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on 自問不是個好管閒事的人,然而 Abigail 的問題太詭異太出乎意料,不禁挑起了他的好奇。
照說兩人的年紀不會相差太遠,Abigail 的亡夫該不會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上了年紀的男人沉迷援交,不外乎想自少女身上尋回逝去的美好;然而二、三十歲的人沉迷援交,除說明了這人具備一定的經濟能力,也可能是渴望被倚賴仰慕。可是一個年青有為的男人,有必要在援交少女身上獲取優越感嗎?
這事的確矛盾,難怪 Abigail 那樣困惑。
況且,假如 Abigail 所指的是她的亡夫,家有妙齡嬌妻,又何須以金錢換取青春少艾的仰慕?若是歡場浪子尚未修心養性,又豈會接受婚姻束縛自尋煩惱?說到底,Abigail 那樣年輕,他倆有甚麼非結婚不可的理由?
「這個話題我們晚上再續吧。」Jason 建議。
Abigail 低首不語,既沒點頭也沒搖頭,教 Jason 看不透她在想甚麼。
「Abigail?」
「餓扁了,我們先點餐吧。」Abigail 笑著催促。
這種笑容 Jason 很了解,那是人們啟動自我防護機制,戴上面具掩飾內心感受卻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面具轉換得如此流暢自然,似乎早已習慣壓抑內心感受。
她到底經歷過些甚麼?
「其實頹飯也沒他們說得那樣差吧,外面的茶餐廳動輒索雙倍甚至三倍價錢,質素也不見得比大學頹飯好多少。」Abigail 嘲諷。
Jason 牽牽嘴角,「他們在象牙塔活久了,不知道現實有多難堪才會抱怨這些。換個角度看,能夠拿芝麻小事來做文章,簡直幸福得令人妒忌。」
Abigail 意外地抬頭。
他們?聽 Jason 那語氣,彷彿他並不屬於「他們」似的。到底這是出於 Jason 習慣冷眼旁觀的事不關已,還是在暗示他同屬不幸的一群,所以才將自己排除在外?
Jason 不幸?會嗎?Abigail 難以將兩者聯想在一起。
Sophia 拍拍手引大家注意,「大家趕快吃飽,上過廁所,我們又得起行了。」
「考考你們:剛才從工程學大樓乘升降機到本部,按的是幾樓?」Stanley 不懷好意地笑。
Will 不肯定地回答:「是七樓吧?」
「七你的頭喇!剛才按的分明是九字。」阿聰毫不留情地駁斥。
「你一座山那樣擋在我前面,我哪裏看得見?」Will 不服反詰。
阿聰耍嘴皮:「Stanley 按鈕時有口述提醒我們要按九字,難道我連聲音都能阻隔?」
「算你狠!」Will 挑釁,「還唸甚麼環境科學,乾脆讀法律好了!」
豈料阿聰拍拍胸口,一本正經地說:「法律是有錢人的遊戲,我將來是要為地球環境做貢獻的,才不稀罕為權貴辯護壓榨弱小。」
Will 豎起拇指大讚:「有骨氣!總算對你另眼相看。」
「誰要你另眼相看!」阿聰轉向 Stanley 問:「話說回來,山城有的是校巴,真有必要繞校園一周嗎?這是故意要整新生的環節吧。」
Jason 但笑不語。若真箇是整人環節,Stanley 和 Sophia 便不會陪大家跑足全程,而且看他倆步履輕盈,明顯訓練有素。
「同學,你太年輕了。」Sophia 莞爾而笑,「入讀山城大學,每日兩萬步輕鬆做得到!」
Stanley 隨即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同學,當你趕上早課快要遲到時,校巴站候車人龍永遠見首不見尾;轉堂時,儘管你以接近破紀錄的跑速飛奔至校巴站,你迎送的總是轉堂巴絕塵而去的車尾燈。若不摸熟校園捷徑路線圖,休想在十五分鐘內成功抵達班房!」
Will 和阿聰不禁洩氣,兩人異口同聲低呼:「不是吧!」
「不然你以為人們為何稱呼山城學生做『山區兒童』和『村姑』?你以為我們不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可是當你長期困在校園與世隔絕,每天猶如玩毅行者般徒步登山汗流浹背,你可還有心情打扮?」Sophia 將他們最後一絲希望扼殺掉,「所以山城有個傳統:每個有幸能登上校巴的同學,下車時也會懷著感恩之心向司機道謝。」
山城大學學生「純樸」眾人皆有所聽聞,只是誰也沒想過背後真正原因竟然是生活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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