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神父的魅魔新娘》 - 之十四．和新朋友到城裡玩ＰＡＲＴ２

　　發現城牆上的護咒有所損毀時，仇敬之先以粉筆重新畫過以作暫時應急，並拿出城鎮地圖在損毀的地方做記號，打算之後再找匠人一同來做完整修復，他也需要整理一下到底有哪些地方被破壞的痕跡。

　　正低頭做標記時，突然聞到肉桂的香氣，心中一驚而立刻抬頭尋找景，那蠢蛋卻不在他身旁，他只得暫時擱下手邊的工作，順著那陣擾動他心智的香味，往離他最近的小巷去。

　　他們現在可不在教會裡，要是有什麼下等魔讓景的氣味給引出來，肯定要造成大騷動：『景那個蠢蛋又怎麼了？就不能讓人省點心嗎？』

　　因那氣味而在腦中不自主地轉起，景在他身下掙扎喘息、眼神迷離的淫亂模樣，那體溫、那觸感，和那衝動，全一口氣回憶起了，這才切身體會到破戒的苦果，現在要他專心祈咒根本不行。

　　正想著是不是該出聲叫景的時候，卻在轉角處，撞上了正咬著麵包要轉進巷子來的景，碰落了他手中正抱著的五個麵包，景連忙低身撿拾。仇敬之穩了腳步，發現景並沒變回魅魔的樣子，那氣味是？

　　「唔！還好，沒髒得太厲害！」

　　景起身時，仇敬之才發現，他剛剛叨在嘴上的是個肉桂卷，而景在見到他是，是一臉又驚又喜：「神父！你怎麼跑來了？我才正要回去找你呢！」

　　「……這肉桂的香味也飄得太遠了……」仇敬之只想抱怨。

　　「很香對吧？剛出爐的，我才咬了兩口，剩下的給你吧，瞧你都流口水了。」

　　見景把只咬了一角的肉桂卷遞過來，仇敬之這才發覺自己嘴邊的濕涼，而下意識地抬手拭掉，接過景給他的肉桂卷，也就只能當作想吃而咬上一口了：『可惡……』

　　見他咬下那香氣撲鼻、外酥內軟的甜麵包，景笑歡了容顏：「原來神父這麼喜歡肉桂卷啊？一聞到味道就從城牆邊上跑過來了。那個是老闆送我的，手上這些是奶油麵包，要不我們再去買一些？」

　　『回去一定抽你一頓。』其實仇敬之並不特別喜歡肉桂卷。嚥下一口後，才回答：「不需要，倒是，你哪來的錢？」

　　應該是身無分文的景回應：「邁爾森出的錢，他說，就當作是對教會的捐獻吧。」

　　正想問他人呢？那金髮青年就從景身後出現了：「仇神父工作做完了嗎？餓成這樣該不會早餐沒吃吧？」

　　之後再找時間自己出來繼續吧？景讓他完全放不下心，這隻蒼蠅實在是太令他心煩意亂。仇敬之微挑一眉神色略有不爽：「差不多了。」

　　「那我們趕快去園藝店吧！這邊往前直走拐個彎就到了！」

　　邁爾森面帶笑容地催著他們快走，仇敬之跟上邁爾森的腳步，景卻在抬步之際，被一隻手抓上了他的褲管，差點跌倒之際也受到了驚嚇。

　　捉住他的手既枯瘦也沾染了不少泥沙，景的視線順著那隻手背上有三角與斜線刺青的手臂往上，看清了那是一名衣著髒破的瘦弱老男人。剛才他只以為那是累了躺在牆角休息的一般人，但現在圓睜著淚光浮動的髒黃眼珠直盯著他瞧、張開的嘴缺牙且髒黑，似乎不是一般鎮民：「……剛剛你的麵包掉地上了吧？髒了吧？……給我好嗎？我已經餓了好幾天啦……」

　　景愣愣地將一個麵包給了他，那男人才將他放開，狼吞虎嚥地嚼吞著那小小的麵包，那麵包也不過半個手掌大，景不覺得一個男人吃那一點就能飽，而多放了一個在他盤起的腿上，那男人口齒不清地點頭道謝，立刻挪了一手抓住腿上的麵包，像怕一個閃神就會失去它似地。

　　景慘白著臉色回到仇敬之身後，雖然沒再躲在他身後瑟瑟發抖，但那臉色明顯也嚇得不輕，低聲輕喃像怕被那人聽見似的：「我以為他只是在那裡睡覺……神父，那個人是怎麼回事？」

　　不等仇神父回應，邁爾森先插了嘴：「欸？景，你第一次見到流浪漢嗎？」

　　景怯怯地點頭。

　　「簡單的說吧，流浪漢就是沒地方住、沒工作、沒錢的人。」

　　一聽邁爾森解釋過後，景停下了跟著他們走的腳步：「那，我應該把所有麵包都給他，你們等我一下！」

　　見他回頭，仇敬之抬手一攬，就將體型比他還嬌小的景扣進自己懷裏，並拖著繼續往剛才邁爾森指的方向前進：「給他兩個就很多了，如果等一下再遇到流浪漢才還有得給。」

　　景一愣後發出讚歎：「……不愧是神父！您說得好有道理！」

　　繼續帶路的邁爾森語帶無奈：「我花錢買是要給你吃……唉，算了，該怎麼說呢？景不愧是教會養著的孩子啊。」

　　景眨了眨寶藍圓眸，微歪了頭：「我從教會裡的書看到的，幫助這樣的人也是教會的工作不是嗎？」

　　邁爾森乾笑了幾聲：「啊……是這麼一回事沒錯啦……」

　　「景，我回去再跟你解釋這件事，園藝店已經到了，先去看看你想要的花吧。」

　　經仇敬之提醒，景才注意到了那小小可愛的店面與擺得琳琅滿目的綠意盎然。各形各色、嬌美豔麗的花朵在那左右兩屏綠山中盛放，令他忍不住發出讚歎：「好、好美！光是粉紅色的花就有這麼多！還有紫色的！」

　　見著景像第一次看見花似的，在那花叢前看得目不轉睛，仇敬之冷回：「對，粉紅色的花不只有櫻花。」

　　邁爾森不由得看向仇敬之：「神父，你是把景關得多厲害？別說他心智像小孩，他根本像第一次看見這世界。」

　　仇敬之並沒有看向他，他的視線始終沒離開過景的側臉：「我只能說，我沒有虐童，他也是最近這幾天才被送到我這邊的。」

　　「……在這之前我爸爸一直把我關在一個小房間裡，我只看過有圖畫的書。今天是我第一次吃到剛出爐的麵包，也是我第一次摸到真正的花……」景將鼻子湊向開了滿樹的小白花，深深吸上一口那濃郁芬芳，閉上眼細品著那香氣，那幾乎要把他的靈魂全染上炫麗色彩、讓他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樣。再度睜眼，他輕快地旋了半個腳步，面向神父和友人，欠身以著燦爛笑容說道：「謝謝神父，也謝謝邁爾森，我不太會說話，但是，真的很感激你們。」

　　『這就是芮芮喜歡的花，是芮芮喜歡的世界，不愧是喜歡美麗事物的芮芮，喜歡的東西都很美麗，花是，城是，人類也是。』

　　徜徉在七彩斑斕的小小世界裡，寶藍剔透的瞳眸盈蘊一翦日光，青年在美好的邂逅中撿拾起一個又一個往日的懷念，就像在已逝的貝殼（骨骸）上彩繪新識的風景，他以清澈乾淨的明眸與天真笑容悼念如風消散的故人。

　　兩名男子都直了眼，如果不是園藝店的老闆娘出聲招呼景，他們不曉得要什麼時候才回得過神：「你是教會裡被神父收養的那孩子嘛？喜歡花嗎？不知道怎麼照顧的話我教你。」

　　景笑答：「我喜歡花，不過想一想，還是種菜好了，我怕我種不好，什麼樣的菜不太需要照顧就能長得好呢？重要的是要好吃！」

　　「我給你選一些種子吧，你應該不怕蟲吧？」老闆娘轉身去拿種子，邁爾森這才忍不住插嘴問：「景，你不是想種花？怎麼又突然要改種菜？」

　　「種菜比較划算呀？吃不完還能分給別人。」

　　景的答案，讓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剛才的流浪漢，而沒再多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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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上這間教會也沒存多少糧食耶……邁爾森說這城裡的流浪漢喜歡去河邊跟橋下，我們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去看看？」

　　晚上，跟著仇敬之一起揉麵烤餅時，景又想起這件事了。原先離開園藝店後見景沒再提過，仇敬之也就打算當沒這回事，這時候又聽到這話題，眉頭一皺：「為什麼你對那些流浪漢這麼上心？做這些事讓你感覺自己就像教會的人嗎？」

　　他想起了邁爾森誇過景的那句：『不愧是教會養的孩子』

　　但在意識到胸口直燒而出的怒意前，他轉移了思考：『如果景的目的就是讓自己看著像是教會的人，藉此消除惡魔的痕跡完美偽裝成人類，那也未免太令人作噁了。』

　　「是啊。」景相當坦白，就像他不認為這當中有什麼不好說的：「經書裡提到，有時候天使會假扮成流浪漢的模樣來敦促人們行善，我說不定能在他們之中遇到天使耶……你想想看，如果我做善事天使看到了，祂就會祝福我了吧？那就意味著我能在這裡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了呀！爽吃爽睡爽玩的日子指日可待！」

　　「就你這心態，永遠也遇不到。」明白景在想什麼白痴事後，仇敬之冷回，卻也難免一聲輕嘆：「說你心智像個孩子，還真的跟個小孩一樣天真哪……」

　　「所以我們還是會去做這樣的事吧？給孤苦無依的人送點食物或衣服？」

　　「不，我們不做這樣的事，至少目前還不是我們的事。」

　　仇敬之的回應，讓景相當意外，但他倒也意會過來為什麼仇敬之不在外頭談這件事了：「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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