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三十五分,林慶賢來到約定好的地址,這是一棟大樓前方。
房仲小津站在大樓前方,立刻認出了他。
「請問是林醫師嗎?」小津上前遞上名片,「你好,我是有好運房屋仲介,你叫我小津就好。」
林慶賢接過名片,「你好。」
小津接著引領他向大樓的大廳走去邊說:「我已經把電源總開關打開,等等我會帶你去看房子內部的情況。」
「好的。」林慶賢跟著他往裡面走。
「林醫師,等一下進入房子裡面後,麻煩你不要提問問題,有什麼事情等出來以後再說。」小津提前交代著。
林慶賢有點狐疑地望著他,「為什麼不能問問題?」
「先前我有跟你提過這間房子發生過事情,所以有問題盡量出來以後再問我。」小津與他走入電梯裡,「房子的價格上比市價便宜很多,我想你也應該明白原因是什麼吧。」
先是不能發問,接著又說價格很低,林林總總讓林慶賢有點卻步。
「小津,該不會這房子裡面有那個吧……」
小津停頓了一下後說:「林醫師有靈異體質嗎?你能感應到那個嗎?」
林慶賢搖搖頭,「我是沒有。」這下子讓他感覺到不尋常,「小津,還是我不要看了。」
林慶賢的退步讓小津有些擔憂,「林醫師,既然來了,不然還是簡單看一下,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那我再找別的物件。」此時電梯抵達樓層,小津先踏出來後說:「如果你真的會怕,不想看房子了,就在門口等我一下,我把總電源關好以後再一起離開。」
這間房子的故事讓林慶賢有點疑慮,畢竟買房是要自住,如果買到凶宅,那不是倒楣死了。
林慶賢跟著小津走到電梯旁邊的大門,只見小津熟練地拿出鑰匙打開大門,門開以後裡面柔和的燈光透出。
林慶賢往裡面看了一眼,一入門是客廳,屋主的沙發依舊放在裡面。
小津敞開大門指著客廳後說:「林醫師,屋主有留下沙發在客廳裡,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幫忙處理掉。」
林慶賢看著明亮的客廳,絲毫沒有陰涼之感,跟著脫下鞋子換上室內拖鞋走進去。
小津見狀趕緊也跟了上去,然後介紹說道:「這是很稀有的樓中樓物件,目前台灣的建築法已經明文規定,不能再蓋這類物件。林醫師你看,屋主並沒有把挑高部分隔起來,所以客廳挑高空間顯得很明亮。」
林慶賢抬頭看著客廳上方的水晶燈,整個空間十分明亮加上夕陽黃色光芒照射入屋,顯得屋內氣氛十分柔和。
小津指向右方後說:「那邊是廚房,屋主利用和式拉門隔開,避免煮菜的油煙透出來,後面還有個大陽台。」
小津領著林慶賢往廚房走,又到後方陽台看了一眼。
而客廳旁隔了一間小房間,裡面有一整面書櫃,屋主把這邊隔成書房使用。
走出樓下的房間後,小津指著樓梯說道:「樓上是一間套房,廁所在樓上。」
林慶賢望著小津後說:「那我們上去看看。」
小津有點為難地望著他,「其實房間也沒什麼好看的,」跟著他拉著林慶賢站在客廳中央向上看,「你看那面窗戶後方就是房間,裡面空空的,大小跟樓下差不多……」
林慶賢大概猜到屋主應該就是在上面房間裡…
「那我自己上去。」林慶賢燃起濃濃的好奇心,他直接舉步向上走,通往二樓的是開放式樓梯,他走上去後,發現並沒有房間門,而是簡單的珠簾當成門隔開,而小津已經先行開啟房內的電燈。
林慶賢撥開珠簾走進房間,裡面空無一物,並沒有床架或是櫃子。左側是一整排拉門式的衣櫃,而最內側那道門板上有面鏡子。
林慶賢往房間內部走了幾步後,感受一下房間還蠻大的,可惜沒有對外窗戶。只有客廳那側以整面玻璃隔開充當窗戶,他動手推動窗戶玻璃,還好是活動的,可以推開通風。
而珠簾旁邊就是盥洗浴室,林慶賢走過去看看裡面,當他步入浴室的同時,鏡子竟浮現一個模糊的身影。浴室裡該有的部分一應俱全,簡單的淋浴設備並沒有浴缸。林慶賢轉身走出來後,沒有忘記走上前把剛剛打開的窗戶玻璃給關好。
當他伸手關上玻璃時,感覺背後一陣涼意,雖然房間裡很明亮,但是似乎有人在他耳邊輕輕吹風。
林慶賢並不在意,轉身下樓邊說:「小津,要幫你關燈嗎?」
「不用不用,林醫師,你下來就好。」
林慶賢走下樓梯的最後一階,依稀聽到一句:「不要再來了。」
他轉身向上看了一眼,光亮依舊只是剛剛那陣涼意還是讓他有點不大舒服。
忍住想提問的衝動,林慶賢跟小津離開房子,他們關好總電源後一起搭電梯下樓。一直到大廳後,林慶賢開口問小津。
「小津,這房子……」
「林醫師,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再找看看別的物件。」
「不是,我覺得這房子不錯。」林慶賢感覺無論是房子的格局還是地理位置都是上上選,唯一的考量便是先前屋主發生的事情。
小津眼睛為之一亮,「所以林醫師有喜歡嗎?」
「還不錯,只是…」林慶賢望著小津問:「你先前說,屋主是在房子裡自殺未遂,所以這房子不算是凶宅吧。」
「這部分你可以去網路上查詢,我可以保證,這間房子絕對沒有被登記成凶宅。」小津拍著胸脯掛保證,「屋主雖然在房子裡試圖自殺,但還是有被救出來並送到你們醫院裡急救。」
既然如此林慶賢對這房子十分心動,「好吧,那我回去考慮一下,後續怎麼樣我會再聯絡你。」
小津對賣出這間房子燃起希望,於是這次看房算是完美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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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慶賢回家考慮幾天後,打電話告訴父親想買下這間房子。本來他還想多看幾間多比較之後再作出決定,但是前天工程師居然在房間裡搞3P,一次約來兩位炮友,極樂之夜鬧騰一整夜。林慶賢覺得實在無法繼續忍耐下去,想盡早把房子的事情底定下來,即便距離租約到期還有兩個月,但如果能把房子買下,盡早搬離開。便能盡早和這些糟心污事告別。
隔天林慶賢的父親便過來再看一次房子,如果確認沒問題後,就可以下斡旋金。這天是周六,林慶賢與父親一點鐘抵達大樓外,小津領著他們到達房子外面。
小津打開大門後對林慶賢說道:「林醫師,你帶著伯父進去看吧,我在外面等你們。」
林伯父微微皺眉,「你不一起進來嗎?」
「呃,我在外面等就好。」小津面露難色,「你們看好以後我再進去關總電源,麻煩你們了。」
林伯父大抵心裡有底,也不把話說穿,他逕自走入房子前前後後看個清楚。
客廳很亮堂,廚房與後陽台也不錯,跟著他爬上樓進入臥室,沒多久便即匆匆下樓。這時候林慶賢剛走出樓下的書房,林伯父直接衝到大門口後對小津喊道:「來來來,少年仔,可以關燈關門了。」他轉頭喊著林慶賢,「阿賢,趕緊出來。」
林慶賢急忙走到門口,換好鞋子後等小津關好總電源,三個人一起搭電梯下樓。
剛走出大樓,林伯父有點生氣地對小津說:「你這個房子問題很大,你怎麼可以隱瞞我們。」
小津驚訝地望著林伯父,「阿伯,你看到了。」
林伯父手指著小津,「這是凶宅吧。」
「不不不,伯父,這不是凶宅。」小津急著解釋,「房子裡面沒有死過人。」
「沒有死過人?那屋主怎麼不走。」
此話一出,讓林慶賢與小津都大吃一驚。
小津明白林伯父一定在房子裡看到了什麼,為了解釋清楚,只得帶著他們回到附近的辦公室內。此時,除了他們三個,店長何家信也一同坐在會議室內。
「何店長,你們居然隱匿房子的情況,想把凶宅賣給我們。」林伯父氣惱地望著小津與店長,「那房子裡有厲鬼,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何店長連忙道歉,「伯父,對不起對不起,一定是小津沒有跟你們解釋清楚,那間房子的確發生過事情,但是裡面沒有人往生過。」
「發生事情?那到底是什麼事情?」林伯父追問。
「就巴比Q啦。」何店長望著他們父子倆,「巴比 Q是指燒炭,屋主因為被小三背叛又被捲走不少錢財,一時想不開在房子裡面燒炭自殺未遂。」
「原來是這樣。」林伯父點點頭,「的確是個中年男子。」
「伯父真的看到了。」小津驚訝地說:「是不是穿著紅色條紋上衣?」
林伯父點點頭。
小津長噓一口氣,「我上次帶林醫師去看過房子之後,就被這個男子入夢壓床,他兇惡地叫我不可以再帶人去看房子了,不然就要天天來找我。」小津略為害怕地望著他們,「所以今天我不敢再進去房子裡。」
林慶賢抱怨地望著小津,「那你可以直接跟我說呀,房子裡明明有鬼,你還想讓我買下來,好大賺一筆仲介費呀。」
小津急忙揮手,「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屋主太太很急著想處理掉房子,他願意再降低價格。我看上次你去看房子的時候好像沒有感應到,加上你又想看第二次,我以為這房子和你頻率很合。」
「房子沒有問題,」林伯父直接點明關竅,「重點是裡面的那個人不想離開。」
何店長接著說:「這間房子委託我們處理快要滿兩年了,先前就聽說過屋主在房子裡燒炭自殺,因為觸發警報器,所以被人破門而入救出來。雖然有送醫急救,但是最後還是因為腦死而離世。」他望向林家父子,「這間房子是屋主買來給小三藏嬌用的,三年前小三捲走屋主的積蓄後跟小王遠走高飛。屋主氣不過才會想死在房子裡穿紅衣燒炭自殺,想要化為厲鬼去報仇。」
「三年前……」林慶賢好奇地問:「是七月份嗎?」
何店長點點頭,「嗯,這件事情還上過新聞。」
林慶賢用手機查詢,果真於三年前的七月份,發生過男子於小三房子內燒炭企圖自殺的新聞。
「他自殺那天是我到醫院報到那一天。」林慶賢點出巧合之處,「他被送到醫院那天也是我第一天到醫院那天。」
或許是巧合,也可能是緣分,總之林慶賢知道整個故事後,即便再喜歡這間房子,林伯父也不建議買下。
何店長對他們有著濃濃歉意,於是幫忙在隔壁大樓尋找到一間平面兩房的物件。林慶賢看過後,確定這個物件沒有類似的案件,無論是格局與價格都能入手。下過斡旋金後確認成交,在租約到期前,林慶賢終於搬離極樂人間的搖滾區域。
林慶賢每日上下班都會路過那間無緣的房子,他不經意抬頭望向大樓,同時在心中暗自祈禱,希望屋主早日放下罣礙並早登極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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