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呀。筱慶倏地清醒過來,她這是在做什麼呢?還未等她多想,天空下起大雨,這下子筱慶不只腰際以下濕透,沒多少時間便全身溼透。
筱慶毫不猶豫地轉身上岸,全身濕透令她感受到非常寒冷。
「我連死的決心都沒有,還真是遜呀。」透過肌膚的寒冷讓她瞬間清醒,或許死了便一了百了,但是真的只有死能解決眼下的難題嗎?
筱慶穿上拖鞋在大雨中行走,因為突發的大雨讓她身上已分不清是雨水?是湖水?還是方才難過的淚水?
但見筱慶全身濕漉漉,從頭髮到衣物都滴著水滴,但是在返回宿舍的路上,行人們只是看了全身濕淋淋的她一眼,並沒有深入關心。
畢竟方才外面下著大雨,或許這位女孩只是忘記帶雨具而淋濕,而未曾多加關心。但筱慶方才不只是淋雨,而是有了投湖自盡的想法,此刻她更加空虛難受。期盼得到一點點關愛,卻是如此遙不可及。
筱慶回到宿舍推開大門後,同住的室友學姊湘玲剛好也在。
「學妹,妳去哪裡了?妳不是今天上大夜班嗎?」湘玲看著她全身濕漉漉地立刻起身拿起浴巾上前包住她。
「這是怎麼了?妳跑去淋雨?」湘玲緊張地望著筱慶,並且立刻發現她臉色不好。
筱慶感受到湘玲的溫暖,忍了許久的眼淚立刻奪眶而出,「學姊,我……」
湘玲緊緊抱住她,「有什麼事等等再說,妳全身溼答答地,先去洗個熱水澡,要是感冒就糟糕了。」
湘玲催促筱慶先去洗熱水澡,然後預備好好開導學妹一番。
等筱慶洗好熱水澡出來,湘玲已經預備好一鍋熱騰騰的湯麵,在等候著她。
一晚熱騰騰的湯麵地到筱慶面前,湘玲親切地說道:「來,喝點熱湯讓身體溫暖起來。」
筱慶接過湯碗,學姊傳遞過來的溫暖讓她的眼淚瞬間滾落,故意武裝的強悍外表再也忍不住而崩潰大哭。
湘玲接過湯碗然後抱住了筱慶,「學姊知道這段時間很辛苦,這是每位新人必經的過程。學姊以前也是這樣走過來的。」
筱慶在湘玲懷中哭泣,盡情釋放這段時間的壓力。
「心情不好就跟學姊說,不要憋在心裡面。」
然後筱慶抽抽噎噎地說:「我們單位的學姊都好兇喔,我覺得我都做不好,達不到他們的希望。」
「為什麼要達到他們的希望?妳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好啦。」湘玲開導著筱慶,「如果跟他們沒有話講,那就下班的時候跟我講就好。」她撥撥筱慶的瀏海,「不是每個人一生下來就都會做所有的事情,我們都是透過學習才會的。即便是學姊也曾經是菜鳥過呀。」湘玲拍拍她的肩膀,「所以不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
筱慶點點頭,接收到正能量以後讓原本陰鬱的心情稍稍舒展開來。
湘玲拍拍筱慶的額頭,「好啦,來吃麵吧,喝點熱熱的湯暖暖身體。」
學姊猶如及時雨,讓筱慶因為高壓而乾涸的土地,瞬間滋潤。
筱慶端起碗喝了口熱湯後,讓身體溫暖起來。
湘玲望著他又鼓舞說道:「有時候,妳會遇上一些喜歡冷言冷語的學姊,那些話都不能認真對待。趁著下班的時候多看點書,有了學識傍身任誰都打不倒妳。」
筱慶點點頭,「我的輔導學姊很兇,她總是會問我很多學理方面的問題。」
「這樣很好呀,妳就當成是挑戰,當成是智力考驗,不知道答案也沒關係,下班回來查詢隔天回覆給學姊,也可以呀。」湘玲輕拍她的肩膀打氣般說,「凡事一定都有答案,只要妳願意去查,都會找到答案。」
有了學姊的鼓勵讓筱慶信心大增,至少方才的低落心情已經一掃而空。
湘玲感傷地望著筱慶想起些往事,「看著妳的樣子,讓我想起前室友。她是跟我一起進入醫院工作同一梯的護理師,那時候她被派到腫瘤科病房,每天都過得很辛苦。」
「她也跟我一樣適應得很不好嗎?」
湘玲點點頭後繼續說:「腫瘤科的病人本來就病況複雜,對於新人來說需要較長的時間上手。那時候我們下班以後就會一起吃飯聊天,為彼此打氣加油。」
她轉頭望向筱慶,「我還記得那時候,她也曾經對我說過,輔導學姊很嚴厲,總是會電她。」
筱慶好奇地問道:「那後來呢?那位學姊還好嗎?她去哪裡了?」因為如果她還在醫院,應該就不是她來當湘玲的室友了?如今那位學姊身在何方?
湘玲輕輕嘆了口氣後望著筱慶,「後來,她依舊承受不了巨大的壓力,在即將滿三個月的某天下班時,選擇走入西湖結束生命。」
筱慶驚訝地張大了口,這…怎麼跟剛剛的情景如此相像。
湘玲又繼續說道:「那天我們本來約好下班以後要去吃大餐好好舒解壓力,我提早下班在宿舍裡等她回來,誰知道超過六點卻依舊沒見到她的身影。我打電話去單位問,說她早早就離開單位了。」湘玲陷入回憶之中,「我一直打手機要找她,卻都連絡不上。最後是路人在西湖湖畔發現一雙鞋子,報警後才從湖底把她打撈上岸。」
湘玲眼角濕潤地說道:「寧安真是傻瓜,什麼事情都可以好好商量,為什麼要投湖自盡呢?」
「寧安?」筱慶望著湘玲問:「學姊,妳的室友是白寧安嗎?」
「嗯。」湘玲點點頭,「是呀,妳知道她嗎?」
「她是大我三屆的學姊,以前在學校常常聽到她的事情。」白寧安算是學校中的風雲人物,她是當年第一名畢業,是學校推薦下才進入這間醫學中心工作。
「我聽說學姊沒有在醫院繼續工作,好像是家裡的緣故而離開,沒想到真正的原因竟然是這樣。」筱慶感傷地說:「我剛剛也差點和學姊一樣想不開。」
「什麼叫跟學姊一樣想不開?」湘玲想起剛剛筱慶進門的樣子,立刻連結起來,「天哪,妳也像寧安一樣想要投湖嗎?」
筱慶急忙解釋道:「我因為心情不好,所以坐在湖畔思考,結果一時想不開便想走入湖裡結束一切。當湖水到達腰際時,卻又立刻驚醒過來。」
「或許是寧安救了妳,要妳趕緊回頭離開,別當了交替。」湘玲握住筱慶的手,「天哪,我差點又失去了一個好室友。」
筱慶仔細想想,方才西湖中心的那隻手,似乎不對她招手呼喚過來,反而像是揮手要她離開。
那隻手揮呀揮的,是要她趕緊離開,別被湖底的冤魂給抓交替。那是寧安學姊不忍見學妹步上後塵,而聲聲驅趕。並且讓筱慶在湖水淹至腰際之時,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澆醒而離開。
經過這一夜之後,筱慶想通了許多事情,即便這裡工作不順利,依舊會找到適合她的容身之處。
筱慶最終跟單位護理長坦承想要離職,醫院為想留住新人,幫筱慶轉到急診室。筱慶在轉到急診室後如魚得水,且工作得心應手,她有空的時候就到湖畔走走,有時候雙手合十默默跟寧安學姊道謝,也希望她早日離苦得樂。
人生哪有什麼真的過不去的事情呢?最過不去的總是自己為難自己。但萬事總會有能夠解決的方法,選擇輕生離去是最令人傷感且傷懷的方式。輕生後,妳是解脫了,但卻留給家人朋友無限傷感與遺憾。人難得來人世一遭,不留任何遺憾而燦爛一生,便是此生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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