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地下桌遊大賽》 - GAME 1 - 酋長選舉 (8)

誰也看得出來，我們這組人正在內訌。

會長發瘋似的抓頭頓足，又對崴崴罵了一堆難聽的話。

唉……崴崴也真是的，我們嘴裡說支持會長，票投名校生就好了……幹嘛要對會長如此坦白呢？

砰！

崴崴賞了會長一巴掌，打得會長幾乎暈死過去。

這樣施暴……好恐怖啊……

就在全場愕然的目光之中，崴崴怒不可遏回到我身邊，扯著我往會場的後面走，彷彿愈是遠離會長這個瘟神愈好。

「垃圾！他這種人就是輸不起！樂樂，你是站我在這一邊的話，等一下千萬不要投票給會長！」

她會不會在演戲？

我一冒出這樣的念頭，立刻就否定了。

因為她根本沒必要演戲，這樣大吵大鬧，只會趕走會長剩餘的支持者……唔，坦白說，我根本不相信會長會有支持者。

可憐的會長已經眾叛親離，身邊只剩小鬼扶著他的屍體……不，扶著他躺在地上的軀體。

恐怕小鬼為了保住出線資格，最後也會轉投名校生吧？對不起，我就是把人性想得很壞。

這時候，場內的民意調查也結束了，系統將會即時統計結果。

狼人先生上台了。

兩個光頭男人尾隨其後，他們各自拎著一個大大的票箱，合共兩個黑色密封的塑膠箱，箱面分別貼了兩個巨大的數字：「7」和「8」，正是代表七號和八號候選人。

我啊，總是不時偷瞄崴崴。

那一刻不知是否我的錯覺，崴崴的目光亮了一亮。

「我猜對了一件事。」

「甚麼事？」

「大會派給我們的選票，沒有印上候選人的名字，我就推測會有不同的票箱，來讓參加者投給不同的候選人。」

──有沒有筆借給我們？

我忽然醒悟，崴崴剛剛的問話，原來是為了證實這個想法。沒有筆，就不能寫名字，主辦商為了方便點票，最好的做法就是設置兩個票箱。

──遊戲道具只有一張小紙。

我又想到，主持人一早說過這樣的事，就是暗示參賽者都會收到選票。

可是……

「這樣的事有甚麼要緊嗎？」

我直接說出心裡的想法。

使用甚麼方式投票，結果應該也是一樣的。而且啊，要是用上了真正的選票，更杜絕了候選人作弊的機會。

「你要注意魔鬼噢，因為魔鬼就在細節裡。」

崴崴笑了笑，好像完全沒回答一樣。

我覺得無關痛癢，也沒有追問下去，這時候周遭出現了興奮的歡呼聲，我不由自主望向閃爍換幕的投影牆。

終極的民意調查結果出來了──

支持率

七號候選人97%

八號候選人 0%

支持率跌至零？

雖然符合所有人的預料，但這樣的結果實在慘不忍睹。

崴崴和我在後面看得清清楚楚，名校生的陣營已經在擊掌慶祝，看來名校生將會獲得全部選民的選票。

只有一個人肯定會被淘汰，這個人就是會長。

至於其他參賽者，除了成功巴結名校生的利益集團，應該就要憑抽籤來決定命運，出線的機會大概是一半一半吧！大概吧……我必須承認，本人數學不好，不太會計算機會率。

「結果，第一場比賽只是靠賭運氣過關。」

我有感而發。

「也不一定啊。」

崴崴的說話玄之又玄。

「妳意思是說……我們除了靠運氣，還可以想辦法討好名校生，說服他給我們出線名額嗎？」

我嘗試揣摩崴崴的意思，她卻一臉淘氣地搖了搖頭。

「你覺得當候選人最大的特權是甚麼？」

「不就是20％的選擇權嗎？」

「你錯了，主持人一早說得明明白白，候選人最大的特權是發言權。只有他們可以上台發言。」

我覺得崴崴若有所指，但我無法參透她的暗示。

場內音響傳來狼人先生的聲音，他就像附和崴崴的說法，當眾宣布投票的規則：「請各位參賽者要注意哪，投完票的人不可以說話，也不可以干擾其他投票者，否則就會被取消參賽資格。」

即使在現實社會的選舉，也有這樣的規矩，所以人人都覺得合情合理。

這時候，會場內響起刺耳的鈴聲。

一個個光頭男人力大如牛，捧著一條條排隊柱布置場地，拉出分隔空間的伸縮帶。一千多個參賽者聽著場內的廣播呼籲，繞著蛇形的路線開始排隊，蛇頭就在前台的階梯下面。

崴崴和我站在最後面，我們最後過去，順理成章排在隊伍的最後面……崴崴向我打了個眼色，我立刻心領神會，明白她是有意這樣做的。

投票的環節正式開始。

就像眾星捧月的國家級領導登場，名校生第一個上台投票，他的氣焰真是囂張得好像踩著風火輪的哪吒。

「謝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就讓我們一起出線到下一場遊戲吧！」

名校生慢動作舉起自己的選票，再慢動作投入自己的票箱。他這種人早就習慣出風頭，一投完票，就在胸前揑起了拳頭，七分得意洋洋，三分裝模作樣，彷彿做出宣示得勝的動作。

他的競選團隊和「香島聯盟」的人陸續上台投票。

票箱上除了號碼的立架，擺著的相框還展示候選人的照片。主辦方如此悉心安排，就能確保參賽者不會搞錯對象投錯票。

由於會場禁止攜帶手機和紙筆，參賽者之間要交換情報，唯一的方法就是口耳相傳。因此，參賽者無法預計得票，就一定會參照之前的民意調查，投票給最大贏面的候選人。

我是這麼想的。

其他人的想法應該也一樣吧？

只要大家都這麼想，就一定會投票給名校生。

我和崴崴跟著長長的隊伍，徐徐朝著前台的方向行走。投票的進度比我想像中快得多了，想必是大家都累了，趕著快點結束。

有一件事，我相信大家也發現了──

兩個大票箱並排而立，但投票口有一段距離。也就是說，只要觀察投票者伸手的方向，就可以判斷他將選票投給了誰。

事實上，只要投票者稍為遮擋，還是可以隱藏自己的投票意向，但台上沒有一個投票者這麼做。

因為，大家都堅信名校生贏定了。

憑我目測的估算數目，有半數人已經投票了，全數選票由名校生獨得，沒有任何一個人曾伸手投向八號的投票箱票口。

大局已定，現在只有想棄權的人才會投給會長吧？

接下來輪到會長上台。

雖然票箱不是透明的，但大家不用看也一清二楚，名校生的票箱一定塞滿了選票，而會長的票箱空空如也。

零票。

果然毫無懸念，會長必敗無疑。

我也會投票給名校生，至少賭一賭運氣抽籤。

落敗也未嘗不好，我可以盡早回家，上網玩最近沉迷的「鳥鳥之森」。反正這種大賽精英雲集，我們這種爛學校的學生與冠軍都是無緣的了，怎麼樣也碰不到獎盃的邊兒。

突然，空氣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凝重感。

「Kei-ka-ku-doo-ri（計画通り）！」

崴崴低聲說出我聽不懂的話。

「妳說甚麼？」

「我唸的是一句日語，就是『正如計畫一樣進行』的意思。」

「計畫？甚麼計畫？」

崴崴沒回答，只是仰了仰下巴，瞄向的方向就是台上。

白熾燈下，會長正在上台。

我大概領悟了崴崴的意思，只是我抓破頭皮也想不出來，明明大勢如此向一面倒，會長豈會有反敗為勝的一線生機？

就在此時，會長嘟嘴湊向麥克風，乾咳了一聲之後，便當眾演說，講出一番驚天動地的話：

「各位，我要告訴你們我發現的『必勝法』！」

我相信在場的人都跟我一樣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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