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百花文化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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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大找來的行銷團隊很懂得如何操作與包裝。短短五天，百花文化祭相關的新聞、影片、照片迅速在網路上發酵。河濱國小後門那個不起眼的公園，搖身成了灣北新的熱門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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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眾效應，」赤著上身的阿軍，把拖把擰乾，支在窗台上。「就是現在大家最喜歡的蹭熱度。只要有什麼新的話題就覺得自己必須跟上，不然講點反對意見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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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把床單、被套全都換洗好，窗戶擦完，接著又家裡的地板拖了一遍。
不是只有用清水。他用清水、肥皂水、消毒水各拖了一遍，現在的地板是用舌頭舔都沒有問題的乾淨。
但他依舊不罷休，用業主驗收的標準環顧著這個三步就能走完的「家」，找著還可以讓他狂刷猛洗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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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心情不好卻又想要釐清思緒的習慣。
喂喂認識他這麼多年，只有三四年前看他「發作」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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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軍重重嘆口氣，「為什麼不能抽煙……」
「借酒澆愁跟抽煙解悶對你來說都是不可能的，死心吧。」喂喂沒好氣的堵回去。「而且你只剩下那根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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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軍跟喂喂同時瞥向平常收納香爐、水晶的那個箱子。然後同時別過頭。
阿軍頓了頓，終於找到他可以「再次」下手的對象，摩拳擦掌的往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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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般人。你們這一類的人呢？」喂喂靠在牆上：「應該不是只有你覺得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弄個文化祭不好吧？」
「當然不只有我。」阿軍再接再厲的開始刷洗浴室牆面，「可是網路上陳老大顧了評價維護公司——就是水軍，只要有負面意見就狂轟濫炸逼對方撤回；別的辦事者就算有意見，也必須顧忌廖王爺跟師公的面子，畢竟大家都是在西區這塊地方辦事；至於其他神尊……近在咫尺的城隍老爺都沒說話，大家還能說什麼？」
「劉大哥有消息嗎？」
「沒有。」阿軍把原本就已經光可鑑人的磁磚又刷了一遍，開始跟排水口附近一小塊污漬較勁。「但從神使手上劫走亡魂，應該是城隍老爺任內第一次，所以劉大哥——」
「不是第一次。」劉大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有沒有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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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先生攫走一小片酒杯上繚繞的金光，滿足的砸砸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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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軍猜，劉先生活著的時候，應該是愛喝，但是酒量一般的人。喂喂的酒量則是很不錯。判斷的根據是他們攫取靈氣的方式。
劉先生引走酒杯上的靈氣時，都是一絲一縷的帶走。喂喂則是一口氣把整杯酒的靈氣盡數引入體內。換成人類的行為，就是劉先生喝酒——尤其是烈酒，是一口一口抿；喂喂是杯杯乾，而且臉不紅氣不喘——呃，當然他不會喘氣就是了……
阿軍自己是個沒酒量的人——對，所以喂喂說「借酒澆愁」不是他的選項，家裡準備的酒——不管烈酒或啤酒、米酒，都是為了各方無形準備的。
這裡的「無形」不包含喂喂。喂喂基本上不需要靠供品，阿軍也幾乎沒有替他準備過任何——不管是冥幣或是吃食、酒水——供品。
其實神尊和無形享用的，不完全是上供的供品裡的靈氣，也有一部分是上供者的心意。採買、準備的過程中，上供者的「念」會留在供品上。這些「念」，比供品裡的靈氣更好，甚至有加乘的效果。
而酒，是最佳乘載「念」的供品之一。酒的度數越高，靈氣加乘的效果越強。
但同樣，對神尊或無形而言，如果修為不夠，或是生前酒量不好，很可能一小杯上供的米酒就能醉翻一票無形。就像那天來找喂喂的好兄弟們。阿軍只準備了一瓶料理米酒，他們就喝醉了。
劉先生「喝」完一杯威士忌之後，有些戀戀不捨地看了杯子一眼，但還是沒有再攫取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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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還要辦事，不能喝了。」劉先生狠下心，「喂喂，你喝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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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也不推辭，笑著把剩下的靈氣盡數攫取。那杯酒的靈氣盡數被攫取後，顏色淡了幾分，甚至憑空多了些棉絮般的沈澱物。
阿軍嚐過這樣的酒，度數低的幾乎不能算是酒了，也沒有任何香味、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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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哥，」阿軍好奇，「你說城隍老爺任內，不是第一次有人劫走亡魂，所以之前一共有幾次？」
「還幾次！」劉先生笑斥，「敢對神使動手、公然翻臉抗命的，老闆任內也就發生兩三次吧。」
阿軍咋舌：「兩三次也夠嗆的……畢竟這是違反天規地律的大事……」
「劫亡魂當然觸犯天規地律。但是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劉先生笑著糾正他，「上天也不可能因此降個九天神雷下來做處罰，只是老闆沒面子，我們也日子不好過而已。」
阿軍一愣：「人又不是你弄丟的……」
劉先生皺起眉頭，不以為然：「哎，你別看不起小蔡跟小林啊。他們兩個是受過敕封的神使，只要再累積幾年功德，就能有金身受香火。能從他們手上把人搶走，絕對不是一般角色。」他看向喂喂，「你說，單打獨鬥你對付他們其中之一絕對沒問題，但是……」
「我做不到。」喂喂坦承，「如果是一個打兩個，我自問沒辦法把殘魂從他們手裡搶走。」
阿軍喔了一聲，疑惑的問：「但對方為什麼要搶走小毛？如果是修行者、有大功德傍身的魂魄，那還合理；如果他生前罪孽滔天，這也說得通。可是一個普通亡魂——甚至三魂七魄不全，為什麼值得對方犯天規地律、跟城隍老爺翻臉作對？」
喂喂看著劉先生：「在西區——甚至整個灣北，有能力搶人又能不被你們找到的，應該不多吧。」
劉先生笑笑：「管他是誰，我們一定會逮到他的。這不是我今天來的目的。我是來傳話的。老闆有句話私下跟你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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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軍跟喂喂一愣，連忙正色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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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先生臉色一整：「祂不贊成那個什麼文化祭。但是官大一階壓死人，雖然老闆快要封王，但沒有就是沒有。所以河濱公園的事，老闆只能裝作沒看到。」
阿軍眉頭一擰，隨即裝得若無其事：「我明白了——」
「哎，你不明白。」劉先生擠眉弄眼，「除非出了比從神使手中劫走亡魂這件事更大條的，老闆・什・麼・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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