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震又開始,巫麗覺得這次震的更厲害了,她著急的跑忘記有階梯,一腳採空就往前跌出去,待腳落地,踏下去的瞬間腳踝拐了,她全部的體重都歪在那腳掌上,痛的眼淚直流,站不穩,整個人結實的摔在木地板上,真是太倒楣了,她伏在地板上,臉差點就跟地板親密接觸,抬起頭剛好跟從地板縫裡冒出來的光線蟲對望。
她用手臂支撐狼狽的坐起身,眼前就是逃生門了,可是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方向,忍著全身骨頭都快散的酸疼,手腳並用吃力的移動,試著去搆門把。
這個時空是扭曲的,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巫麗想念著部落裏的外婆和父母,她要離開這裏。
逃生門旁邊的展示台有兩根圖騰柱,中間各有兩條銜接在牆面上的鐵條,經過無數次的強震螺絲釘已早早滑落,圖騰柱的底座只是一塊鑄鐵片根本無法承受巨大的搖晃,加上柱子上的支撐已消失,於是頭重腳輕的圖騰柱狠狠的砸在玻璃圍幕上,然後滾落橫躺在逃生門前。
圖騰柱下是昏過去的巫麗,她側躺著,臉色蒼白,血安靜從後腦的亂髮間流淌出來,彎延著流進木地板的縫隙裏,光線蟲圍在血的邊緣用線頭輕觸那紅色溫熱的濃郁,密密麻麻的觸弄越來越快,圖騰柱上的鐵條有一支從耳後插進了頸項裡,光線蟲開始往上延伸包裹住鐵條,像是要分解這條狀物讓巫麗脫困。
木地板上像草一般群聚的光線蟲輕觸巫麗的臉頰和五官,並順著她的髮,它們一點點碰觸她的身體,白色磷光四周的光暈變的模糊,隱隱的像含著淚。
玻璃圍幕外的人工湖因為地震的關係,湖底有一大條裂縫,因此湖水乾涸,本來的鵝卵石灘整個浮現出來,另一波餘震開始後把所有的湖水又從裂縫中吐出,像海嘯由遠至近淹沒整個本來是湖的凹地,水漫過湖的邊緣、漫過走道、漫過博物館的地基,流進第四展覽廳裏。
巫麗倒下去的地方是一塊凹地,水慢慢注入,她貼著地板,緊閉著眼,當冰冷的湖水漫進來的時候她打了一個冷顫幽幽的醒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度的原故,她不覺得痛,只感到暈眩和口渴,水位越來越高,她自嘲的笑了,要喝水這多的是,她卡在兩根圖騰柱和地板的中間,只要稍稍轉頭插在頸項上的鐵條一牽扯,血腥味就出來了。
不知道傷的如何,她看不到,血飄在混濁的湖水裏和發著白色磷光的光線蟲攪在一起,看起來有些棕紅色,水淹過了鼻子,她嗆水嗆了好幾次,會有人發現我嗎?!巫麗邊想著、邊困難的抬起頭試著呼吸,帶著草屑與沙土的湖水不斷流進來蓋過她的臉,她覺得一陣反胃,眼睛睜不開也無法哭泣,身體好冷好冷………
她在水裏握緊了拳頭,為什麼是我,她憤怒的想著,這些倒楣的事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呢?
失血過多和低溫讓她無法思考下去,巫麗閉著眼可以看到一片黑暗裏閃著密密麻麻的光點,耳朵裏充斥著嗡嗡的聲音,所有的時間都變成遙遠,她彷彿回到了幼時的山上,看到外婆用著部落裡的話一遍又一遍的訴說著什麼…………
之後,渾濁吞噬了所有,巫麗飄浮在其中,保持著虛弱的姿勢,數千條光線蟲從她身體下像幅射似展開來,然後再把她反覆編織包裹起來,緩慢結實的,成為牽絲連線的網,網裏橢圓形的蛹浸潤著白色的光華,光華漸盛,所有的光線蟲用緊張的力道拉扯自己,中間的蛹越來越小,越來越淡,最後成為一個光點後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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