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略過這個不說,後天就要正式上場了,你們有什麼具體計畫嗎?」劉小霈邊說著、邊拿出化妝包,很沒必要地補著一點缺陷也沒有的妝,「這回跟前幾次不一樣,我們算是完全掌握了他們搞鬼的劇情,應該可以利用這點反整他們?」
「哈哈,我正有此意。那些裝神弄鬼的傢伙,膽子其實也沒大到哪去,只要畫龍點睛地加點突發事件,就能讓這些作賊心虛的傢伙嚇死自己了。」
喝著剛送到面前的冰咖啡,鄭光祺皺著眉道:「有一點比較麻煩的是,他們用什麼干擾靈體磁場穩定性的狗屁理論,規定參與應援團的人不可以攜帶通訊工具,也不能使用攝影器材,這樣子是要怎麼蒐集證據?」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和劉小霈對視一眼,馬上意會到她跟我想的一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們會事先場佈,難道我們就不會了?」
真有趣,終於要發生點好玩的事情,讓我排解一下這陣子的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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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祺!」一個穿著吊帶褲、七彩褲襪,整個人花花綠綠的女生直接撲上鄭光祺,後者二話不說立刻很熱情地擁吻回去,然後在對方不會注意到的狀況下露出了非常煩躁和不悅的眼神。
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傢伙了。
牽著認識不到七天就已經完全熱戀mode的女友王仁雅,鄭光祺擺著酷臉簡單介紹我給她認識。一旁的劉小霈因為已經是熟面孔,當然不需要引薦,四個人非常自然的就湊在一起。
王仁雅就跟鄭光祺所說的一樣,從行為舉止就能感覺出來是個天真單蠢的女人,智商大概是劉小霈與李芊芊總和後除以五。
像小兔子一樣蹦跳到我旁邊,王仁雅語氣雀躍地問道:「阿國學長,所以你今天來參加這個活動,是想在新聞社的刊物上做專欄囉?真是太榮幸了!有新聞社的介紹,陸無雙大師的神力就能讓更多人知道了!」
「那是當然,我會用靈異部的專欄好好介紹這位大師的。」
我笑著把王仁雅的手從身上扳開,突然完全明白為什麼鄭光祺這陣子看起來會這麼淒慘。
這陣子他幾乎都是用逃命般的神色衝進社團教室,在我面前連他最愛的頂嘴和嗆人都懶得做,只會窩在我旁邊雙眼放空,然後求我一句話都不要講。
光聽王仁雅嘰嘰喳喳不到五分鐘,我就已經有偏頭痛的跡象了。
放眼望去,現在所處的這個公園其實有一半算是我們大學的用地,所以它並不是社區裡那種小小的活動場,而是範圍頗大的運動公園。
公園後半部被樹木遮蔽的部分,都是我們學校的後山沿伸過來的,花一整天的時間在裡面瞎晃還算蠻愜意的。
看著手錶,主辦人說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
這裡到了晚上並不會有這麼多人聚集,頂多也就有照明的半邊會有小情侶之類的,後山那片根本沒人打算花錢管理,步道鋪得亂七八糟就算了還沒有路燈,要是沒拿支手電筒就進去亂晃肯定被樹根絆到摔死。
只有昆蟲社或植物保育社之類的人,才會在奇怪的時間進去蒐集沒幾個人看得懂的數據。
「夜安,各位無畏的勇者。」一道沉穩的嗓音突然響起。
讓人好想打爛她的開場……
「哇,是陸無雙大師!」就站在我前方的王仁雅刻意壓低興奮的嗓音,鄭光祺只是不予置評地哼了一聲,聽不出來是什麼情緒。
一開始只讓我們聽到聲音的陸無雙,踏著優雅的步伐從樹林裡走了出來,身上批了件灑著金蔥的暗紅色長袍,一副靈媒還占卜師的樣子,臉用薄紗蓋住,只露出一雙分明就帶著變色瞳片的眼睛。
還一紫一綠的,以為在cosplay嗎?
面紗下的臉雖然看不太清楚,但就身形和嗓子,感覺起來應該是個年輕女子,搞不好只比我大一點而已。
把臉遮成這樣算哪招?沒臉見人就不要出來江湖上闖蕩啊。
刻意沙啞著聲音製造出神秘感,陸無雙幽幽地說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是大家都聽過的話,但今晚之後,這句話將不復存於你們的世界。除了活體與死屍,確實有神鬼與我們共存,而今晚,你們將與我一起見證祂們的存在。」
還引經據典的,妳以為在拍史詩劇嗎?
「讓我們一起踏上這個真實卻又虛幻的旅程吧。」
陸無雙手上提著的油燈「碰」一聲爆出了火花,火苗不斷搖曳著,嚇得幾個人往後退縮了幾步、竊竊私語了起來。
老天,請保佑我能忍住拿木棍打爆這女人後腦勺的衝動。
在我內心瘋狂吐槽的同時,兩位信徒在陸無雙開場完後便指揮大家排成縱隊,讓他們檢查隨身物品中有沒有任何電子器材。
劉小霈拉著我到了隊伍的最尾端,她先是讓那兩個信徒檢查了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提包之後,排在她後面的我便順手把口袋裡的錄音筆投進她的包包中。
心裡默數了與會的人數,果然就跟王仁雅等人策劃的一樣,扣除陸無雙與兩個幫手,十二個人之中就有四個是參與詐騙的人,還有兩個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死忠信徒,剩下的六個人則是第一次接觸這個團體的路人。
好吧,我們三人小組只是表面上像路人。
開始進入公園那無人整理的區域之後,我就一直在默念秒數,等待第一幕場景降臨。
就在大家的沉默累積到一個快要潰散的時間點時,隊伍中間傳來了騷動。
「呀──!」
排在我前面大概四個人距離的女人猛地放聲尖叫,整個隊伍被迫停了下來,所有人都是一臉莫名奇妙地望向那個發出聲響的女人。
「有、有東西……剛剛有東西抓住我的腳……」女人抬起左腳,想看看腳是不是勾到了什麼東西。
這不看還好,一看馬上又尖叫了起來。
「有有有有有鬼啊──!」
女人的左腳腳踝上赫然是一個鮮紅的掌印,在這麼陰森森的氛圍下看起來確實怵目驚心。
其他人見狀都是一陣後怕,不是閃得遠遠的、就是緊張地四處張望,怕是掌印的主人還在附近爬,一不小心踩到鬼手的話可能會少一隻腿之類的。
然而……
這時候有長眼睛而且腦部健全的人,只要仔細一看那手印就能發現事有蹊蹺了啊!
真是比我預估的還要爛!
沒聽過鬼會用壓克力顏料給人家的絲襪蓋印章的,光看那顏色就覺得很假!
況且要真的是剛剛才按上去的,好歹也會有點潮濕吧?但女人腳上的印子竟然已經呈現有點剝落的粉狀,表示上色時間雖然是不久之前,顏色卻乾了。
在場幾個不知情的人,本來就是對於靈異事件有某種程度的相信,才會參加這種活動,加上周圍的氛圍又讓人倍感壓迫,被傳單上的鬼故事做了先入為主的洗腦,認為這裡肯定有東西,而那女人又一驚一乍的很是害怕,諸多因素作用下很快就受騙上當。
有兩個看起來大概是高中的小女生們似乎是憋不住了,竟然放聲哭了起來,直說著想要回去了、不玩了,看著覺得可憐的人便湊過去安慰,王仁雅也上前去安撫被嚇哭的小姑娘們。
「我真是……受夠了……」鄭光祺抓住王仁雅現在無心搭理他的空檔,一秒奔逃到我旁邊,抓著我就開始低聲抱怨,「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想扭斷那女人的脖子!」
這傢伙很反常地對女性說出如此激進的發言,表情陰森到讓我都覺得不太對勁,難得有點擔憂了起來,忍不住道:「我說你……那個王仁雅到底做了什麼事啊?」
「你不是看過他們那夥人的聊天紀錄嗎?那應該就曉得這些人有多自以為是,把那些受騙的信徒當作笨蛋,一邊玩弄他們、一邊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感覺到我抓住他的手腕,鄭光祺這才把緊握的拳頭給鬆開。
「那女人可是先說了句『看看這群白癡,多好騙』,然後才堆上好人臉去安慰的!」
看來王仁雅不只是個沒腦的女人,還很狂妄呢。
大概是聽到了我們的對話,劉小霈也走過來加入,不過她卻是面向前方,看起來就好像她只是剛好站在我們旁邊喃喃自語,「照你說的,王仁雅這是向你表態自己是詐欺犯?」
「其實……我昨天大著膽子坦白我已經得知她和同夥的計畫,想說要賭就賭大一點。結果,她真的誤以為我這是想要入夥的意思,毫不猶豫就跟我承認了所有事情。我告訴她,這次的活動我會找新聞社的學長幫忙寫專刊,這樣一來,就更容易把陸無雙的名號散撥出去。而且新聞社的文章,在師生間有一定的權威性,更可以讓那些懷疑的人閉嘴。」
「就憑你的這些說詞,他們就敞開雙臂歡迎你加入了?」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只好趕緊用咳嗽掩飾過去。
這真他媽的有夠智障,都想替那些被騙的傢伙感到丟臉,因為主謀者根本是群耍猴戲的類人猿。
「我目前是被認可了沒錯,但還沒那個『資格』可以接觸陸無雙。感覺她其實也在利用這群人,放任他們去斂財,但自己卻沒有參與到計畫的任何一部分,如此一來真的事跡敗露,也很難把罪怪到她身上去。」
在一旁聽著的劉小霈露出讓人有點毛骨悚然的美豔笑容,神情就是已經被激起鬥志的樣子,看來她是真的認真起來想和陸無雙對幹了。
女人間的戰爭是很可怕的,等等我得躲遠點。
在我們三個悄悄話到一個段落時,本來走在最前面的陸無雙正好晃著飄渺的步伐來到騷動的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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