
楊文準雖然還在生氣,但也明白事態緊急,只得跟著月小二離去。一路上,他們看到各派弟子正在緊急撤離,有些扶著傷者,有些搬運物資,場面混亂但有序。
「這些人...」楊文準望著人群,忽然歎了口氣。
「我知道您在想什麼。」月小二望著那些匆忙撤離的身影,「但葉盟主說得對,今日之敗不在武功。有人暗中算計,我們早就中了圈套。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實力,找出背後的真相。」
「可是這口氣...」楊文準緊握拳頭。
「您再看看四周。」月小二停下腳步,指著那些傷者,「他們都是跟了我們多年的兄弟。您覺得,究竟是誰在背後佈局,要致我們於死地?朝廷嗎?禁城嗎?又或者...」
「是我們自己人。」楊文準突然說道,「王尚書。」
月小二點頭:「不僅是他。想想看,丐幫為何會突然倒戈?胡夏仇的遇害,所有的事情環環相扣。」
兩人說著,已經來到掌門殿前。廣場上本該有守衛的地方空無一人,整座大殿顯得異常安靜。
「不對勁。」楊文準眉頭緊鎖,「平日裡這個時候,掌門殿至少該有十幾個人把守。」
月小二抬手示意他小心,兩人放輕腳步,緩緩靠近大殿。殿門虛掩,裡面一片昏暗。
「有血腥味。」楊文準低聲道。
月小二推開門,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大殿內一片狼藉,地上躺著幾具屍體,都是繁華門的守衛。而在掌門座位上,一個人影歪斜地倒在那裡。
「王掌門!」楊文準快步上前,伸手探他的鼻息。
「還有氣。」月小二仔細查看傷勢,「中了劇毒,而且...這傷口有些眼熟。」
「怎麼說?」
「和胡夏仇身上的傷一模一樣。」月小二沉聲道,「都是寒氣入體,由內而外。」
「難道...」
「不是寒冰心法。」一個虛弱的聲音突然響起,竟是王掌門醒了過來,「是...比這更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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