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巫麗中午來的時候遇到警衛羅伊, 她問起了地震的事, 想要知道博物館內可有其他的文物損毀或者牆面可有龜裂。3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MdM5cYErv
[ 沒有, 一切都好。這博物館幾十年來都很堅固, 今早來, 我跟同事陪同安全單位檢查過, 一片玻璃也沒破呢。] 羅伊充滿自信。
可是經過昨夜, 巫麗不確定這地震是自然因素或是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回想地震結束電力恢復後, 她注意到每個印地安原住民的圖騰柱和雕塑上出現了奇怪的光芒, 光芒是從表面裏長出來直立的軟絲, 像有生命似的聚集在一起上下竄動, 正確來說是一種細細的 LED燈管般的蚯蚓群, 發著幽幽的磷光。
巫麗糾結想著是否只有她能看到, 當她去第四展覽廳的時候一切如常。
原住民的木雕品經過歲月的洗禮, 有些斑剝風化, 有些還保有木質的古樸圓潤, 但是表面刻有象徵意味的聖物上所浸染的顏色都是退色不復往昔。唯有眼睛, 還是保有色澤超有精神。
巫麗的外婆是BU-NUU的巫師, 對於這些奇怪的現象外婆必定會給她不同的建議。 想到外婆就開始想家了,在T國中部那雲霧寥遶的山上,老人家不願意下山跟子女住,堅持留在部落裏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巫麗寒暑假會回山上陪伴外婆,就像小時候住在山上的那段日子,她在老人家身邊學了很多東西,在山野裏採集、照顧農作物和釀酒,物質上並不豐盛但是很踏實。
山上的聲音彷彿都自帶回音,有著不同的調性,外婆說不但要用心靈聽,還要用眼睛看,並且用歌唱去回答,這種技術性的問題她就真的不懂了。
真正讓她神往的是那些有關歲時祭和其他祭典複雜又精細的過程,大學時選修人類學也是想研究及了解自己部落的文化和這世界其他民族的關聯性。
隻身到C國來做交換學生,非常幸運申請到大學校內博物館的實習工作,雖然只是整理、記錄與分類的瑣事,但是可以接觸到印地安人的古文物是令她以前不能想到的事。
她看著展示台上大型的雷鳥面具,細微的哨音從遠方穿過面具裂開的嘴裡傳來,有些光的線體從面具底下蔓延開來,巫麗用手摀住自己要叫出來的聲音,她往後退了一大步,抬頭看著玻璃展示裡掛著的大大小小的各部落面具,光線自面具的眼、鼻、口的黑洞裡和底部慢慢爬出來,像蟲的觸鬚摸索著前方,尋找著盡頭。
[ 外島的地層就在聚合板塊的邊緣, 正好是那條彎彎的部份,叫卡茲卡狄亞斷層 (Cascadia Fault ) ] 老教授興高采烈的拿個放大鏡在看一件木雕的裂縫,一邊說著 [ 我想,也只有我們外島的那一段特別活耀,它推著大陸板塊,就跟海狼 (Sea Wolf ) 晃動身體造成地震一樣。]
[ 巫麗?] 老教授忽然沒人應對,奇怪的抬頭看著在一旁雙眼圓睜滿臉驚訝的小助理。
遠處的哨音在空氣裡聚集一處,變化成幾個音節,最後成為一個固定的字,空簫蒼茫的從面具的洞隙中流出來。
ASKOOK …… ASKOOK …… ASKOOK ……………ASKOOK……………………
ASKOOK …… ASKOOK …… ASKOOK ………………………………那聲韻迴盪在展廳裏。像耳語。
[ ASKOOK …… ] 巫麗愣愣的跟著念出聲來。
[ ASKOOK (阿斯克) ?你知道這個?印地安部落的語言,語意是 "蛇 "。] 老教授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看著小助理。
[ 教授你聽不到嗎?那些聲音……] 巫麗懇切的問著。
她失望極了,看來只有她聽的到或看的到那些異象。
想到蛇,部落裡視百步蛇 ( Kaviaz ) 為友誼、和平的象徵,可是那 ASKOOK的所發出的字音十分的嘔啞猶如沙塵般矇住巫麗的心,像是在尋找什麼卻再也找不到的失落,心跳被聲音的律動打亂,非常煩擾。
巫麗跑出第八展覽廳,她沒有辦法承受那些聲音的索求,她不知道它們要的是什麼,陌生的語言聽起來卻是那麼的鬱抑,光的細線軟蟲似的蠕動,它們到處搜索,從地毯的縫隙、文物的台座、階梯的邊緣慢慢移動到第四展廳。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閉館時分。3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u9l7Ms7V8
第四展覽廳的天光昏暗,透過玻璃圍幕看出去,夕陽印在捲積雲上浸染著橘黃的色澤,深深淺淺從天際流下來,流進樹梢、流進草地、流進人工湖裏,巫麗走近玻璃圍幕像看著大電影銀幕,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因為所有的東西都已經失去原本的顏色,全部變成橘黃色二次元的凝滯。
她看著自己的手,看著四周,一切的一切就只有橘黃色。
唯一不同的是只有已經慢慢爬上小腿的光的細線還保持著幽幽的白色磷光。
巫麗猛一轉身,看到老教授剛要踏進第四展覽廳…… [ 別過來……!] 她瘋也似的搖手,尖銳的哨音從地下竄出,本來滿地亂爬的光的細線一起站起來,上下不停的捲著,展廳裏依著扇形左右豎立的八根圖騰柱上的聖物雕塑,從本來還兩廂對望的狀態,到後面一起緩慢的回頭看向巫麗…………
地震開始搖晃大地,第四展覽廳的玻璃圍幕牆 "禿禿禿"的在卡榫間跳動著,甦醒過來的聖物掙扎著想要脫離圖騰柱的制耗,但是被百年來祈求平安的願力所綁縛著,於是它們決定拋棄身體只讓線條和顏色離開,像一張刺青鏤空的貼紙從柱體上自己撕下來,或飛或爬,慢慢靠近巫麗。
巫麗看到那些斑駁的顏色朝她靠近,有狼、熊、獸人還有其他神話時代的產物,在它們身上只有塗上黑色的大眼睛是清明的,兩隻刺青渡鴉直直的伏衝下來黑線塗紅的翅膀掃過她的頭頂,尖銳的鳥爪劃傷前額,她揮手拍掉其中一隻,渡鴉墜地之前還 "嘎嘎嘎"叫了幾聲,地面上成堆的光線蟲 (真是太像蟲了) 馬上把它啃蝕掉,她擰著眉看著二次元的渡鴉在掙扎和分解,覺得有一股惡寒從腳底傳到頭頂,她朝遠處玻璃圍幕的角落跑去,那邊地勢有個落差所以做了兩層階梯,走下來還有一小塊凹地,逃生門就在前面。3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WN5oDbgCH
ns 15.158.61.12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