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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那是在臘月三十，那年冬天，特別寒冷。
我和幾個弟兄挺拔的站立在大雪紛飛的長城上，雖然已經在這裡待了二十幾年，還是無法習慣這裡的天寒。
我們是在嚴防蠻族入侵，還是在守嚴寒，若是在守蠻族，還有衛國效命的榮譽感，但從來到長城到現在，也只遇過兩次襲擊，若是在守這白雪茫茫，雖說沒有危險，可這裡就像被囚禁，哪都不能去，什麼都不能做。
黑夜將前方視野壟罩，便知是結束站哨時，下了崗位，和每年此時一樣，上頭開放我們到附近的村子逛逛，而我便獨自走到空地看景。
那天的夜，不知是因黯雲過多，將月給遮擋住，還是廣寒宮也無法冷受寒風刺骨的邊疆，逃離了這孤寒之地，沒有月光，只有軍營旁的火把的微光犧牲自己照耀我們。
若說那年的記憶為何如此清晰，有兩個原因，第一，是那開滿白花樹下的女子。
她身穿黑灰色麻衣，站在樹下，她沒有梳妝打扮，卻有種孤寂之美，當白色花瓣飄落下，她只是看著手中，雪白色的，默默發楞。
「大雪紛飛下，眾樹剩枯枝，百花皆凋零，只有此樹獨自綻放，風采依舊，她的堅持真是令人欣賞。」我走到她身旁。
「是啊，能夠堅持的確令人讚嘆，可是堅持，究竟是對是錯呢?」
「是對是錯，應是由這棵樹她自己決定的，他決定堅持在冬季開花，這是他所想要的，那對她來說這就是正確的，與其他人無關。」
「這棵樹叫做梅花樹，我跟你說說這棵樹的故事吧，十幾年前她被迫發芽，出生，一開始大家都說，她應該堅守在冬天開花，才是貞潔的表現，一開始她也是這麼認為的，便一直待在這裡，未曾越雷池半步，大家都稱讚她，她也為自己感到驕傲，一年，兩年，三年，十三年十四年，慢慢的，她被無盡的空虛和寂寞磨去當年的想法，她想放棄了，卻怕被千夫所指，所以還是持續苦撐，直到現在，還是有人會讚揚她的貞潔，但是現在的她，覺得這事無比虛偽；她還在抉擇，要持續堅持自己不想的東西，受到眾人的景仰，還是忠於自己內心，被所有人唾棄，她不知道。」
我不發一語，不是有話不能說，而是...我也沒有答案。
「但是沒有變數的話，她還是會持續豎立，她還是會為了名聲，持續綻放吧，她無法離開這虛幻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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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我睡不著，十幾歲時被送來守邊，說是為了防止我們華夏不被外族入侵，十分光榮的使命，我也是如此想著，食物雖然不必擔心，但不能離開這裡，每天就算做重複的事情，站崗、休息，休息、站崗，都不厭其煩；可是久了，長城外一望無際，連個草都沒有，整天只是站著發呆，感覺像是罪犯，整天都在抱怨，卻不曾做出動作改變。
方才女子的提問，我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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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過後，她應該還是持續待在那裏，而我再也沒見到她了，梅樹還在，火把卻滅了，我是人，不是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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