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巴斯的診斷 - 舊大鐘與晶石耳環（2）留聲機

對方沒有理會。

賽尼爾啃著桃核的殘餘，想伸手再拿一顆，手指勾住編織籃，用力扯，籃裡的桃子向他翻倒，往桌子邊緣咚咚墜落。賽尼爾是守株的獵人，接住離他最近的桃子，丟棄舊果核，用黏巴巴的手再度剝開。

「賽尼爾！你可以叫我幫你，為什麼要弄成這樣，這些全都撞爛了……」理斯喊道。他撿起地上的桃子，淡粉色撞出一圈瘀青，這過不了幾天就會發黑腐爛。

「你現在是連這種小事就要和我計較？因為桃子就要和我吵架？」賽尼爾瞪大眼，扯動嘴皮，語帶傲慢。身體不適已經夠讓他煩躁，現在連個醫生都要挑他毛病。

「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為什麼要弄得一團亂！」一面對賽尼爾的事，理斯就壓不下來情緒。

「我做什麼，你管得著？」

「賽尼爾！我不是……」理斯吸口氣，停止這場無意義的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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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尼爾因為身體不便，平躺是最方便且合適的，但撇開睡覺，理斯還是會讓賽尼爾起身坐著，避免躺上一整天。

「理斯，我要回床上躺。」

「你坐起來還不到十分鐘，再等一下？」

賽尼爾眉毛揪在一起：「我背很痛，讓我回去。」

理斯垂眼看書，他盡量避免和賽尼爾的眼神相遇。

「理斯——理斯啊——」滄老的賽尼爾，苦澀地喚，好像已經承受不起此刻，再多一秒都是折磨。

「讓我躺下，理斯——」

為了讓賽尼爾舒適，盡量依著他，想坐就坐、想趟就躺。在兩者之間，賽尼爾沒有規律，非常隨心所欲。

「巴頓，我要起來。」

「理斯，我想躺下。」

長期在床與椅子間移動都需要人力代勞，賽尼爾重量不算輕，且短時間反覆之，理斯和巴頓的手臂、腰背都快使不上力。

理斯一瞥時鐘，賽尼爾生病後過了十年，短短十分鐘還是過得慢、過得難熬。

他無心閱讀，打發時間用的書一本也沒看完，耳窩裡不斷轟炸：「理斯——」

呼喚的間隔分秒不差，像預錄的、循環播放，每聲都像耗盡一口氣在喊。

理斯放下書，詢問賽尼爾需不需要廁所，把他抱回床上。無力的身體全壓在理斯身上，不像是抱人，比較像扛起純粹負重的肉塊，但又得小心對待，以免不慎弄痛對方。

「背哪裡痛？」

「全部，全部都痛。咳！咳咳……」賽尼爾聲音有點哽住。

「我給你拍背。」

理斯抓住賽尼爾小腿使其拱起，托住肩膀和臀部，將他翻過半身面向自己，墊起側身的腳，大枕頭塞在腰與臀部之間，他的手弓成杯狀，在脊椎以外、腰以上，雙手反覆叩拍。

賽尼爾閉上眼睛，理斯不知道他的感受，他大多沉默以對。

「咳！咳咳咳！」賽尼爾咳得費勁。

「呸－－」嘴角流出的痰沾在枕頭上。

「賽尼爾，你該告訴我的……」理斯的手帕還來不及拿起。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晚餐賽尼爾沒有胃口，吃點醃肉，就嚷嚷想睡，不一會兒，倒在枕頭上張嘴酣睡，時不時還會衝出呼吸不順的野豬。

「嗨理斯，忙嗎？」梅妮算準時間似的，門開半掩，向理斯招招手。

顧及賽尼爾入睡，兩人到走廊談話。

「辛苦你了——今天城主怎麼樣？」

理斯趁機展開緊繃的腰：「妳偶爾也該過來和他說說話。」

「噢，最近太忙了，出趟遠門。之後時間空下來會帶禮物過來。理斯，你的醫術生疏了嗎？」

「這個怎麼會忘。」

「太好了，你有醫治過小孩子對吧？」

「園丁菲爾的女兒、守衛的兒子……」理斯邊唸名字，梅妮快速對照手中的名單。

「那陣子孩子間流行感冒。」

「你知道之前城主每輪個季節，都會特別到外面幫助人民嗎？」

理斯知道，那時賽尼爾會出去幾天，聽說每趟都是大手筆，沒想到賽尼爾不務國事後，這項傳統還延續至今。

這幾年城邦維持著賽尼爾執政的情況，不敢有太大的變動，對於人民來說，賽尼爾還坐在遙遠的宮邸裡，寫著艱深的文字，雖然不見城主，卻依然給予強大的安全感。

「這次協助城邦邊境的育幼院重建，在房子落成之前，他們會先到宮邸居住——當然是住在客樓，不會到城主住的建築。屆時想請你幫忙簡單的健康檢查。孩子總共四名，四到七歲，一個十六歲，還會跟一位育幼院的老師。院長和其他較小的孩子會留在原本的鎮上。」

「好。」理斯思索起兒童常見疾病。

梅妮滿意地拍拍理斯肩膀：「那就麻煩你啦！工作結束，晚安！」

兩人年紀相仿，都即將步入中年，理斯眼下的疲累難以忽視，相較之下梅妮看起來年輕許多，面容飽滿，朝氣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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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裡停著四駕馬車，幾乎把整條路都占住了，大家忍不住多看幾眼，顯然不是這裡的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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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大鐘與晶石耳環（2）留聲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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