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劉昇走到後院,見溫客行獨自一人在看天,劉昇環望四周,卻不見周子舒身影。平常他們兩個都不會單獨行動,劉昇好奇,收斂氣息,潛行而近,直到只有一丈距離,溫客行都沒有動靜。劉昇二話不說,甩出匕首,在溫客行身後向著他的頸部刺過去。溫客行頭微微一歪就避過劉昇的攻擊,劉昇不甘心,手腕一轉,直刺溫客行喉嚨。溫客行不躲不避,一手扣住劉昇脈門,輕輕一扭,劉昇痛得咬實牙根,匕首就掉進溫客行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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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客行一聲嘆息,見到劉昇手腕上纏著紗布便把他放開,然後反客為主,匕首在他手上轉了幾圈,直刺向劉昇的臉,他知道劉昇愛惜自己的臉比自己的命多。劉昇反應敏捷,一矮身向前一翻,到了溫客行面前立即拔劍,衝前過去連番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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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不當。」溫客行閃身避過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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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再提高一點。」一個旋身又避過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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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急了。」溫客行用劉昇的匕首擋下一下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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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低一點。」劉昇的劍被溫客行用匕首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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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招過後劉昇出其不備,一劍挑走溫客行手上的匕首,劍尖在他的胸口前一寸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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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可教。」溫客行看著目露凶光的劉昇,感受到一股殺意,但隨即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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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叔!劉昇哥哥!」張曦崙在遠處叫嚷「你們在玩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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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昇收劍入鞘,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張曦崙的聲音就覺得頭痛。周子舒跟在張曦崙背後,對劉昇點頭問好,然後看一看溫客行,溫客行立即走到周子舒身邊,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下蓋在他的肩膊上,周子舒笑了一下,溫客行就開懷了,他們相對而笑,旁若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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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昇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張曦崙蹦蹦跳跳的跑到劉昇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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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劉昇不想與張曦崙對話,便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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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一炷香時間,馬車已經準備就緒,他們一行四人連同男孩在車廂中位置也不會太迫,男孩一早已經佈置好劉昇的位置,有茶有書有小吃,然後則跪在最近劉昇的一角,留意住劉昇的一舉一動。劉昇盤膝而坐,一手拿著書,一手枕在小几桌上支撐著頭,窗外有微風吹過,他的長髮就會輕輕飄起,早晨的陽光非常柔和,映照在他的側臉把他的輪廓勾劃得更加出眾,美得像一幅驚世鉅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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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經常偷偷看一眼又立刻低下頭,生怕被人發現,但忍不住又要看一眼。張曦崙就完全不一樣,本來他對這豪華的馬車非常有興趣,不停到處摸,發現蒲團下有暗格可以收藏東西唧唧稱奇,不過沒多久,他就被劉昇吸引住。張曦崙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人,他直勾勾的看得目不轉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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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昇作為劉夢瑤的時候經常被人群包圍成為焦點,所以就算被看著也不會覺得不自然。不過像張曦崙這種奇葩,往往都令人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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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劉昇哥哥你好漂亮!」張曦崙是從欣賞的角度出發,發自内心的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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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本來故意忽視張曦崙存在的劉昇也不禁抬眼看他。張曦崙眼珠滾圓,水汪汪的像小狗一樣看著劉昇。被稱讚對劉昇來說是必然的事,尤其是對他自信的美貌,但這般直白的形容詞,在這個車廂中直接說出就感覺哪裡不對,令劉昇懷疑這小子實情是否與溫客行他們說暗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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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長大後也要找一個像劉昇哥哥般好看的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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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昇放下手上的書,卻被周子舒搶先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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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崙,你還小,先用心練功,再說,娶妻求淑婦,美不美不重要。」周子舒真把張曦崙當兒子,害怕他學壞會耽於美色荒廢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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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看的話不太賢淑感覺也不會太差,不然會很納悶。。。」張曦崙真的一句比一句精闢,聽得溫客行暗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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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劉昇一賊笑,突然想到好玩的「小子,世上像我好看的只有我一個,你死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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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曦崙認真地想了一想,又是一句驚天發言「我問一下爹爹可不可以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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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劉昇徹底被張曦崙逗樂,世上幾乎每一個男人都說要娶劉夢瑤,但膽敢說要娶劉昇的這小子應該是第一個「有意思!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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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崙,不要亂說!」周子舒見劉昇平時瘋瘋癲癲,身份特殊,與毒蠍的關係又未查清,為免得劉昇有什麼企圖,還是讓曦崙與他保持距離比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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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到了雲城之後我帶你去見識見識,可好?。」劉昇的不懷好意都寫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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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馬車停了,劉昇往窗外看,還是在山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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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是官差。」車伕透過前窗通知劉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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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差?他們也太閒了吧。。。」劉昇搖搖頭,然後對溫客行和周子舒說「我不方便露臉,你們拿著百川齋的玉珮去打發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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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還輪到你差遣我們?」溫客行對劉昇的態度十分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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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去看看。」周子舒輕拍著溫客行的手背說「你在這看著他們。」他知道溫客行一定想跟著他,但只留曦崙與劉昇獨處並不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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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舒把玉珮拿在手中,恭恭敬敬的把玉珮呈上,帶頭的官差在陽光下仔細看了一遍,然後把玉珮雙手交回給周子舒便放行了,周子舒不禁驚訝到底百川齋的關係還能伸延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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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張曦崙表現得十分興奮,不停問東問西。原來他在家中家教甚嚴,很少機會與長輩聊天,所以他很珍惜與溫客行和周子舒的對話。他身為四季山莊的唯一繼承人,每一步都得被評價,因為他的父親以及他的祖父實在太出色,所有人都期盼著他能青出於藍,如果不是張曦崙本身性格樂天善良,面對如此壓力恐怕早就被壓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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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昇表面對他們的對話不理不睬,卻把說話都聽進心中。張曦崙這個人實在太幸福了,幸福到讓劉昇覺得氣憤。他擁有唯一的身份,是眾人的期望,這不是跟自己一樣嗎?為什麼他可以每天都傻頭傻腦地生活著?為什麼他眼裡總是充滿希望?為什麼他可以去相信身邊的每一個人?為什麼他可以做自己。。。張曦崙的存在就是對劉昇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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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心自問,雖然劉昇討厭張曦崙的天真,但沒有到要他死的地步,只是每當他看著張曦崙就覺得是自己的反義詞,自他懂事以來就被教導著順我者生逆我者亡的道理,這個反義的存在,就好像眼裡的沙一樣,無論如何都要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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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昇哥哥。」張曦崙把沉思中的劉昇喚回現實「你在看什麼故事?很緊張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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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昇回神,才發現手中的書都被他捏得皺巴巴,一定是剛才想得太入神,他觀察了一下溫客行和周子舒並沒有異樣,看來應該蓋得住剛才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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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書交給男孩收好,然後若無其事地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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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了幾聲你都聽不到,我還以為你不舒服了,沒事就好。」張曦崙陽光般的笑容令劉昇越發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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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能不說話嗎?」劉昇臉上挂著十級虛假的微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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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吵到你吧。。。對不起。」幸好張曦崙也不是愚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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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崙。」溫客行從今早開始就覺得劉昇有點古怪,所以一直提防著「你不是想要聽故事嗎?過來我給你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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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曦崙聽到溫客行要講故事就飛快地把屁股移到溫客行附近,充滿期待的看著他,溫客行說了他的拿手絕活『孫悟空大戰白骨精』,張曦崙第一次聽這些緊張刺激的故事,聽得握住拳頭,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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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昇見張曦崙終於閉嘴,收起笑容,重重的呼吸了一下。男孩遞給他一本新書和一杯熱茶,然後把一粒涼果送到他口中。劉昇經常不用正餐,對於所謂的美食佳餚提不起一點興趣,加上嚴重偏吃的壞習慣,往往淺嚐幾口讓肚子不空就當自己吃飽了,唯獨是稀奇古怪的零食才能得到他的青睞。男孩自從發現這個小秘密後就經常去搜羅各式各樣的小吃,默默記下劉昇的喜好,像現在的氣氛,一顆蜜餞櫻桃就可以消去劉昇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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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昇哥哥,你吃的是什麼?」張曦崙本來是很專心地聽故事,但聞到香甜的味道就被吸引過去。也難怪,他們出發前沒有準備早飯,只帶了少許乾糧,張曦崙這個吃貨在起程不久就已經消滅了所有乾糧。見劉昇在吃東西,就好奇是什麼神奇的食物,連劉昇哥哥也吃得心情都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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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昇嘆了一口氣,看來直到把他送回四季山莊都不能安靜地過。。。劉昇給了男孩一個眼神,示意把櫻桃分給他們,男孩立刻在小抽屜拿出三個小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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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用了。」周子舒跟男孩說「只給曦崙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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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印象中你們都沒有吃過東西,難道說我百川齋招待不周?」劉昇突然想起不論在煙雨樓、街邊麵檔還是在綺夢居,他們都沒有碰過所有食物,充其量只見過他們小酌幾杯。如果說怕食物有毒是說得過去,但他們也沒有自己準備食物的時間,人可以不進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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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主言重了,我倆家裡都有一個習俗,每年都會有一個月的齋戒期,需要保持空腹,適逢就是本月,所以齋主的好意我倆心領。」周子舒心想,以劉昇的聰明才智,應該很快便會識穿,但此時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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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麼奇怪的習俗我也是頭一次聽,有趣。」劉昇知道周子舒一定在隱瞞什麼,不過遲早也會查明到底他們什麼葫蘆賣什麼藥,就不糾結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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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這個是什麼?好好吃!」張曦崙完全被甜甜的蜜餞櫻桃俘虜了,臉上都寫著:請給我再添幾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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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崙,這是蜜餞櫻桃。」周子舒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這是價值不菲的蜜餞櫻桃「櫻桃是從中原外進口的稀少果物,平常都是進貢到宮中或者達官貴人的府中,一般店舖應該是不能買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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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可能是哪位官老爺送的。」劉昇不以為意,他根本沒有理會過東西是從哪裡來,因為能到他手上的都已經經過幾重檢查,而且最後一定會經過阿斯,只要阿斯說沒問題,就不用多作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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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一處驛站,馬車一停,劉昇又再次不見蹤影。張曦崙饑腸轆轆,周子舒和溫客行只好陪同他到茶寮吃些東西。男孩添置了些水和乾糧,張曦崙見他站在遠處便讓他過來一同吃。男孩起初不敢,但張曦崙的盛情難卻,這是男孩第一次獨自一人跟他們近距離交流,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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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叫張曦崙,你叫什麼名字?」張曦崙邊吃邊問,但男孩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緩緩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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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名字?」張曦崙不明白人怎會沒有名字呢?「那你在劉昇哥哥身邊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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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看一看周子舒和溫客行,再看一看張曦崙,糾結著要不要回答,但因為溫客行救過劉昇所以對他的戒心不是很重。深思熟慮後,男孩緩緩舉起三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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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嘩,那你一定很清楚劉昇哥哥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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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羞怯地笑了一笑,之後就很神奇地跟張曦崙『聊天』起來。雖然他一個字都沒有說過,但張曦崙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可能他們年紀相若的關係,很快便『有說有笑』,在一旁的周子舒和溫客行覺得曦崙真是一個神奇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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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一支暗箭射向他們,溫客行眼疾手快,紙扇一開就把來勢洶洶的暗箭打偏,從箭的角度可以知道刺客在周子舒背後的一個高處。溫客行讓周子舒帶男孩與曦崙回到馬車躲避,然後獨自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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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溫!」周子舒有感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可惜溫客行的動作太快,眨眼間已經消失在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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