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梅花樹下的那抹身影 - 冬梅

這是個難過的往事。

但主角並不是我，而是住在我鄰家的那對夫妻。

我並不知道那女子的名，只知道她的名中有一梅字，所以我稱她為梅姐姐，而她的丈夫姓秦，我稱他秦哥哥。

當時的我正當二八年華，而他倆已而立之年。

我的父親在之前的一場戰爭後就過世了！當時我還未出生，並未見過我父親，而母親也需要工作維持家計。

所以我經常跑去隔壁，兩人也總是細心地招待我，陪我玩。

他們家後院中了一大堆的梅花樹。

我曾問過：「梅姐姐啊！你倆都喜愛梅嗎？後院的梅可真美呀！」

梅姐姐笑著回答：「是啊！我倆都愛梅，就種了梅樹於後院，妹妹，你不如摘朵梅回去留著欣賞吧！就當梅姐姐送你啦！」

「哎別了別了！我實在不好意思啊！」我紅著臉害羞地拒絕。

「沒事兒！拔了還能再長出來呢！就別客氣了！」秦哥哥起身走向後院，過了不久拿著一枝梅遞給我。

我笑著回答，「那我得趕快回家把它養著！」我跑向家裡。

「哎妹妹！跑慢點啊！別跌倒了！」兩人笑著提醒。

然而，好景不常。

那時戰爭興起，秦哥哥被通知要去打仗。

梅姐姐特別難過。

秦哥哥離開那天我也去了，梅姐姐給了他最後一個擁抱，秦哥哥蹲下來摸摸我的頭。

「妹妹啊！雖然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但就拜託你照顧她了，她需要你，哥哥要去打仗，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秦哥哥，沒事兒，別擔心，我替你照顧好姐姐，你得活下來啊！」我點點頭，「對了哥哥，你就叫我小諾吧！」

「行，那小諾，再見了！」他揮著手離開了！

我走進房裡，看見梅姐姐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淚痕在臉頰旁非常清楚。

「才剛哭過呢！」我小聲囁嚅。

從那天起，我每日一有空就去探望姐姐，而姐姐還是會招待我，但她消瘦的臉頰以及明顯的淚痕就知道他依舊想念遠行的丈夫。

這戰爭一打就是好幾十年，一開始狀況還好，到了中期，有時還會看到一具具的白骨被大夫身旁的助手用擔架提回來。

不過，似乎沒有秦哥哥的。

又過了不知道幾年，原本青春稚嫩的樣子漸漸褪去，大約是四十多歲，梅姐姐已經知命之年了！

戰爭終於平息，我們打了一場勝仗。

梅姐姐原本憔悴的臉但也因為這個消息而恢復了一點紅潤，我為此感到開心。

我將她當成親姐姐，她高興，我也高興，她難過，我也難過。

士兵們一個個陸續的回家，梅姐姐天天在家門口等，卻無人回歸。

某天一個士兵告訴她：「您丈夫目前下落不明，不知生死。」

她生了一場大病。

非常非常嚴重的病。

我想是因為多年憔悴，加上年紀衰老，聽到消息時身體無法負荷。

我依然天天往鄰家跑，照顧生病的姐姐，母親偶爾也讓我帶些她熬煮的熱湯給她。

她總是告訴我：「妹妹，姐姐活不久了！你秦哥哥過了那麼久還未歸，我想，他已死去，過了那麼久，我想開了！這兩封信你一定要收好，是我好久以前寫給他的，另一封你之後等我死去就可以拆開。」

我淚流不止。

「姐姐，你會沒事兒的！你答應我！你會好起來然後陪我聊天的！」我忍不住將聲音提高。

「小諾，謝謝你，陪我那麼久，希望下輩子，能再次遇見你。」這是姐姐第一次叫我名字，也是最後一次。

她是隔天走的。

我還未能反應過來。

需要攙扶才能走路的老母親過了不久，也走了。

我的大腦呈現當機狀態。

只是恍恍惚惚的將兩人埋在墓園裡，位置是相鄰的。

我收拾著母親留下的所有東西。

眼淚不停落下。

但我認為，自己並不是最慘的那個人。

多年後，一個白髮蒼蒼的老翁走到我家門前。

我拄著拐杖，向門口走去。

「誰？這裡只有我一個人住...」

「你...你是小諾嗎？」老翁驚訝地看著我。

「是的！請問您是？」我有點好奇，我印象中並沒有這位老翁？

「我是隔壁的秦哥哥...不知道妹妹妳可否還記得我？」老翁遲疑一下後頭低下。

「秦哥哥？你不已死？」我口氣有點粗暴，畢竟是因為他梅姐姐才會生病。

「故事有點長，我能否進去坐會兒？」

「請」我讓出空間讓他進門。

「想先問一下，請問我妻子還在世嗎？」

「她從你離去後便開始生病，後來病情月來用嚴重，過世了...」我忽然想起那時她給我兩封信。

我走進房裡拿，這兩封信我一直保存的很好。

「喏！」我遞給秦哥哥。

他顫抖著手打開信，緩緩地將內容唸出來：

「夫君，你過得可還好？

庭中有梅樹，綠葉發華滋。

攀條折期榮，將以遺所思。

馨香盈懷袖，路遠莫致之。

此物何足貴，但感別經時。」（這裡我引用了『庭中有奇樹』可以去查意思，梅是故意改的，才符合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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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著唸完這一段話。抬起頭，我不禁有點同情他。

他看見我手上握著另一封信，「不拆嗎？」

「看過了。」我淡淡的回答。

那是我在姊姊剛過世時拆開的。

信裡並無多說什麼。

只是淡淡的一句話。

「小諾，照顧好自己，姊姊永遠在。」

我當時哭得不能自己，姊姊是多麽的溫柔，多麽的美麗....

「小諾，別哭。」我聽到姊姊的聲音。

不，是我聽錯了！我猛然一驚，說這句話的是眼前的秦哥哥。

「啊！」我這才驚覺自己正在流眼淚，「沒事兒」我趕緊擦了擦臉。

「我得走了」安靜了一下後，秦哥哥起身向外走。

「秦哥哥你要去哪裡？」我追到門前問。

「可能...我會到處遊走看看風景吧？」他抬頭看向天空，再轉向我，「小諾，謝謝你，再見了。」

我只是揮了揮手。

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直到我過世前，我又看到了，隔壁院子的梅樹開了，伴隨著落下的雪，如同眼淚般。

不斷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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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有被難過到嗎?有的話告訴我一下。太難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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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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