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1。凌晨一點十分,香港設計學校,七樓C 座6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CxmRCRP7D
很疲倦6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avG42rZ6A
奇案這個字有多久沒聽過呢6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EcM2gzfoN
因為我是生於警察家庭,以前老爹每月會給我和哥哥們數份檔案作練習,我抽到一份最令我印象深刻的石膏藏屍案,代號是「換皮殺手」,其後我發了場惡夢,夢見自己在全身硬化沒痛覺的情況下被放血剝皮
很可怕
我當時才六歲,就要被訓練成這樣,要克服恐懼
軍訓、習武、武器練習…也是家常便飯
由那天開始,我就明白人類的罪惡是無藥可救和罪有應得的
由那天開始,我的心生出了「為什麼要對罪犯仁慈」和「要把真兇殺個片甲不留」的奇怪想法才跟著一群執法界精英學習各種各樣的技巧,這樣子我就成為正義的一方,我就可以懲治犯人
我會做個好執法人員,我要拉哂班仆街冚家剷受法律的制裁
因為家人是警察,警察同時代表正義,這是理所當然
學會了就是正義
但不知怎的,在學習階段時也開始產生對挖掘別人內心的罪惡有濃厚的興趣後,我的眼睛也出現幻覺,可以看到人旁邊有個像黑泥一樣的魔鬼,情況越來越頻密,甚至每天見到背部掛著黑泥怪物的「家人」和「人」四處逛
我總是被嚇哭
我有次忍不住跟家人說了這個問題,叫他們帶我看醫生,他們非但不帶我去看醫生,還一面欣慰的樣子,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又拜祖先神位和神像,他們的行為令我感不安,我小時候不明白這有多歡天喜地,幾乎所有來自中外又沒見過的親朋戚友來我家開派對說恭喜,恭喜什麼,有人曉得這是多恐怖的幻覺,我情願見鬼也不想見到怪物
他們不多解釋這是什麼,皆因我年紀小
後來隨著我的成長,這也慢慢也習慣下來了,震驚的情緒早就麻木,而我就成了被他們利用的「實驗品」,每天都是看著這些罪犯的盤問的錄影、令人噁心的現場照片、零碎的證據和證供,目的是訓練我成為特種警察。在我眼中,有關案件的證物總是黏附黑泥,有時會漏在看不了的地方黑泥會指示我找到,有時會在沒東西的地方變出奇怪的幻影,後來的解讀是兇手的心理景象和題示
要是證物和疑犯有關,兩者的「線」會相連,證物越多,線的中心點就會相聚越多,漸漸就是聚合成兇手一樣的怪物,怪物會貼著兇手的照片,那他就是真兇了
是很不合邏輯
但經過多次實驗是證實了這種方法是能找到兇手的,但是我不能太依賴它,它無法告訴我「動機」和「原因」,所以得要訓練邏輯頭腦
聽上去我去當警察是理所當然,但是我受夠了,我亦不是老爹排除異己的棋子
我是一個獨立個體
我叫江海兒
雷聲把江海兒打回現實,她雙手磨擦著臉孔,右手不安地摸著皮製頸箍,沒留意自己站在升降機口有多久
她慢慢走開,腳踏沒磨平過的水泥地板,地板早已經被風雨弄濕,她得要小心一點走路,風勢強大,跌倒擦傷一定皮開肉裂。走廊的昏暗燈光正支撐這座燈塔學校,眼見這層除了他們四人、數個學生留在Area24和一個保安正附近巡視學生外就沒其他人。學校有二十四小時監測系統能無時無刻在監視所有人的行動,而課室只有教師和保安的職員證拍卡才可進去,幾乎不存在偷竊的可能性,算是叫無死角安全地帶
江海兒看看電話上的時間:「1:15」,抓著凌亂的頭髮,頭皮有點發麻,穿上風衣,風衣帽蓋上自己的頭,正因為這間是環保學校四圍通風,下雨時無法避免被風吹雨打,幸好她很會平衡自己重心,她行向中間戶外電梯「天梯」的方向繞圈子,一邊在強風下散步一邊思考到底她為什麼來這裡,在這裡要熱情沒熱情,要興趣沒興趣,也不明白Evan為什麼對這科得心應手,他本來不是畫畫很好的人,果然生意人的孩子都是有商業頭腦,容易分析市場走勢,再做對的設計就容易拿分嗎?
他本來是硬著頭皮陪她讀設計,哪兒會想到他的學習能力那麼高
為什麼就不能像其他同學享受過程?
好像Evan一樣
果然是自己問題嗎?
說起來,自己為何去讀設計?
想起了,和老爸吵架一時意氣做的決定,也不算是衝動。我的確是手繪很棒的人,但歸根到底是想逃避這對眼睛而已,我記起老爹說,眼睛其中一個功能是「其人罪大惡極時就會看到」,在我眼中,有誰不是罪有應得?
有天我陪家人去某間警局參觀,猜到我看到什麼,一整間警局的人也是怪物,特別是高級職位的人,各種暴力、背叛、貪婪、無視、殘暴等心理象征纏繞在他們身上
公義個屁
我無法進入魔窟一樣地方戴上乖孩子面具工作,所以我選擇另一個生存方法,把我的頭腦和技術投放設計行業
為什麼老爸老哥做警察,自己做女兒妹妹非得要當?
「呵,真笨,早知就學『那傢伙』吸煙減壓了。」她提起『那傢伙』腦裡閃現一個高大又一身香煙味的男人的背影
心情很鬱悶
她把手臂放在旁邊的欄杆,微量雨水從九樓玻璃頂滴在她手上,慢慢看著七樓電梯外的景色,對面是隔著數條橫廊通道的L型圖書館,自己的頭轉向左面就是圖書館入口,她經常在圖書館出出入入,職員都快認得她。上頂是為了不讓雨水滴下這條四十五米長的全港最長戶外「天梯」而設的「屋頂」,其實氣候、物理上也是會滴一點點雨水下來的,不然她的手掌不會有雨水,天梯頂更要包起來,旁邊的菱形格柱和隨時隨地有斜柱插進來走廊亦是特色,連宣傳海報也是大菱形,而今次是宣傳地下「D-STREET」會展出「Blue-Dot設計獎201x」的展品和「真實之人」的石膏雕刻藝術展
學校有俗稱「四柱」的十層黑灰色方形教學樓,簡單而言就是有十層課室,每一座屬不同學系,江海兒他們常用的是「C座」,產品學系工場和教員室集中在C座
集中不是問題,如何移動才是問題
基於奇特的建築設計,全校只有地下、一、二、七至九樓是四面通行,即是如果你身在C座的五樓要去A座的八樓上課,只好乘升降機或行樓梯往八樓,再前往A座,除非你能飛或會瞬間轉移,不然沒可能直接去其他地方
這裡標榜環保概念,三百六十度採太陽光(但還要室內開燈)為名,很多學生也佩服政府可以扔十億建學校,但為什麼不多扔一些錢再請個更好的建築設計師?是否值得就見仁見智
白天一下大雨,這著名的室外電梯「天梯」就不能用了,那個設計師是否沒去過實地考察?香港是亞熱帶地區,一到夏天就潮濕多雨,天氣不穩定,偶爾會來數次狂風雷暴,走廊都是他媽的超濕的雨水,附近就是海,想起都風濕發作,有人說地板不磨平會增加磨擦力,下雨時不容易滑倒,雖然不知真假,但有人想避血光之災流一點血沒一層皮可以試一下的
而那種神奇的菱形格子餅外牆,而且七樓和八樓路段會有斜身柱子阻礙通道,真不曉得是「特色」還是「笑點」,火災時真的會多謝它們
一看到這個,江海兒的心情又變得更差,看著令她煩躁的斜身柱,又被狂風和雨水彈著臉孔,原本希望風雨可以解開苦惱的死結,結果就一腳踢在其中一條柱上洩忿,柱子馬上發出空心的悲鳴
腳指馬上痛到麻痺
「好痛…」她抱著腳說
風雨在外邊越來越大,像是一大塊磨沙布幕,雨幕被強風吹得很有層次,一層蓋過一層,雷聲、強風和雨勢交雜之下,在走廊上的她也無法避免混身雨水的命運,世界只有自然的聲音,心感沒什麼比大自然更變幻莫測,就像人的心理,她感嘆一聲後繞了一圈後回到Area24,在門前她的手背接上數滴雨水,手指上早就染了好數種顏色畫筆留下的筆痕,身上躺了無數的雨水,但奇怪的是,門外的水裡夾雜了淡紅色液體,她心感奇怪,隨手在衣服擦一下就算
她順勢揉揉眼睛,沒留意手上的到底什麼,她不想被這種事打亂思維,現在最重要是明天要交的功課。設計、設計、設計,她不是為了興趣,完全中了「為設計而設計」的學生常見陷阱。她人是喜歡「上課」而不是「做功課」,她倒是期待後天的文化堂,聽到有新的知識是她個人興趣,而且很興奮
「唉…仆你個街…」她推開門說
Day1。凌晨一點十五分,香港設計學校,七樓C 座Area24
時間倒至十分鐘前
在對面的小情侶在江海兒出去後都出去洗手間,剩下來的Evan亦沒理會其他在睡覺的別班同學,他打算把這個恐怖節目換個新台,滑鼠準備點向關閉鍵時,節目開始說警察界的懸案,他知道這是江海兒的知識範圍,既然是「懸案」就不會是「鬼故事」,當是八卦一下吧
「我在警察界有個朋友跟我說了個故事,叫『換皮殺手』的石膏藏屍案,我們在節目開始前也問過師傅了,他說,的確在香港有些舊兇殺案都沒有向傳媒公布,不如這樣說,可能回響不太大。今晚我就說一個他們警界流傳很久的其中一個挺恐怖的謀殺案,兇手到現在都沒落網的,我和Candy當然希望兇手落網受到應有的懲罰,而負責這案件的警察都不停地接受心理治療或調職,到底是怎樣的案件呢?」電台的男主持米高哥幽幽說道,這下Evan也留意著電台了「我想不如交給陳師傅你把案件說得詳細一點。」
「嗯,好的,這由我來說說吧,我個人是希望早日查個水落石出。」Evan聽出他有猶豫的聲音「其實這個案件不是我負責的,是我的同期,現在我這位舊同事在97年時都移民了。大約在數十年前,我不說正確年份和地方吧,免得觀眾真的會查,而且地方已經不存在了。這個兇手一共殺了兩個人,而且手法非常巧妙,以我當差多年都沒見過手工那麼巧的兇手,那屍體表面上是一個人,其實是兩個人。」陳師傅語氣堅定地說,如此微妙的說法令Evan 不明白
「我不太明白。」Candy 提出疑問說「一個人變兩個人?」
「我補充一問,我都是聽說而已,我聽說是兩個屍體好像連體嬰一樣合二為一?」米高哥馬上回應,語氣時快時慢,重點的對白特別加重
「不,實情不是如此。當天的法醫見到時都以為是一個死者,拿回去進行解剖時,一整塊人皮,很輕易從屍身拿出來,看得出兇手很細心地把皮肉縫起來。法醫又從身體和人皮上的死因的特徵來看,其實是兩個人,還要是一男一女。」
「什麼一男一女了…」Evan聽得一頭霧水,他的想像力在兩天通宵磨滅了
「嘶…天…這…」Candy 發出害怕的聲音「我有點想知整件事來龍去脈,師傅可以說說到底是怎樣的?」
「師傅,我們都有點好奇,可以說嗎?」米高哥連忙接下去,讓觀眾聽下去
「當日是一個夏天下雷雨的晚上,大約凌晨時份左右,兩名死者當時在某區的工廠大廈的空置單位中被一個新來的保安員發現,他是剛剛第三天做的,暫停叫他林伯。據林伯的證供說因為有同層的人投訴那個單位發出很重腐爛的氣味,他們以為有其他保安找個空地方投下了大量老鼠藥毒死一大堆老鼠,打算叫他檢查一下後明天叫清潔工人掃走牠們。當他去到現場那層樓,發現那個單位的大門沒上鎖,鎖頭和鎖鏈莫名其妙被鉗開,林伯記得這個單位空置已久,平日會鎖掉的,尚未有人租用,也沒有業主或地產經紀帶人上來看樓,心想哪個笨賊會爆一間什麼都沒有的房門呢?他推入去看是否有死老鼠,一開就一大腐爛味從裡頭噴出來,在本來空無一物的單位中間見到一尊真人大小的石膏雕像,姿勢就是大衛像來的,但臉孔就是亞洲人,而已周圍擺放不同品種的假鮮花。林伯就想想:哈,半夜三更,誰在放這東西嚇人?他以為是某位藝術家做完一件作品沒地方放就私下放置,但手工如此精緻,看上去很賣錢,沒理由放這兒,這裡都沒人看。他再檢查四周,沒有死老鼠,投訴地點又在這裡,可能雕像下有死老鼠才發出屍臭。他一個人年紀老邁搬不了,弄碎了又怕賠不起就報警求助。他報案後,警方就派在正在附近巡邏的警員看看。兩個警員來到時,走近那石像看看如何,越走近,腐爛味就越濃,蒼蠅都越多…」
「該不會石像其實就是…」女主持戰戰兢兢地說,現場的她是抱著雙臂說
「嗱,正常石像表面是硬的,用筆戳一下都不會陷下去的,但這個…用手輕輕按一下就知道不是硬身的石像,那兩個巡警見到石膏皮膚下有什麼在動來動去,然後他被雷聲嚇一嚇後,他的手指不小心戳下去,感覺有種滑溜溜的東西在他手指爬來爬去,他馬上抽回手,大堆蛆蟲從石膏下破洞湧出來,破洞越來越大,石膏下居然用真人來做,一大堆蟲好像下雨掉在地上,嚇到他們三人退後數步。」
「嘩…蛆蟲…想起這個畫面真的…」米高哥發出震抖的聲音
「幸好我不是那邊巡查,哈哈哈。」陳師傅說個笑話緩和一下氣氛,兩位主持都笑了兩聲
「當那兩位警察拿手電筒向上照,石像的人臉就是失蹤數星期的某男,因為當時關於某男的尋人廣告貼滿全港,全香港警局同事很難忘記他的臉。他們馬上派提出支援。果然,經法醫一驗,證實那石像真是屍體,想起都恐怖。聽眾知道都不要放上網了。」
「但你剛才說同一個石像藏著兩個死者,一個應該是失蹤很久的某男,另一個到底是誰?以及到底是如何得知呢?」米高哥說
「我說法醫會如何工作吧,法醫官剖屍檢查前會全身拍照一番,任何看上去像證據或死因的,全部要拍照、抽組織出來和寫報告的。他們在清走石膏時,發現背部有一條直縫線,由後頸拉到去屁股,他拿走縫線,一塊男性人皮完完整整地從屍身脫下來,情況就像一個沒人皮的肌肉人穿了一件新人皮,在種種身體跡象顯示,那副肌肉是一名未知女性。非常悲痛的是,法醫證實是灌水銀再活剝的,即是從後頸中劃一下,再在皮膚下灌水銀,皮膚就受到水銀重力剝下來。我們當然希望是在死者昏迷的狀態下剝下來,讓他們不要太痛苦,但恐怕就不是了。」
「他們是活生生的情況下剝下來?」米高哥語氣沉重地問
「沒錯。」
「嘶…救命,光是想也覺得痛,光是自己拔指甲旁的皮已經痛死了。」Candy 發出恐懼的嘶叫聲說,現場的她是摸著雙臂,Evan聽到一些衣物的磨聲
「至於第二死者,法醫僅從屍身的肌肉判定是女性,從骨頭上判斷為二十至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亞洲女性,她的死因是頭骨碎裂致死,死了接近四天,而男死者推斷是和女死者同一天死,但是男死者無法從人皮上判定死因。當年男女性失蹤人口又多不勝數,沒辦法要求所有家屬過來看,我們嘗試從頭骨重塑她的臉孔,都登上報紙新聞,當然是以在某地發現屍骨為由,最後都沒家屬來認屍。」
「即是兇手連續殺了死兩個人,又剝了兩個人的皮再把男死者的皮套入女死者的肌肉上?」米高哥問
「是的。」
「嘩,不是吧,也太恐怖了。」Candy 驚慌地說
「那女死者的身份是否到現在都找不了?」米高哥問道
「是的,就連真正身份都找不了,因為僅剩下肌肉,而當年DNA鑑證剛發展沒多久,到現在都沒有和那位女死者符合的DNA。當男死者的家屬領屍的時候,也許不叫領屍,是領人皮,對方父母哭得死來活去又嚇昏了數次,我猜兇手目的是要兩個死者死無全屍,最可恨的是警方找到線索太少,找不到疑犯,最後成了懸案。男死者到現在都找不到屍骨,而女死者就找不到人皮。」師傅的語氣充滿了遺憾,繼續說:「那成了懸案後,文件和證據就要找個地方放置,我不說是哪裡吧。一到晚上,在那個地方留守的同事都聽到一男一女的求救聲、有把好悽厲的女人聲不停說:『我塊人皮呢?你有沒有見過?』、黑影走來走去之類的靈異事件,後來有上司請人做了法事超渡亡靈再找個佛像封箱才相安無事。」
「媽呀,救命,為什麼人會恐怖過鬼的?」Evan聽後抱頭說道
「我有一點好奇想了解,其實你們警察會不會找靈媒幫手呢?」米高哥問
「我會說每個組的人有不同的查案手法,當中也有人會找靈媒的,但是怎找也好,警察也要找到證據才可以指證到兇手,有些懸案明明知道誰是兇手,但是沒有證據,靈媒有時可以提供線索找到證據,但靈媒不可以當是證人,因為法官不會接受的。」
「那…我也明白的,我們希望警方早日破案,幫死者洗雪沉冤,接下來休息一下,去一去廣告,接下來最後一節的『靈夜在線』。」電台繼續播著不同廣告,看來恐怖不只是靈異角度看,連罪案都可以聽得令人毛骨悚然,只是聽而已,不是看,看到肯定會睡不了
「嗚哇…我屌你老母..又剝皮又要人死無全屍,癡撚線的那個兇手。」Evan 憤憤不平地說
Area24只有Evan一人在聽,他已經嚇到半死了
江海兒妳這個死八婆去哪兒了?
現在距離上課時間尚有七小時三十五分鐘
凌晨一點二十五分,香港設計學校,七樓C 座Area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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