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那天早上我没看见她，几乎在瞬时之间，她是不是逃走了这样的念头就开始在我心里盘旋不散，一种我从未有过的恐慌与愤怒摄住了我的心神，我几乎是怒吼着召唤守卫，但是，在她从床底下钻出来，睡眼朦胧地看着我的时候，我的怒火又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蔷薇·卡特琳娜·霍诺的日记
看着因为自己刚刚愤怒的吼叫而瑟缩地跪在自己脚边的小松鼠，蔷薇又好气又好笑。她取下挂在墙上的写字板，递给小松鼠。
“凉冰，为什么你不在床上睡，非要跑到床底下去？”
“请原谅，我的主人。”小松鼠又垂下了头。蔷薇叹了口气，又一次单膝跪在小松鼠面前。微微弯腰，对上她垂落的视线。
“我没有怪你，我昨天已经说过，你在这个房间里可以做任何事情。”其实还是有点怪的——她专门命人为她的小奴隶置办了一张足够柔软舒适的床，并一整夜都在期待着小奴隶第二天的睡后感言，可是现在的情形实在是让她有点懊恼——蔷薇一脚踢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非要睡到床底下。”非要......蔷薇咬了咬下唇，好吧她还是没能很好地控制情绪。
“我的主人，它非常地柔软舒适，但是，我......”凉冰犹豫了一下，继续写下去，“躺在上面的时候，我会想起一些事情。”
“是什么？”感觉到小松鼠复杂的情绪，蔷薇轻轻摸着松鼠脑袋，柔声鼓励着。
“我的主人，我的上一任主人，喜欢在这样的床上，铺满针和带刺的花朵。”凉冰的手开始颤抖。巴托里......一阵厌恶夹杂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蔷薇把另一只手放在小松鼠的肩上，柔声下令：“继续。”
“我们，赤裸，躺上去，其他人，看.......我们，身体，血......她扑上来......舔......”凉冰颤抖着写下断断续续的单词，她紧紧咬着嘴唇，可泪水还是模糊了视线。但是，下一秒，她便被换为双膝跪地的主人拥入怀中。
“你很勇敢，凉冰。”高尚的主人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很勇敢。”
蔷薇听到耳边传来啜泣声，想起一些话语。
“不只是鞭伤，她的前胸后背上都有着被锐物割伤留下的疤痕，不像是刀子做的.......天知道巴托里夫人做了什么.......”语琴的叹息。
“吸血的女伯爵，最爱少女的身体。她相信那纯真的血腥，能让她永远地年轻。她最爱少女浴血的身体，她喜欢神圣庄严的祭礼。”吟游诗人的吟咏。
为什么这种泯灭人性的鬼还能留在这个世上？只是想到那个画面，蔷薇都忍不住脊背发凉。不知过了多久，凉冰终于停止了哭泣。
“我知道那一定是一段黑暗而难以启齿的岁月。但是倘若你不说出来，这一切就只能在你的心里腐烂结疮，永难愈合。凉冰，那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是我的奴隶，我绝对不会这样对待你。”凉冰听见主人的话语温柔地在耳边振荡着，“我以家族荣誉起誓，我绝对不会像你那些残暴阴狠的主人那样对待你。未来我或许会责骂你，惩罚你，但绝不会玩弄你，背弃你。”
“为什么？”刚刚消失的泪水又出现在凉冰泛红的眼眶中。即使没用写字板，蔷薇依然听到了凉冰心底发出的声音。
“因为你是我的奴隶，我是你的主人，这一切理所当然。”蔷薇换回单膝跪地的姿势以示威严，又捏了捏小松鼠的脸颊，“一个激烈的早晨哈。心里好受些了？”见小松鼠点点头，蔷薇于是板起脸来，“你昨天摸到床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可能睡不着了吧，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自己能克服......”我不想辜负主人的好意。小松鼠怯怯地写着，还没写下后半句，便听到主人威严的声音：“那么，如果今天我没发现的话，你会说吗？”
小松鼠沮丧地摇摇头。
“我之前说过，你遇到了困难要让我知道。显然你又违背了我的命令。”蔷薇站起身来，“好好洗漱一下，吃个早饭，然后我们再讨论一下要怎么惩罚你。”
Chapter12
“我的主人现在坐在我旁边，说要检查她的奴隶平时都在写什么，当然，我的一切都可以任我的主人随时检阅，包括在洗澡的时候也是一样......被敲脑袋了。其实我只是想写点类似回忆录一样的随笔。做了十年的奴隶，这是我最重要的保命技巧：顺从，恐惧与麻木。是的，麻木。你必须服从于主人，无论他因为什么匪夷所思的理由要惩罚你，不要反驳，不要求饶，发抖，然后露出恐惧的表情，默默哭泣就好。千万不要剧烈挣扎，这样会让你的主人越来越兴奋，想象自己是一块木头，不管多痛都不要动，保持同样的流泪速度，这样主人就会由于你的过分顺从而感到无趣，转而寻找其他的乐子。......刚刚被主人抱住了，而且被命令绝对不允许在她面前用这一套，当然，我再也不会了，她是最好的人......噢主人威胁我再把她的反应写下来就掐断我的笔，好吧好吧，让我们接着刚刚写。一开始，我只是表面表现得这样，但是面具戴久了就会黏在脸上扯不下来，我渐渐觉得，说不定那个真正的我早就在这样的漫长岁月中死去了，剩下的只是一具带着心愿的空壳。但是在遇到我最亲爱的主人之后，我觉得我的面具好像暖阳下的坚冰，无声无息地就渐渐消融了。我的主人是我此生挚爱，她是威名远扬的战神，却又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她心如烈火，既能够无情地烧毁敌人，又能够无声地温暖同伴......噢主人红着脸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凉冰·？？？的手记
崇尚节俭的克林斯特领主独独不会省吃饭的钱。而作为一个6岁能扛枪，14岁就能拿着面包棒和父亲打架的人，蔷薇从小就表现出了惊人的饭量。
两整只烤鹅，两大盘红薯面包，还有两盆牛奶......领主看到仆人准备好的冒着热气的早餐，满意地点点头，这么多，两个人应该够吃了——没错，红发领主本来就打算去找小松鼠一起吃早餐——红发领主坐到桌子的长边处，示意她的小松鼠坐到对面。
犯了错的小松鼠坐立不安地坐在长凳上，无措地看着冒着热气的食物，不确定主人是不是给了她“只能看不能吃”的惩罚。
主人给了她一盆牛奶和一个大盘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受罚，其他要吃多少自己拿。”
小松鼠怯怯地看了主人一眼，犹豫着往盘子里放了半盘红薯面包，烤鹅飘来阵阵香气，小松鼠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红发的领主面不改色地切着面包，眼睛的余光偷偷瞟向犹豫不决的小松鼠。这是主人有意识的训练，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小奴隶只会被动地接受自己给予的一切，她希望她的小松鼠能够更加自主一点。
“吃饱了才有力气受罚。”
“我以家族荣誉起誓，我绝不会玩弄你，背弃你。”
主人刚刚的话语又一次在凉冰心里响起，凉冰咬咬牙，扯下一只烤鹅腿下来。然后，对面传来了一声轻轻的笑。
并非过去经历过的耻笑嘲笑，这笑声宠溺而温柔。主人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模样：“你做得很好。我很欣慰，你显然终于把我的话放在了心里。”
看着与那声笑截然不同的严肃表情，小松鼠愣住了，下一刻她忽然有点想笑，胸口温暖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她咬了一口烤鹅腿，然后脸上便布满了惊叹号。她的大眼睛看向主人，指了指烤鹅翅。
“两只鹅腿鹅翅你都可以拿走。其他的都是我的。”主人哼了一声。于是小松鼠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把它们收入盘中。
实在是太像一只松鼠了。看着凉冰抱着食物小口小口地啃的模样，刚刚那个灿烂的笑容在红发领主脑内循环展映，蔷薇努力做着表情管理。
凉冰理所当然地比主人更早吃完，于是她大逆不道地继续坐在长桌上，看着主人大快朵颐。等到主人吃饱，小松鼠才跪到主人脚边，微微抬头。
“到我房间来。”
凉冰惊讶地看着四周。主人的房间竟然跟她的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多了一个衣柜和柜子，墙上挂了一些东西而已。
“我工作和锻炼都有专门的地方，只是用来睡觉的地方当然没有必要布置得像个大型群交现场。”看出凉冰的疑惑，红发的领主皱着眉头解释着，背对着小奴隶取下墙上的马鞭，“我会让人把你房间的软床换成硬板床。现在，跪上来。”主人指了指书桌旁边的椅子，“手抓住椅背。”
小松鼠照做。主人站到了身后。
“小腿，20下。”
嘶，第一下便疼得凉冰龇牙咧嘴。小松鼠不由得抱紧了椅背。看着小松鼠低着头一动不动的模样，主人的目光软了软，放轻了力度开始连续鞭打，力求惩罚尽快结束。
“不要动。”鞭打结束，蔷薇把马鞭放回原处，从柜子里取出一瓶药膏，单膝跪下，挽起小松鼠的裤子，露出略微红肿的小腿，将药膏轻轻擦拭在伤处。
“疼不疼？”蔷薇站了起来，用未沾药膏的手摸了摸松鼠脑袋。小松鼠点点头。
“你看，你连要不要上厕所这种事情都要向我请示，真正遇到这种难以解决的问题却哑巴似的——火神的腋毛！木头似的一声不吭，不觉得听起来就很蠢吗？”看着试图隐藏懊恼的主人，小松鼠抱着椅背，点点头，又一次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怎么觉得你受罚受的很开心呢？”小松鼠瞬间敛起笑容，蔷薇不禁扶额，“算了。所以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的吧？”小松鼠再一次点点头，“希望如此......刚刚来到克林斯特，想出去逛逛吗？”
小松鼠点了点头，并着手腕伸出双手。红发的领主看着小奴隶的这个动作，有些茫然。她询问地看着小奴隶，却发现凉冰的目光跟她一样茫然。
蔷薇恍然大悟：“你......是在等我绑着你？”看着小松鼠迷惑不解地点头，主人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喜欢被绑着？”
小松鼠脸上出现了相当纠结的，仿佛做送命题一般的表情，一番脸上可见的心理挣扎以后，小松鼠终于僵硬地摇了摇头。
“我不认为没有绳子你就跑得掉。”红发的领主哼了一声，“所以，如果你不喜欢被绑着，我就不会那么做。那么，走吧。”
蔷薇走在前面，她的小奴隶背着写字板，在她两步之后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你以前的主人带你散步都会绑着你？”蔷薇扬扬手示意她的小奴隶跟她并行。凉冰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我不喜欢这样，所以你也得尽快习惯。”蔷薇手背在身后，哼笑一声。感受到主人是在开玩笑，凉冰不由得也被感染，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蔷薇慢慢地走着，一路上遇到许多热情地打招呼的居民。
“这里是克林斯特，我们霍诺家族守护了三百年的土地。依山傍海，是个很美的地方。我希望，你也能喜欢这里。”蔷薇带着凉冰登上了山，俯瞰着阳光灿烂的克林斯特。
“我很喜欢，我的主人。”凉冰取下写字板，这样写道。
“你才来几天啊。我可不喜欢听恭维话。”蔷薇哼了一声。
“没有！我的主人！”小松鼠惊慌失措地迅速解释，“克林斯特很漂亮，而且是主人的领地，所以我很喜欢！”
“......”因为是我的领地所以很喜欢？红发的领主忽然觉得脸上有点发烫，她急忙扭过脸“姑且相信你了......”
小松鼠露出如释重负的浅笑，仰头看着主人，可能是因为今天阳光灿烂，小松鼠的眼睛亮晶晶的，让用余光偷瞄的蔷薇有些愣神，于是领主大人不自然地左顾右盼着。
这时，小松鼠留意到身边有盛开的蒲公英。
“我的主人，我是否能够得到您的允许，进行一次祈祷？”
在这里祈祷？蔷薇心下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去吧。”
于是凉冰走到蒲公英丛中，取下一撮开放的蒲公英，握着它把手放在了胸口处，跪下闭起眼睛，口中默念着什么，神情专注而虔诚。蔷薇凝视着这样的凉冰，无法说清心中的感受，只觉得移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凉冰睁开了眼，将蒲公英捧到嘴边，用力吹了一口气。瞬间，蒲公英漫天飞舞，阵风拂过，带着蒲公英悠悠地飞了。凉冰跪在地上，目送着蒲公英前往远方。
“这个祈祷仪式，我从来没见过。”蔷薇坐到了凉冰身边。
“我的主人。这是......我的姐姐告诉我的。或许我们注定一生漂泊，与重要的人也注定分离。但是，我们可以把想说的话告诉蒲公英。它们会跟着风与水去到许许多多的地方，也许在哪一天，就会在我们重要的人身边停留，把我们想说的话带给他们。”写完以后的小松鼠有些不安，毕竟身为奴隶，说重要之人什么的......太过狂妄了不是吗？
“......很浪漫的说法。”主人却完全没有责难的意思，与之相反，她的手抚上松鼠脑袋，轻轻地揉了揉，“你的姐姐，叫什么名字。”
“......玛格丽塔，我的主人。”在写下这个名字的时候，凉冰心中一酸，双手甚至有些颤抖。
“很多的相遇都注定分离。我，很多时候也同样看不开。玛格丽塔，令人钦佩。”
“哪怕她是个奴隶？”泪水已经泛上了凉冰的眼眶。
“无论是谁，敌人，朋友，主君，封臣，奴隶，贵族，只要拥有美好可贵的品质，我都佩服他们。”蔷薇眸光坚定地看着她的小松鼠，然后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我也来祈祷一次吧，我也有好多话想跟身处远方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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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洛伦加的领主，华烨·威斯利送来消息，说他受邀将去参加卡尔萨斯的狩猎会，之后会经过我们这里......”刚刚回到城堡，传令官就送来了急报。
“诅咒酒神的蛋蛋！我可不会安排一百个奴隶给她跳脱衣舞！”红发领主瞬间愤怒。
Chapter13
“酒神的大肚腩！以霍诺的的名义，如果有的选，比起举办一场酒会我宁愿拿着匕首去和鲸鱼单挑。想到我得动用属于克林斯特的钱财给那个脑子里除了酒和交配什么都没有的酒囊饭袋华烨·威斯利接风洗尘......呕，我又想吐第五百零二次了。”
——蔷薇·卡特琳娜·霍诺的日记
“怜风阿姨，暂时给那些长得好看的奴隶调一下工作，男女都是。让他们去洗衣间或者厨房，总之不要露面，如果他们不想被威斯利看上带回去当玩物的话。他明天就到了。”蔷薇在书房里揉着眉心，显得厌烦透顶。
“威斯利阁下的癖好确实是......过于特殊了。”怜风叹息着，“我会安排好的。”
“很好。”红发的领主审批完各项清单，站起身来，“我得去叮嘱一下凉冰。要是威斯利瞧见了她，恐怕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了。尽管我并不介意把手套扔到那个蠢货脸上，但这件事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注意你的措辞，蔷薇。”怜风无奈地提醒道，“另外，为了一个奴隶和威斯利阁下决斗并不明智，尽管我知道你只是想找借口打威斯利阁下的脸。”
“好的好的。”蔷薇敷衍地回答着。
打开小松鼠的房门，蔷薇便看见她坐在书桌上写东西，神态认真且可爱，领主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一些。小松鼠听到开门声扭头一看，便要起身跪下。
“坐着就好。”主人走了过来，探头看了看小松鼠写的东西，只是简单的书法练习。回到克林斯特以后琐事繁多，蔷薇还没来得及为小松鼠找老师。但是.....这纸上的字，已经比一开始好看了很多。主人甚是欣慰，摸了摸松鼠脑袋。
“你这几天一直在练习？”松鼠点点头。
“做得不错。”主人淡淡地夸赞，得到小松鼠一个嘚瑟的笑容。松鼠尾巴都快翘起来了，主人于是哼了一声，“不许骄傲......对了，你的读写，是和谁学的？”并不是所有奴隶，不，应该说绝大部分奴隶，都没有学习读写的机会。
“我的主人，是我的第一个主人。他让我作为伴读陪着他女儿读书。”凉冰写下一行端正的字句。
“你不必每句话都加上我的主人的。”蔷薇扶额。
“好的，我的主人。”
“......伴读。”蔷薇听过这样的存在，身份低贱的儿童和贵族的子女一起读书学习，一旦贵族的子女犯了错，伴读便要承担惩罚，并让真正犯错的贵族子女好好看着引以为戒。蔷薇的父亲卡奥·霍诺对此嗤之以鼻。“鞭子不落到自己身上怎么可能知道疼。”这是蔷薇记得的为数不多的父亲说过的话。
“他的女儿表现好吗？”
“我的主人，她很聪明，但是她喜欢看我被罚，故意犯错。”
又来了，这种心又酸又软的感觉。蔷薇摸摸小松鼠：“疼不疼？”
“很疼，我的主人。但是我很高兴有机会学读书写字。”
“你喜欢学习？”
“非常喜欢，我的主人。”
“那，想不想学更多东西？”小松鼠惊讶地抬头，正对上主人的目光，蔷薇看到了她眼里的渴望。
“仔细想想，我好像一直缺一个贴身侍从。”红发的领主假装漫不经心，“那种长得好看，绝对忠诚，礼仪周到，智勇双全，能文能武的。”
小松鼠难过地垂下了耳朵：“我的主人......我......无法拿起武器......我无法回应你的期待......请原谅......”
“为什么？”
“我......无法讲述那一段过往。”凉冰猛地跪在蔷薇面前，力透纸背地写下“请您责罚”，然后闭着眼高举双手呈递。
“是巴托里吗？”凉冰咬着嘴唇摇摇头。
“是你的第二个主人？”凉冰低下了头。
在更年幼的时候，这孩子恐怕经历了一段比被巴托里凌虐更加黑暗的岁月。蔷薇叹了口气，单膝跪下，再次把手放上凉冰的发顶：“我明白了。我知道我的凉冰......”蔷薇停顿了一下，无意出口的“我的凉冰”，让她既羞赧与满足，“是个勇敢的人。所以我不责怪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够面对那段过去，我会一直等着。至于侍从的事......我很能打，所以你不能打也没关系。怎么又哭了？训练会很辛苦的。”
“我会拼上性命去做。”凉冰毫不犹豫地写下这行字。
“你的命归我所有，你可得好好拿着它。”主人哼笑一声，“差点忘了正事了。明天有个死变态要来，所以，你明天绝对不要出门。”
Chapter14
“大概在我9岁的时候，有个醉酒的贵族在一个雷雨夜闯进过我们睡觉的马厩，给我们留下永生难忘的恐怖记忆。许多人被扑倒，被摁住，她们的衣服被撕裂，不住地哭嚎哀求着.....我那时个子小，躲在马儿的身下才逃过一劫。我那时的主人很不满，但是贵族赔了点钱当做使用费也就作罢了，后来很多人怀了孩子，那时的主人命人狠踹她们的肚子，直到血流遍地，才大发慈悲地发了点牛奶.......我一直认为自己终究会迎来这样的命运，并且在心里预演了无数遍，早就想好了怎样才能让自己少受些罪。可是，在那天晚上，在我以为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主人英雄一般地出现，又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像那一天一般地委屈，害怕，开心，情绪激动得像洪水泻出被破坏的堤坝。” ————凉冰·？？？的手记
蔷薇正站在城门处，迎接威斯利和他的随行者们。当看到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以及他们身上大老远就几乎亮瞎人眼的配饰时，红发领主花了大力气才遏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威斯利阁下，欢迎来到克林斯特。”蔷薇露出标准的社交假笑，强忍着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伸出手。
“客气了，霍诺小姐。上次的小聚让我留下了极其美妙的回忆，我很高兴再次见到这样美丽可爱的你。”华烨搭上蔷薇的手，忽然紧紧握住，拉到嘴边强行行了一个吻手礼，眼睛是不是地瞟向蔷薇的胸口。
“威斯利阁下，吻手礼并不适用于领主之间。”强忍着恶心感，蔷皱紧了眉头。
“霍诺小姐，在我心里，在作为克林斯特的领主前，你首先是一位美丽的女士，连皱眉的样子都如此可爱。”华烨抛出一个媚眼。他是洛伦加的领主，他是洛伦加的领主......重复提醒了自己三百遍后，蔷薇才得以再次露出假笑：“威斯利阁下说笑了，舟车劳顿，还请先到我的城堡里稍作休息吧。只是我的城堡不大，恐怕无法接纳阁下所有的随行者。所以我也安排了克林斯特最好的旅馆为您的随行者们提供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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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难以想象，霍诺小姐，您过的这是什么样的日子啊？恕我直言，哪怕我宫殿里还没有职务的廷臣都比您的生活更加优渥。”城堡的宴厅里，华烨对着厅堂里的仆人，家具，挂饰，食物，乃至建造时用的石材不住地喋喋不休，“我实在难以想象克林斯特的领主原来已经穷困潦倒到这个地步，以致连赏心悦目些的仆人都请不起。”
“威斯利家族历史悠久，繁荣昌盛，自是看不上我克林斯特的穷乡僻壤。”他是洛伦加的领主，他是洛伦加的领主......
“霍诺小姐，如你所言，在这穷乡僻壤呆着有什么乐趣可言呢？像治理贫困地这样的任务，应该交给我们这样的男子汉来做才是，怎么能让美丽的花朵受罪呢？再者，你们霍诺家族人丁凋零，如今便只剩你们姐妹俩，若是你愿意......”
“威斯利阁下别再开玩笑了。我们家族的命运自然该由我这个做家主的操心。”他是洛伦加的领主，他是威斯利家族的人......
“嘁。霍诺小姐，我还是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吹嘘被打断，华烨有些不悦，“上酒！难以想象，这就是这里最好的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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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花岗岩......”想要一个情人被拒，在宴会上被蔷薇的酒量打击，甚至伺候的奴隶都是些瞧不上眼的货色，半夜起来如厕的醉醺醺的华烨不悦地扶着城堡的墙壁，“不知好歹的穷鬼......我的房间在哪来着？”
忽然间，一股草药的清香飘来，华烨不由得循着味道前进着，最后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华烨打量了一下门，没有门锁——显然不是身份高贵之人的住处。于是他不屑地一笑，一脚踹开了门，然后瞬间直了眼。
“赞美吾主！这个破烂城堡里竟然藏着这样的货色.....”
“威斯利阁下，请不要......”为黑发少女上着药的女仆急急忙忙地为少女披上外衣，试图阻止这头酒后发情的野兽。
“滚开！”华烨一把扯住女仆的头发将她扔到一边，然后便看见了黑发少女手背上的奴隶烙印，与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内心的征服欲火熊熊燃烧。他不管跌坐在地上哭喊着“领主大人”的女仆，一下子扑到床上。扯开棉被，想要撕开凉冰的衣服。
“小奴隶，乖乖听话，我会好好疼爱你的......”令人作呕的酒气灌入凉冰的鼻腔里，一阵恶心泛上凉冰的胃。华烨的胡茬在凉冰的脖颈上野蛮地摩擦着，十年的奴性命令她停止反抗，可同时内心也传来“不要碰我”的微弱呐喊，随着华烨的动作越发激昂，凉冰的全身开始颤抖.....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啊！！！！！
华烨的脑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狂暴的野兽一下子倒在了凉冰身上，然后，昏迷的贵族被粗暴地摔在地上，眼前出现火红的长发，然后，被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泪水一下子涌上了凉冰的眼眶。
Chapter15
“我一直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叛逆父亲身上，直到16岁那年被塞进了骑士团。在那里，我学到了很多战斗技巧，更重要的是学到了何为骑士精神：忠诚，守护与责任感。我开始明白父亲为何从小就对我那般严苛，克林斯特的继承人注定要背负更多。但是，就在我决定回去与父亲和解时，我收到了父亲的死讯，他在与道格瓦的领主林加的战斗中，被他的大将索拉斯的双斧砍去头颅......我打败了林加，将道格瓦纳入了克林斯特的版块，就这样成为了克林斯特的新领主。但是我过去的叛逆遭到了报应，我知道如何打仗，却不知道如何管理好一片领地。我下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我为此夜夜失眠，我害怕克林斯特毁在我手里，每当我的子民向我问候，我的额头都不自觉沁出冷汗，怕极了我会辜负他们的爱戴与期待。如今，四年了，克林斯特的经济文化慢慢地发展了起来，我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领主，可是，直至今天，我才意识到，我的外交技能差得一塌糊涂。我没能处理好威斯利的事情，最终连累霍诺家族和克林斯特，和我一起承受华烨·威斯利的羞辱。”
——蔷薇·卡特琳娜·霍诺的日记
“嘶，我的头......”华烨·威斯利在房间里醒来，脑后阵阵钝痛，“昨天发生了什么来着？”
对了，自己半夜如厕，发现了一个奴隶......想到自己昨天蹭到的柔软触感，还有小奴隶身上让自己血脉卉张的鞭痕，华烨几乎流下口水。他匆匆洗漱，之后便急急忙忙去见克林斯特的红发领主。
“霍诺小姐未免太不懂礼，看看这，仆人，食物，尽是些下等货，我先前还以为霍诺小姐是穷困潦倒，现在看来，霍诺小姐恐怕是把好的都留起来自己享受了吧！”刚刚坐下，华烨便开始咄咄逼人。
“威斯利阁下，我一直敬重历史悠久的威斯利家族，”只可惜出了你这样一个败类继承人，蔷薇在心里补上一句，“你这样质疑我的个人道德与待客之心，恕我无法接受。”
“你还狡辩！我昨天见到了一个奴隶，那可是实在的上等货色，比现在的这些不知道高出多少！可是你甚至不曾让她露过面！”
“威斯利阁下，我的奴隶归我所有，我并不喜欢其他人对他们的好坏不停地评头论足。”蔷薇实在厌恶极了华烨没完没了的指手画脚，皱着眉冷淡地回答，“另外，威斯利阁下为什么要在大半夜跑到不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去？”
“然而事实就是现在的这一帮奴隶质量差得吓人！你经过我的领地的时候，我有这么怠慢你吗？至于房间......我喝醉了，认不清房门不是再正常不过吗！要不是我走错了房门，我甚至还不知道霍诺小姐是如此吝啬的人！”
“威斯利阁下，在我作为蔷薇·卡特琳娜之前，我还是克林斯特的领主，霍诺家族的家主，请注意你的措辞！”再也无法忍受，蔷薇的语气里带上了怒意，却又不得不生生摁下心火，“若威斯利阁下觉得克林斯特有所怠慢，我可以再送阁下100匹骏马和......”
“不必，克林斯特没什么我看得上的东西。”华烨粗鲁地一挥手打断蔷薇的话，“如今我急着去参加狩猎会，没有时间和你扯皮这些事，把那个奴隶给我，威斯利家族便大方地宽恕你的怠慢。”
“威斯利阁下，那是我的私人奴隶，只为我一人拥有。我无法接受，阁下只是因为瞧见了她便认定克林斯特对阁下有所怠慢。但是，无论如何，出于对威斯利家族的尊敬，我会如我刚才所言，送上数量丰富的骏马与金钱。若是威斯利阁下依然坚持己见，那我便只好用霍诺家族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克林斯特不比洛伦加地大物博，可也不能被人如此肆意侮辱！”蔷薇摘下手套摔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华烨·威斯利。华烨与蔷薇对视良久，最终不屑地哼了一声：“听说克林斯特的领主像母鸡护崽一样地护着她的奴隶们，我算是见识到了。威斯利家族会记下这件事。”
“请便。”蔷薇冷淡地回答。
吃完这顿并不愉快的早饭，华烨·威斯利便面色不善地整队，蔷薇同样面色不善地恭送洛伦加的领主离开这里。
本以为这次不愉快的会面已经结束，谁知在华烨离开城堡时，又横生枝节。
在华烨走出大门时，为他递上佩剑与外套的女仆忽然拔剑刺向洛伦加的领主！城堡所有人登时大惊失色，华烨吓得登时失禁，跌跌撞撞地后退逃跑，守卫立即行动起来，却离中心的刺客与华烨还有一定距离，眼看刺客就要刺穿华烨的胸膛——
红发的领主掷出一个酒杯，径直打在刺客的手背上，发出击中骨头的声响，刺客吃痛长剑脱手，守卫趁机将刺客团团围住。在看清刺客的脸后，蔷薇愣住了。
“洛丽亚？为什么？”那是蔷薇四年前买下腼腆害羞的奴隶，在三年前被蔷薇赐予自由后，坚持要留在城堡里为蔷薇效力，于是蔷薇让她作为雇工留在城堡。四年来她始终对蔷薇忠心耿耿，无微不至。
“我很抱歉，我的主君。”洛丽亚愧疚地看向红发的领主，随后，她包含怨毒地看向华烨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声音里满是悲愤：“但是这头公猪，在十年前，为了取乐，将我那时只有八岁的姐姐活活折磨致死！他逼着我的姐姐光着脚站在炙红的烙铁上，看着她挣扎哭喊！我永远不会忘记，他这张脸，我永远不会忘记！！！！”
说到最后，洛丽亚开始嘶吼，眼眶里全是泪。
“呵，看来克林斯特果真是奴隶的天堂哈，克林斯特外头的那些人，个个都是这样被释放的贱奴出身吧？啧啧啧，区区一个被释放的奴隶，竟然都敢行刺贵族了？霍诺小姐，你护着的孩子们，真是有出息。”冷静下来的华烨出言嘲讽着，步步紧逼，“那么，接下来，霍诺小姐打算怎么做？若是不能让我满意，克林斯特会知道后果的。要知道，霍诺家族如今可只剩下霍诺小姐和你的妹妹，连个男人都没有了，已经快要灭族了！”
蔷薇攥紧了拳头，下巴开始微微地颤抖。
洛丽亚看着无比痛心的主君，凄然一笑：“我的主君，我很遗憾没能杀死这头公猪，但是我在做之前便已明白自己将要承担的后果，请主君，审判我吧。”
蔷薇闭上眼，拔出自己的剑：“洛丽亚，以你的主君之名，因行刺之罪，我判处你......死刑。”
“谢谢您，我的主君。”洛丽亚跪在地上，看着步步走来的领主，微笑着闭上眼。
剑光一闪间，洛丽亚毫无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蔷薇不忍再看，挥手示意人带走洛丽亚的尸体安葬。
“满意了，威斯利阁下？”
“太便宜她了。”华烨摇着头，不依不饶，“霍诺小姐，我在你的地盘里受到这么大的惊吓，难道你不该给我点补偿吗？我看那个......你！！！”
又一道剑光闪过，蔷薇拿着剑，反手在自己身上狠狠划了一刀！血迅速渗出，染红了红发领主的礼服。
“我很......抱歉，威斯利阁下。”蔷薇脸色苍白，艰难地吐字道，“您说得对，在我的地盘上让您受到如此大的惊吓，是作为领主的我的责任。这一刀，是我最真诚的歉意。望您宽宏大量，别再计较。”
眼看着血已经染红了半件衣衫，饶是华烨也不好再步步相逼，于是他让蔷薇好好治疗，不必再送之后，讪讪离去。蔷薇看着车队的背影，一拳狠狠砸在城堡的骑士盔甲上，直把盔甲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Chapter16
“华烨事件的几年后我问主人，明明当时只要交出我就能够解决这件事，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她说，身为领主应当保护自己的子民，身为主人应当保护自己的奴隶，没用的她护不住洛丽亚，但是总算还有办法保护我。更何况，她已经发过誓绝不背弃我......听完她的话的那一刻，我心甘情愿在心底为她立下唯一的誓言：我愿意成为蔷薇·卡特琳娜·霍诺的盾与剑，凡她所爱，全力相护；凡她所恨，倾力以覆，我将永远地为她披荆斩棘，为她遮挡风雨，自此誓立，至死不渝。”
——凉冰·？？？的手记
“主君.....”大厅里的女仆们吓得面如土色，哭着便要去找语琴。
“不必。我心里有数。”蔷薇淡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感情，“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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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胡闹！”语琴·维斯顿愤怒地喊道，“你说主君现在在训练场挥剑？！她都不知道痛的吗？！”
“我们都去劝过了，可是主君红着眼让我们滚......”女仆们眼眶含泪地说着，“维斯顿阁下，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去找她。”语琴说着就要背起医药箱，刚要起身就被凉冰——昨天的事情之后，红发的领主将她的小松鼠抱到了语琴的住处——拽住了衣袖。语琴回头，便看到了凉冰咬着嘴唇，神情坚定中带着些许紧张瑟缩，她递出一张纸：“语琴姐姐，让我先去吧。”
巨剑一下下劈砍着训练木人，红发的领主喘着粗气，血已经染红了整件衣服。洛丽亚最后那凄然的神色在红发领主的心中挥之不去，一遍遍地提醒着她，她是个无力保护子民的废物。蔷薇发出一声声咆哮，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地持续着手上的动作，直至木人被彻底劈成碎片......
“leave me alone——！！！！！！”再一次听见来自背后的脚步声，蔷薇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狂怒地嘶吼着——她知道自己已经吓哭了好几个女仆，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红着眼转过身来，“滚......”却瞬间愣住了。
她的小松鼠跪在地上，红着眼看着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你怎么来了？”刚刚的嘶吼让蔷薇有些失声，她哑着嗓子低声说，“华烨已经走了，没事了。”
回应的是小松鼠猛烈的摇头，她指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神情快要哭出来般担心而着急。
“小事而已，更重的伤我也受过，不用大惊小怪。”蔷薇转过身去，走到下一个木人面前，语气再一次如之前一般没有一丝波澜，“回去吧，不用担心......”
蔷薇愣住了，她的小松鼠，“大逆不道”地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让她继续动作。
“凉冰，松手......”蔷薇命令道，却感觉到被抱得更紧，“你他妈松手啊——！！！！！！”
她感觉到凉冰靠在她的后背上，拼命摇头，后背上传来一阵湿意。
“松手啊......呜......”
蔷薇跪倒在了地上，哭得浑身发抖，凉冰同样跪在蔷薇的身后，始终紧紧地抱着她。她已经无暇去顾及主人在平复后会怎样惩罚这样大逆不道的自己，看到这样的主人，她的心比过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疼痛，她清晰地听见了沉寂多年的心底发出的声音，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主人不要再这样，不要再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
主人不住地呜咽着，夹杂着含混不清的话语。
她说，她愧对父亲，在战场上遇见仇人两次，都没能砍下他的头颅。
不是这样的......
她说，她愧对家族，霍诺家族就剩她和妹妹两人，她没能教好妹妹以致让她如此叛逆。
不是这样的......
她说，她愧对子民，为至亲复仇天经地义，她却让这样的洛丽亚死在自己剑下。
不是这样的......
她说，她愧对克林斯特，执政四年没能让克林斯特繁荣昌盛，以至于被华烨·威斯利这样羞辱。
不是这样的......
她说，她在战场上受过的重伤让她再也无法生育，而妹妹如今不过12岁，她不知道继承人的事该怎么办，她怕霍诺家族真的从此断绝，她怕克林斯特在她死后就陷入动荡。
她说，她是个不合格的领主，是个愧对天地的废物......
“不是！！！！！”
对蔷薇来说，那恐怕是她一生都难以忘记的瞬间。背后声嘶力竭的声音让她甚至忘记了哭泣，她惊愕地回头，一下子对上背后的人通红的眼。她的凉冰满是泪水的眸中饱含无力，愤怒与无限的心疼，清晰地映出自己的模样。
Chapter17
“我明白自己发火的样子有多可怕。事实上，在骑士团的时候我甚至骂哭过那些一米九的新兵。因此，我不明白，那只一有风吹草动就瑟瑟发抖的小松鼠，那时怎么敢抱住我？我不明白......但是，很温暖。当我回头的时候，她的神情，深深地震撼着我的心。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为我露出过这样难过的表情。”
————蔷薇·卡特琳娜·霍诺的日记
“我的，主人。”凉冰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主人，“不是。”
“......”蔷薇安静地靠在她的小松鼠的怀里，事实上，失血，过度运动，还有刚刚那场暴烈的发泄已经让她彻底脱力。不行了，已经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渐渐远去，唯有身边的温暖如此清晰。
看着沉沉睡去的主人，小松鼠才开始后知后觉地害怕。完了，看到主人这么脆弱的一面，主人醒来后她死定了。小松鼠苦着脸，一边在心里想着遗书怎么写，一边将主人背起来，送到语琴那里。
“太乱来了。”语琴一边摇头叹气，一边为红发的领主清理着伤口，“本来简单包扎就好，被我们的主君大人这样一弄，又要缝合了。小凉冰先去换身衣服吧，身上已经沾得全是血了。”凉冰乖乖出门，决定挑一件好看点的衣服从容上路。
忙活了好一阵子，语琴才终于处理好伤口。她擦了擦额上的汗，转头就看到垂头丧气的小松鼠。
“？，小凉冰怎么了？”
“语琴，姐姐，我，完了。”
“！！！”语琴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惊讶凉冰忽然开口还是她说她完了。
“怎么了？”
“我，看到，主人，哭。我，死定了。”凉冰哭丧着脸。
“这个啊。嗯......虽然主君醒来以后估计脸色不会好看，但是放心吧，不会那么惨的。”语琴哭笑不得，“我知道的，主君很喜欢小凉冰。所以不会有事的。”
“真的？”小松鼠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语琴。
“真的。”说罢，语琴伸手想摸摸头，松鼠却直接把头抱住了。
“语琴，姐姐，很好。但是，只有，主人，摸。”看着这只抱着头神色认真的小松鼠，语琴长叹一声。本来还想趁着占有欲强的主人睡觉摸摸这可爱的小家伙，看来是没法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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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睁开眼，屋子里已经点上了油灯。她的小松鼠跪在床边，正打着瞌睡。看着这样的小奴隶，蔷薇不由得心里一软，可是下一秒，睡着前发生的事情回放，蔷薇的脸轰的一下爆红了。她窘迫地咬着下唇，最后还是抬起了手——战神的臭脚丫，她现在想抬个手都颤颤巍巍的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婆——轻轻推了推小奴隶。小松鼠瞬间清醒，怯生生地看着主人。
“我的，主人？”
明明白天胆大得很。蔷薇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因为之前的吼叫已经完全失声了。小松鼠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个：“水？”
蔷薇点点头，于是小松鼠贴心地去接了一杯温水，拿起一根芦苇吸管放进去，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主人喂着水。
清水润湿喉咙，蔷薇又干咳了几声，声音总算回来一点点，如果要形容的话大概像是被掐住脖子的乌鸦吧。蔷薇瞪了凉冰一眼，决定如果她敢笑的话就等着她痊愈之后吃鞭子吧。
“我的，主人，饭？”
“嗯。”
小松鼠端上来一大锅热腾腾的粥，一口口喂着主人：“语琴，姐姐，说，清淡。”
虽然对不能吃肉很不满，但是在这方面语琴就是上帝，蔷薇无奈地点点头。一锅粥下肚，小松鼠收拾好东西以后，又重新跪在床边，低着头乖乖认错的模样。
蔷薇“哼”了一声：“知错了？”
“知道。”小松鼠低着头。
“胆子不小。”小松鼠头更低了。
“上来，趴下。”蔷薇的手缓慢地指向自己床边空空的另一侧。小奴隶乖乖听话。然后惊讶地看着主人。
蔷薇将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放在松鼠脑袋上，缓缓地抚摸着。
她买下小松鼠三个月了，这段日子在她坚持不懈的投喂下终于长了肉，不像最初好像一捏就碎了。这样想着，蔷薇不由得浅浅一笑。但是想到小奴隶今天“大逆不道”的举动，又不由得板起脸“哼”了一声：“我好了再罚你。”
“嗯。”松鼠沮丧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主人顿时心生不忍。
“为什么抱我？”
“主人，很难过。”
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温暖的感觉缓缓流淌出来。一瞬间，蔷薇有种又想哭的欲望。在心里一拳打飞这些软弱的情绪，蔷薇继续摸着凉冰的松鼠脑袋，她的头发黑亮而顺滑，绸缎似的让领主有些停不下来。
“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你会害怕吗？”
松鼠瞪大了眼，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露出个迷惑而惊讶的表情：“不会，我的，主人。”
“那，今晚留下来。”
“嗯。” 小松鼠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侧过脸看着主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啊。”被小奴隶看得有些脸热，领主大人大舌头地解释着，“我是说，软床很贵的，要是你一直害怕它，它就得一直放在仓库里吃灰，很浪费的......”
“我的主人，我，会努力的。”
Chapter18
“我本以为，在我六岁那年的那个雷雨夜之后，我已经永远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可是，天哪，我的声音回来了！那天躺在主人身边，我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事实。那时我的心情，就像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用肥皂水吹出的泡泡一样，五彩的，轻飘飘的。我不停地‘啊——’‘啊——’地试着我的声音，直到两个小时后被忍无可忍的主人敲了头。我看着蒙上头的主人，心里好像燃起了温暖炽热的篝火。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现在我明白了—— 一个家。”
——凉冰·？？？的手记
霍诺家族的家训——问题不会因为你感到棘手就自己消失。第二天睁开眼，蔷薇又变回了那个寡言可靠的领主。她躺在床上，思索着今天要做的各种事情，晨练，然后需要命人安排好洛丽亚的后事，还要向昨天被吓哭的女仆们致歉，然后下午有个关于新季度经济政策的会议，其他领主发来的几封信函需要回复......
“嗯......”一声舒适的呢喃打断了领主的思绪。领主转过头，便看到抱着她的右胳膊睡得舒舒服服的小松鼠。趁着小松鼠还没醒，主人露出了一个堪称宠溺的笑容。
轻轻抽出胳膊，撸了撸松鼠毛茸茸的脑袋，本想让她继续睡，但是考虑到在自己起床以后她的松鼠可能会害怕，蔷薇还是坐起身来，板起脸捏捏小奴隶的脸：“懒虫，快点起床。”
“唔......”凉冰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红发的领主，“我的主人......早安？”
“五点了，早个蛋蛋！我有很多事要做，你......爱去哪去哪，下午五点再来书房找我。”
“我，能，跟着您？”
“.......”考虑到这是自己未来的贴身侍从，蔷薇点了点头，“跟好，不许说话，现在，起床穿衣，快！”
小松鼠瞬间蹦下床，拿起衣服就往自己身上套，穿衣速度竟然和蔷薇不相上下。这让暗暗想看小松鼠手忙脚乱模样的主人有点微妙的懊恼。
仆人早已按照吩咐准备好训练服和换洗衣物，蔷薇在小松鼠的帮助下换着装。
“现在去晨练，你如果跟不上我，可以停下来休息，但是如果你想要正式成为我的侍从，就得快点把体能练上来。”
“我的主人，您的伤？”
“哼，只是有一些项目做不了而已。”
训练场上，身穿盔甲脚绑沙袋的蔷薇一圈圈地奔跑着，“七十八圈......八十圈......”在心里数着圈数，蔷薇保持着呼吸频率，惊讶地回头看了看锲而不舍地跟在身后的小松鼠。固然，凉冰没穿盔甲也没绑沙袋，但是即使如此，能跟上她也是相当了不起了，当初她在骑士团训练新兵的时候，曾经有人边跑边哭。“九十九......一百圈！”蔷薇加速冲过终点线，然后严阵以待地看着如法炮制的小松鼠。
果然，一冲过终点线小松鼠就站不稳了，红发领主单手撑住她的胳膊：“我说过不要勉强，又想吃鞭子是吧？”
“我的主人......我可以......”说着，小松鼠便扑腾着要给双腿灌入力量，未果并抽筋，最后被主人在训练场上拖了三圈才缓过来：“行了行了，接下来的力量训练你坐着就好，这是命令。”
这时五点半，克林斯特的新兵们在长官的带领下进入训练场，整齐响亮的“早上好，我的主君！”回荡在训练场上空，蔷薇微微点头致意。
用完好的右胳膊做完了举重训练，又完成了拉伸，蔷薇才发现她的小松鼠很沮丧的样子。于是主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揉揉松鼠脑袋：“不要心急......你比我在骑士团带的那些新兵强很多......这是实话。”
“不是，安慰？”
“不是。我发誓没有说谎。”
凉冰这才露出浅浅的笑容：“那，我的主人，也，不要心急。”
“什么？”
“克林斯特，复兴。”
“......”
“我的主人，让克林斯特，慢慢变好。许多人，一生，让领地，变糟。”对贵族作出评价显然不是奴隶该做的事，蔷薇明显感觉到凉冰说这话时的胆怯与坚定。于是她哼了一声：
“我才没有急......训练结束，洗澡吃饭。”
“再见！我的主君！”克林斯特的军事训练出了名的严苛，但是士兵们很少抱怨，毕竟，作为领主的主君尚且日日晨练从不懈怠，他们自然也没有理由偷懒抱怨。
霍诺家族的家训二——太过舒适的生活会让你头脑发昏。所以，无论春夏秋冬，晨训结束后蔷薇都会洗个冷水澡。澡房就设置在训练场边上，蔷薇有一个单独的隔间，仆人每天早上会在那里放上一个装满水的大木桶。
这没什么问题，如果今天来的不是两个人的话。
“水神的鼻毛......”蔷薇捂脸喃喃自语，当初为了节省空间这个隔间也就放得下一个衣架和一个大木桶，而红发领主的占有欲让她从心底里抗拒让小松鼠去那些普通士兵们的地方，尽管这个时候完全没有人。
“我会叫人尽快安排下来......今天，先一起吧。不许看我！......我也不会看你的。”红发领主刚刚训练结束时脸都没有现在那么红，尽管上一次受伤的时候便是她的小奴隶每天帮她换衣服换药，但是这样两人坦诚相对对蔷薇来说还是......
于是两人背对背静默无语。想着小奴隶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坦荡模样，主人忽然觉得非常憋屈。为什么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的面红耳赤？
Chapter19
“这是我耻于承认的事，但是，在洛丽亚死去的那一天晚上，我确实地感到......疲倦与孤单。我对自己能力充满了怀疑，对好像永远处理不完的领地事务感到厌倦，我的心神注满了脆弱，我贪恋着凉冰给予的那个温暖怀抱，我希望她那天能够留下来......匠神的破锤子我用的什么破烂借口！不就是说在她克服对软床的恐惧前她都可以跟我睡一张床吗！......她是我的奴隶，我当然也希望着有一天她能够享受软床的舒适，但这毕竟是我的私人空间......算了，遵守诺言即是守护荣誉，更何况，在我暴露出如此不堪软弱的一面以后，她依然宽容并信赖着我，作为对她这样一份信赖的回应，我也应该做点什么......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并不是愤怒，如果非要说的话更接近窘迫一些......”
——蔷薇·卡特琳娜·霍诺的日记
“帕尔塔，维奥拉，基尔维娅，昨天是我言行失当。”洗完澡，蔷薇将昨日被骂哭的三个女仆召集到书房中，然后站起身来，“伤害了你们的感情，我很抱歉。”
“不，我的主君，请您别这么说！”女仆们恳切道，“我们都明白主君为克林斯特付出了多少。我们曾经是连饭都吃不上的乞丐，全倚仗您才得以温饱......”
“谢谢。”领主自觉又有脸红的趋势，急忙打断女仆的话，“洛丽亚......”
“啊，我的主君，我们昨天去了她的屋子，发现了这个。”
女仆们递上一小袋钱，上面用木炭粗糙地画了一朵蔷薇花：“这一袋钱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而且有这朵花.....我们想，这是洛丽亚想要交给主君您的。”
蔷薇无言地接过钱袋掂了掂，显然，获得自由后的这两年，除去最普通的日常开支，洛丽亚把所有的薪水都存了起来。她本来是打算用来做什么的呢？买件最漂亮的衣裳，还是出海玩一趟，或是为自己准备嫁妆？
压下心头的怅然悲伤，蔷薇点点头：“用这些钱为她选个好地方，剩下的.....交给内务官吧。”内务官会安排放入国库中。
等到女仆们拿着钱离开，蔷薇长长地叹了口气。一直沉默地站在主人身后的小松鼠凑近了些，对要不要抱一抱主人纠结不已。
“我的主人，您的子民，深爱着您。”小松鼠低着头，依然纠结地绞着手指。
“其实我不明白，我并没有作出多么大的改变。”红发领主苦笑着，“刚刚的那三个姑娘，也只是拥有了狭小的木屋而已......”
“但她们，之前，餐风饮露。现在，有地方，挡风遮雨。”小松鼠抬起头，强迫自己直视着主人的眼睛，“这一切，因为您，我的主人。”
“她们本就是自强的姑娘，我其实只是提供了一个工作机会......”
“这比给钱，伟大得多。”小松鼠的脸红了，红发领主惊讶地瞪大了眼。丘比特的胸肌！她的小松鼠竟然脸红了？！糟了，小松鼠的目光太过专注炽热，主人觉得自己的脸也快要烧起来了。她急忙转过头，哼了一声：
“你不会对之前所有主人都这么奉承吧？”
“No. Only you , my lord.”小松鼠摇了摇头，软软的回答彻底引爆了红发领主的脸。
“什么啊.....”领主有些结巴，“我，我是不会因为这个给奖励的......”
然后领主呆住了，因为她的小奴隶，再一次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一瞬间，仿佛有一阵风轻轻拂过了红发领主的心。
“咳，该做下一件事了。”回神之后领主大人面上目无表情地转身，实际上在心里把自己摁在地上揍了一顿。
Chapter20
“唔......主人说我周六可以过去，可以过去......那我该不该过去？”
——发呆的凉冰·？？？随手写下的话语
夏季的酷暑即将消散，秋风很快就会在克林斯特吹响号角。如果是风调雨顺的一年，这将是个金色的季节，满载丰收的幸福，但遗憾的是今年并不是。所幸克林斯特是块富足的土地，适合耕作也适合渔猎，——也正是因此遭到觊觎遭受战乱——而且红发领主向来崇尚节俭，克林斯特的子民尚能平安度过接下来的严冬。只是歉岁往往是非多，因此，克林斯特的领主需要和枢密院的成员们仔细探讨一下下个季度的各种事宜：经济政策，亚力洛节，防范劫掠，等等。
“那么，减税的事就这样吧。”
“我会安排妥当。”克林斯特的财政总管恭敬地回答，“那么，我的主君，亚力洛节需要大量的资金，今年作物欠收，我们是否应该停办一年？”
“不可以。”红发领主摇摇头，“亚力洛节是克林斯特百年的传统，是希望的象征，在子民们心中分量极重。举办的资金我个人会出去年花费的一半，务必保证节日顺利进行。”
“海神保佑您，我的主君。”财政总管露出感激而敬重的神情。
前些天才骂过海神的领主大人不动声色地隐藏起自己的心虚：“嗯，今年各个领地的收成都不好，恐怕之后会有大量贼匪流民的产生，军事统帅阁下，务必保护好克林斯特人民的生命与财产安全。”
“我会安排下去。”军事统帅严肃地答到，“事实上，我们收到消息，食人者索拉斯最近又组起了一帮武装的乌合之众，四处烧杀抢掠。”
“……”红发领主压下心中的情绪，“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如果他出现在克林斯特……第一时间通知我。”
之后，枢密院的成员们又汇报了一些情况，到太阳藏进小山身后的时候，会议终于宣告终结。枢密院成员们纷纷与领主告别，一时间议事厅里只剩下蔷薇与凉冰两人。
“海神保佑您，我的主人。”小松鼠抬头看着主人，微微歪头露出一个带着些许俏皮的笑容。
“你是在学鹦鹉呢，还是在笑话我呢？”主人挑挑眉，抬起小奴隶的下巴。然后，她看到小松鼠的笑容加深了。于是主人哼笑一声：“站了一下午，累吗？”
小松鼠摇摇头。
“会不会觉得无聊？”
“我是您的，预备侍从，我的主人。”
My lord，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称呼，从她的小松鼠嘴里说出来却格外动听。蔷薇嘴角微勾，伸手摸摸头：“乖。我的预备侍从，你的主人觉得你得再高一点，这样主人带出去才有面子。所以，晚饭给我狠狠吃。”
晚餐过后，蔷薇带着小奴隶来到书房，递给她一张羊皮纸。
“最近实在太忙了，关于你的课程规划昨天才做好。”事实上联系老师并不容易，很少有杰出的学者愿意去教导一个奴隶，红发领主为此没少费心，当然，这一切没必要让她的小奴隶知道，“一周六天，一天十个小时，每一项课程都不会太轻松，做好准备了吗？”
“是的，我的主人。”凉冰捧着她的课程表，宛若捧着一件珍宝，目光澄澈而坚定。
“很好。我等着你。如果你表现好的话，在有空的周日，我会带你出去玩。”主人把手放上小松鼠的脑袋，得到小松鼠的猛点头。
“还有，我的主人。”
“嗯？”
“学习，忙碌。可能，深夜睡觉。我，还去，你的房间？”
去我的房间？一瞬间昨天的回忆在蔷薇心中闪过——“我可不想那张床在那吃灰......”——智慧神的大门牙她昨天找的什么破烂借口！蔷薇顿时囧得不行：“呃......”
小松鼠会意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我，回，自己房。”
......一阵原因不明的懊恼袭上了红发领主的心头：“周六，你可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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