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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紛無擾，亦無世間善惡；無喜無悲，也無風雨也無晴。」2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POT9B4C4L
在空盪的夜深，無眠者感覺自己無比貼近世間真實。
若曦鮮少會記得自己作過的夢——這樣說可能並不準確，因為她甚少入睡，自然沒有作夢。在大部分的晚間，褪黑色素在她身上不起作用，她也只好關了燈，躺在床上望著天花。
光透過窗簾照入室內，偶有微風吹來，倒映在天花的光便會浮動。在這些時候，若曦會想像自己存在於水下，天花則是水面，波光粼粼、潮漲潮退，隨住這個世界一呼一吸。
一呼一吸，一明一暗，若曦就是如此渡過無數個漫漫長夜。在無眠之長夜中，她其實並不感到痛苦，倒是詭異的平靜取而代之。夜裏的光，並不會傳遞雜亂資訊，只是單純地為無眠雙眼鋪上一層柔焦的紗，以致若曦眼中無紛無擾，亦無世間善惡；無喜無悲，也無風雨也無晴。
只有混沌。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清濁不分，七竅未生。混沌如鉛球，如水也如光。風在恍惚之間胡言亂語，毫無邏輯又自相矛盾，卻讓若曦莫名心安——可能是因為這世間本無邏輯可言。相反的陳述放在一起，或讓理性停止運作，或純粹的形而上超然——渾然天成的世間本貌，可容不下清晰但割裂的理解。
混沌中有文明與廢墟，也有繁花盛放、繁星炸裂。新生與消亡的輪迴，實相恆變，資訊卻不滅。那是無以言狀的恐怖，也是言不能及之美。靈魂存在其中，僅能貼近而呼吸。
在換氣之間，水映天光，浪淘時沙，七竅出而混沌死。於是時間成為牢獄，框限存在與認知。若曦從萬里霧中清醒過來，窗外黑夜仍未褪去，雀鳥已鳴起早晨的贊歌。接踵而來的是人造白噪音：枯枝燃燒、雨落他方——拙劣模仿只讓若曦心生躁意。她揉揉雙眼，伸手關掉喇叭。
當若曦再次睜眼，斗室映入雙眸；五感正常運作，扼殺一切不理智的論述。於是天花是天花、窗簾是窗簾、光僅僅是光。同理地，失眠僅僅是一個不能入睡的狀態。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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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2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5cJv5KT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