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深在旁邊聽了老翁之言,輕呼了一聲:「你就是坐擁巨大財富的那個家僕嗎?」隨後似是了然的點一下頭:「這也難怪會被追殺,甚至被逼問拷打,但是錢財再重要,也不比活著重要啊!」
「根本沒有什麼財富……」老翁有些激動地反駁:「老朽自問從來沒拿過任何一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都是有心人故意潑的髒水,老朽雖然是靈楓山莊的人,卻從未聽說過什麼秘寶,這幾年他們不斷反覆地逼迫我倆,要嘛交出財寶,要嘛交出其他知曉祕寶之人,全是一片子虛烏有的傳聞,要從何說起!」
他的語氣突然悲傷起來:「可憐我兒,因此被李洵盯上,甚至被下藥亂了心智,他們企圖用梅娘的身份誘他說出秘密,可是他什麼都不知道啊!都是我害了他的……」
莫言辭突然開口:「當時究竟發生了何事?靈楓山莊怎會被滅門?如此駭人聽聞之事竟尋不到兇手!」
老翁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整理好了思緒才回道:「我於山莊身肩護衛一職,姓柳,單名鴻,旁人稱我一聲鴻叔。我記得那天是老爺子壽辰,同往年一樣,長年在外的少爺小姐們都提早回到山莊裡,整個山莊鬧哄哄的,每個人臉上盡顯笑容,雖然忙,卻也忙得不亦樂乎,老爺子很是大方,每個人都有賞銀,還能吃上豐盛的大餐,老爺子的仁厚,並非浪得虛名,全山莊上下每個人都非常敬重他,包括我在內,甚至甘心為他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也無怨!
當天我收到了家中婆娘病危的家書,我急得趕緊向老爺子告假,雖然壽宴尚未開始,卻也非常不合時宜,但是老爺子並未刁難我,只是關心我幾句話,便放我離開,還給了些路銀,囑咐我路上小心別貪急反而誤了時辰,他是這麼好的人啊!
當時我一心只想著趕快回家並未察覺莊內是否有異,待我安頓好家裡再想返回時,山莊早已被封,全莊被屠,無一活口,我焦急地四處打探消息,竟聽到了還有人在附近搜尋山莊的倖存者,似欲除之,我只得隱姓埋名,甚至遷居下鄉,害怕我的身份會因此牽連家人受累。
原以為躲避多年風頭已過,沒想到在三年前有故人做餌引我現身,我一時不察被困於惡人手中,他們要我說出山莊秘密,即使我不斷辯駁對此一無所知,他們仍然堅信是我不願吐實,更懷疑我將秘密藏於家人身上,安兒他娘身子弱,在被抓捕之際推搡間,人就沒了…
後來在那密室裡見到安兒,他時而清醒時而瘋癲,我亦是從他口中斷斷續續知曉,梅娘遭遇橫禍慘死,他因偶遇兩位大俠幫其解毒,尚能留存幾分清醒,於我告知最大嫌疑可能是李府的老爺子李洵!
在此之前,我與李府從未有任何交集,也從未聽說過李府與靈楓山莊有交情或是過節,至於那個關於秘寶的傳聞,更是聞所未聞!」
老翁突然激動地拍響了床板:「究竟是誰,為何要對靈楓山莊如此趕盡殺絕?竟然放出這樣的流言,企圖殘害山莊餘下之人!」說罷,竟倒頭昏厥了過去。
一直緊盯著老翁的莫言深察覺到他的情緒起伏過大,先一步衝到床前,對昏厥的老翁仔細地診脈,並再度觀詳了老翁的情況,才小心翼翼地替老翁蓋好被褥,轉頭對著莫言辭說:「沒事,體力耗盡再加上情緒過激,這才昏了過去,並無大礙。讓他先好好睡一覺,晚點我再熬碗湯藥給他即可。」
兩人慢慢地退出房間,輕輕闔上門後,又回到了院子裡:「師哥,這件事,你怎麼看啊?」莫言深輕咬著手指,抬頭看著前方的師哥頗嚴肅地問道。
莫言辭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接著抬起頭看向院中的另一扇門說:「目前還難以斷定,且看柳兄是否能有更多線索,先靜觀其變吧!」
滿腹疑問的莫言深忍不住說:「師哥,如果抓柳家父子是為了靈楓山莊的財寶,照鴻叔的說法,他們並不知情,既然用盡方法仍然逼問不出結果,為何不願放棄呢?難不成那些財寶真的多到迷人心智了嗎?逼問時間竟然長達三年!還是他們根本知情,卻不願說出來,可是不僅是家人的命都賠進去,連自己都只剩一口氣,就算藏著財寶也沒命花,如果不是遇到我們,恐怕他們也撐不了多久了……」
沒忍住「嘖」了一聲,莫言深搖了搖頭又說:「只怪錢財迷惑了本心,人人都不要命地去爭去搶,到頭來又能留下幾分?」
就在莫言深還沉浸在自己的感嘆裡時,莫言辭猝不及防地用手指在他的額頭敲了一下:「什麼時候阿深你也會講人生大道理了?真讓師哥我刮目相看!」
額頭傳來的陣痛讓莫言深回了神,小臉擠成一團:「師哥不講武德,還搞偷襲,痛死我了!」隨即抬起手揉了揉額頭:「虧我興致正好,難得有了些領悟,差點就能悟道成佛,被師哥你這麼一打,又重回人間了啦!」
莫言辭聽完阿深的話,沒忍住輕笑起來:「我看你還是乖乖待著,想想怎麼賺些銀子才是正途!」之後停頓須臾,喃喃自語道:「不過,李府…可真讓人好奇啊!」
夜幕低垂,萬籟俱寂,耳邊傳來陣陣微風吹拂過葉尖的沙沙聲,更添幾分哄睡的氛圍。
莫言辭與莫言深兩人在院中大樹上找個舒服的位置相互依靠著,許是在密室中受到些驚嚇,阿深靠在師哥身邊,仍舊緊緊抓著他的衣袖,眉頭始終緊鎖無法放鬆,莫言辭見狀,只得輕嘆一口氣,讓睡著的莫言深側躺在自己懷裡,像幼時那樣,一手圈住他的肩膀,靠在旁的枝幹上,另一手輕輕在他的背上有規律地拍著,直到他的呼吸逐漸放緩,身體不再如此緊繃,才放心地闔眼休憩。
晨曦乍起,莫言深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正舒服地躺在師哥懷裡,而師哥閉著眼睛似乎還未醒,只是雙手仍然環著他,讓他難以動彈。
莫言深想著既然師哥還沒醒,不如再賴一下床罷,於是又往師哥懷裡鑽去,企圖躲避刺眼的陽光,沒想到才剛動了一下,就聽到頭上傳來聲音:「怎麼,還沒打算起來?」
莫言深的身子抖了下,像個做壞事被抓現行的孩子似的,慢慢地抬起頭,用澄澈無害的眼神看向師哥:「師哥,早啊,怎麼…這麼早就醒了啊?」
莫言辭慢慢地睜開眼,悠悠地道:「都日上三竿了,還早?」然後忍不住捏了一下莫言深的臉頰:「走吧,我們去看看柳兄的情況。」說著,便鬆開了正搭在莫言深肩上的手。
莫言深失去了禁錮,小身板靈活地翻個身就下了樹,身後莫言辭也跟著落了地,兩人一同前往院中另一間房裡,瞧著裏頭的人應該還未醒,兩人有默契地都放輕了腳步,莫言深先一步搭上了柳安的手診脈,沒多久他便抬頭對著莫言辭點了下頭,小聲地說:「應該快醒了。」
莫言深開始將一些乾淨的布和已經搗成泥的草藥排在桌上,還取出了個小藥瓶,倒出了幾粒藥丸子,邊忙活邊說著:「幸好只需要些尋常草藥,外傷好好換藥靜養即可,至於餘日閒的毒性,解藥還夠用,不過遺元丹的材料比較複雜,差了幾樣,我還得去找找……」
「爹,爹……」柳安似從夢靨中驚醒,突然瞪大了眼,焦急地想要坐起身,卻因為動到傷口,疼得喊出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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