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深聽聞首先皺起眉頭:「什麼意思?沒人見過那些受害者?這也太玄了,不僅兇手沒人見過,連那些女子也沒人見過?這開玩笑的吧!」
柳安擺了擺手說:「不,不是這樣,我曾經打聽過幾位女子,恰巧的是她們都因為臉上有傷或是有胎記而鮮少見人,唯獨在及笄禮時露臉之後就遇害了,真要細問,受害者的樣貌也都沒人有甚特別的印象,坊間流傳的,大多是家僕不小心說漏嘴…」
莫言辭突然發聲:「臉上有傷?」他緊接著問柳安:「什麼樣的傷?」
莫言深也跟著看向柳安:「難不成這笑折枝有怪癖?專挑不能見人的?這人未免也太怪異了!」
柳安又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後說:「據說其中有幾個女子在出生時臉上留著明顯的胎記,直至及笄時才逐漸消失,有的是曾經在臉上受過傷,小至紅斑,大至潰爛,有些治好了臉上無痕,但是有些就落了疤無法消除,這些女子的共同點就是及笄前都未出過門,甚至有些被養在莊子或是廟宇裡,從未見過外人。」
聽完柳安的話,莫言辭分析著說:「及笄女子,又從未見過外人,臉上還有傷,這樣的女子的確是極好下手的對象…因著樣貌有失,沒有聯姻價值,在家亦不受寵,十之八九大多息事寧人不願追究,以免殃及家中其他子女…」他隨即抬頭看向柳安:「看來這個笑折枝並不簡單!」
莫言深突然抓著師哥的衣袖,有點激動地說:「師哥,我想到一個方法了!我……」
莫言辭立刻打斷他的話:「不行,想都別想!」焦急的莫言深還想繼續說:「不是,師哥,你相信我…」
莫言辭轉過身背對著莫言深:「別說了,我不答應!」莫言深立馬轉到莫言辭面前:「師哥,信我一次,真的,這次…」莫言辭帶著些許怒意:「這件事別再提了。」
柳鴻和柳安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乞求與拒絕,完全摸不清狀況,對視了一眼後,柳安才小心地發問:「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莫言辭甩開了莫言深拉住他袖口的手:「總之,這件事我不會答應的。以前由著你胡來就算了,這次連對方的底都摸不著,這麼做簡直是…如果你出事了,我要怎麼跟師父交代!」
莫言深不死心地又纏住了莫言辭的手臂:「我才不會有事的,師哥不是都在我身邊保護我嗎?更別說我可機靈了,論逃跑誰能抓得住我,我還有防身術呢,旁人想近我身那是難如登天,我豈會那麼容易出事的!」
莫言辭似乎不願再多說,看了眼莫言深:「好了,此事沒得商量!」隨即大步走出門外,亦未對柳鴻父子多做解釋。後面莫言深也跟著追出去,只留下床榻邊的兩人面面相覷。
莫言辭不發一語地站在剛離開沒多久的樹下,緊抿著嘴唇,眉梢帶著明顯的怒意。
莫言深小心翼翼地靠近師哥,輕輕拉著他的衣袖:「師哥,你別生氣,我真的可以,我現在每天都有練功,沒偷懶!我的殘陽袖裡劍法又比之前更熟練,一次對上幾個我都不怕,況且我逃跑技術一流,連師父都不一定抓得到我呢!」莫言深的口氣又軟了幾分:「就算我真的遇到困難了,師哥你不是還在這?你一定不會讓我有危險的,對吧…」
莫言辭冷冷地開口道:「如若應允你,便是將你置於險境,我豈能如此!」他默了下又開口:「你忘了出島之時,師父曾再三囑咐過嗎?這才多久時間,你就要…總之,我不會答應的。真要追查此案,我們大可往其他方向去尋,並非只此一途!」
莫言深皺著眉說:「笑折枝來無影去無蹤,根本沒人知道他的行蹤,好不容易有條線索可循,我不過是稍微配合一下,有師哥在,只要他一出現,就是甕中捉鱉了!」隨即帶著幾分哀怨的口吻說道:「說到底師哥就是不信我,在師哥眼裡我就是這麼沒用,什麼忙都幫不上,我看我還是回島上好了,免得留在這裡拖累師哥…」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哽咽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
正當莫言深即將邁步走時,莫言辭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阿深,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臉上帶著幾分慌亂:「我怎麼可能不信你,只是這麼做太冒險了,一旦如此,之前所為,豈不白費了!」
莫言深臉上掛著兩顆豆大的淚珠,可憐兮兮地看著莫言辭:「我能有什麼危險?我隨手的丹藥薰香就能讓他毫無反抗能力,我的近身防衛術可好了,放眼過去,這世間有幾人能勝過我?更何況師哥和我,兩人對上他孤身一人,難道不是信手捻來嗎?」
莫言辭眉眼間似是有些鬆動,猶豫了半刻後緩緩地說:「此事我們從長計議,若非有萬全準備,絕不行動。不過,師父交代的,你可別忘了…」
莫言深低著頭偷笑了一下,隨後抬起頭對師哥露出乖巧的笑容:「只要師哥肯讓我幫忙,那我也聽師哥的!」
得到師哥的首肯後,莫言深便不見人影,就連接近晌午時分都沒瞧見他,只留下莫言辭照顧著柳家父子,就著不遠處僅有的些許果樹野菜,備點簡單的午膳吃食。
正當眾人聚集在柳鴻屋子裡等待著莫言深時,突然一位手持帕子半掩著面的陌生的女子倚門而入,首先看見的柳安提高了警覺,大喝一聲:「是誰?」柳鴻見狀也拍床警戒起來。
接著是背對著門口的莫言辭持劍轉身,等他看清女子身影後,微蹙了蹙眉頭:「你…」還來不及說話,就被那女子接了話頭:「師哥,你看,這樣行嗎?」
那女子一開口,柳家父子才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女子:「這聲音...你、你是阿深小兄弟?!」
女子將掩面的帕子放下,轉而摀嘴輕笑,露出的五官與莫言深那毫無特色的臉相比,明顯地深邃靈動了幾分,此外臉上還施了淡淡脂粉,更在臉頰兩側梳了小鬟,原本盤著的頭髮都披散在背後,身上輕便的墨色布衣也換成了杏黃色的襦裙,眼前是個美麗到讓人挪不開眼的女子,與之前平平無奇的藥童小兄弟根本搭不上邊!
莫言深的聲線本就如同孩子般溫軟細膩,與女裝的他竟無任何衝突,這讓柳家父子著實發楞在原地,一時半刻都回不了神:「這、這…竟是雌雄莫辨啊!」
莫言辭不發一語地將莫言深拉著往外走,直到繞過大樹,往林子裡靠些才停下來。莫言深有些不解,難道是自己的裝扮不夠好,讓師哥不開心?
莫言辭有些煩躁地盯著莫言深看,看得莫言深無故心虛了起來,聲音也弱了幾分:「師哥,我、我這樣不好看嗎?你怎麼、怎麼這樣看著我?」
莫言辭嘆了口氣:「師父出島前如何囑咐的,你可還記得?怎可如此輕率將真容現於人前?」語畢,又搖了搖頭:「江湖險惡,女子的身分與姣好的容貌只會為你帶來更多的危險,師父苦心於你教授易容術,便是要旁人少惦記你幾分…」隨即似是安慰自己說道:「罷了,如今你亦該學會長大,總是不能教你永遠躲藏著,這樣也好…」
莫言深聽見師哥的話,小心翼翼地輕扯了莫言辭的衣袖說:「師哥,你別擔心我,我可以照顧自己,而且我會乖乖地聽師哥的話…」說著又舉起三根手指:「你要我坐好,我絕對不偷跑,我發誓,真的!」
莫言辭突然用食指在莫言深的額頭彈了一下:「行了,還不曉得你,心中那點小九九,還怕人看不見啊!」
莫言深一個誇張吃痛的表情,外加拼命揉著額頭的動作,彷彿剛剛被榔頭砸到似的大叫:「唉唷!真是痛死我啦!」隨即抬頭望向莫言辭狡詰一笑:「需要師哥對我笑一笑才會好!」
莫言辭聽聞後,忍俊不禁「噗哧」地輕笑出聲,莫言深瞧見後,也跟著大笑起來,自此,終於讓這個小機靈鬼平息了一場沒有煙硝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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