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igail 好想伸手擁抱眼前幸福,可是幸福於她而言卻猶如燈蛾撲火的詛咒,要是義無反顧勇往直前,恐怕只會落得滿身傷痕。
Ian 和 Eric 不一樣。也許沒有甜言蜜語,卻會默默陪伴在側不離不棄。只要牽起眼前這雙手,Ian 便會竭盡所能疼惜她吧?
可是她忍心叫 Ian 陪她一同承受世人的目光嗎?
雖說廿一世紀人們比較懂得包裝有色眼鏡,對她這年輕寡婦看似比較寬容。然而作為社會寄以厚望的尖子高材生,Ian 一旦公開和她交往,鐵定會被質疑門當戶對的女生大不乏人,何以硬要挑個寡婦做初戀對象?可是因為她在「那方面」經驗豐富?
流言蜚語只會一句比一句難入耳,當真要讓 Ian 為她背負這一切?別人暫且可以不理,但 Martin 又會怎麼想?
Martin 太清楚 Eric 生前那副德性,他可會接受兒子戀上 Eric 的未亡人?不太可能吧。即使 Martin 對她沒意見,但他畢竟是個生意人,兒子跟已故合夥人的遺孀交往這種事若傳開去,叫他的顏臉往何處擱?
「感覺還感覺,現實歸現實。」Abigail 將身子挪後,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你是在擔心我吧。」Ian 雖沉默寡言,觀察力倒是一等一的。
Abigail 長長地吁一口氣,「你應該很清楚 Martin 不可能贊成。」
「可他也很清楚我並非那種任人擺佈的人。」Ian 聳聳肩,「是他自小教導我做人要有立場、做事有主見,一旦確立目標便應堅持到底。」
「Martin 也有他的立場,始終我的身份尷尬,他還得面對商場上的指指點點。況且為人父母,他反對也是出於護幼之心,這個我能理解。」Abigail 絕不怪 Martin。對比自己雙親,Martin 稱職多了。
身份尷尬?單單因為年輕喪偶,她就活該被歧視了嗎?難道就沒資格再度追求幸福?
Ian 伸手輕輕覆住 Abigail 的右腮,「這個身份並不是你的錯。只要我不在意,誰也沒資格嫌棄你。」
Abigail 由衷相信 Ian 並不在意,可是世界並沒那麼友善,他們身邊總會出現愛七嘴八舌的人。Abigail 早習慣了沒所謂,但她不願意看見 Ian 氣憤難受的模樣。
「也許你我只是一時衝動,待問題一個一個浮現,自會明瞭我倆之間隔著一整片汪洋。」Abigail 垂下眼簾。
Ian 眼神堅定地擲下豪語:「你是我的燈塔,即使相隔整個大西洋,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也會一步一步游向你。」
Abigail 好想相信她和 Ian 能夠成為彼此的燈塔,儘管前路茫茫也能在迷霧之中照亮彼此。奈何兩人的世界相去甚遠,中間說不定還會出現連光也能吃掉的黑洞。
「聽說你那學系會全體到外地交流?」Abigail 岔開話題。
「嗯,下星期 OTrip 會出發到韓國遊學參觀。Year 3、4 也會分別到美國和丹麥交流一個學期。」Ian 向她派定心丸,「你擔心分隔異地?不是我自誇,我可不是那麼容易動心的。」
他不是 Eric,才不會遊戲人間到處留情。不過男人要有風度,再不屑也不應在心儀的女生面前數落她的前度。Ian 寧可絕口不提,讓 Eric 的影子隨年月在 Abigail 心目中漸漸化淡。
事實上 Abigail 倒沒擔心過異地戀難以維繫的問題,她著眼的,只是兩人的世界會愈拉愈遠,遠得無法追上 Ian 的步伐。論學識、見識、生活圈子,他也將比她走得前,自己拖他的後腿真的好嗎?Ian 值得更好的……
Ian 倏地以中指輕彈她前額,「你這腦瓜又在胡思亂想甚麼?」
他了解 Abigail 因家裏環境複雜,加上被 Eric 背叛一事,難免先往壞的方向想。
「感覺也許不可理喻,但這段日子相處下來,你應該知道我不是個衝動的人。」Ian 自白:「要是沒確定自己有足夠能耐走下去,即使對你有感覺我也不會隨便表白。」
的確,她所認識的 Ian 做事深思熟慮,比同齡男生多出一份冷靜沉著。
Abigail 深深吸一口氣,「這樣吧,要是你自韓國遊學回來仍沒改變心意,到時候再說吧。」
Ian 卻拉起她的手,輕柔地在手背上印一個吻,「你若想再聽一次正式告白那還不簡單?我現在就可以大聲宣告。」
Abigail 沒好氣地抽回左手,「你這個笑話會不會太冷?」
「可是卻成功博得你一笑。」Ian 孩子氣地咧嘴笑。
他喜歡她的笑。3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fFOXuph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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