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合集) 給我一首歌的時間 - 《聖馬力諾之心》

《聖馬力諾之心》

主唱：Dear Jane

作詞：黃偉文作曲：Howie@Dear Jane

「Woo......Woohoo......」紅館正上演著Dear Jane2021年演唱會第一場，現場的歡呼聲此起彼落，觀眾情緒極為高漲，不斷為場中央正唱得熱烈的Dear Jane打氣。當周圍所有觀眾都望著四面台歡呼和唱，只有我像局外人似的斜眼看著站在我身旁的她。雖然隔著口罩，但我看到她很投入的跟著Dear Jane在熱唱《聖馬力諾之心》，絲毫沒有發現我在偷看她。

她叫Hailey，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應該只當我是普通朋友吧，連好朋友也不知算不算得上，但我卻暗戀她一段時間了。

我和她是在大學最後一年的一個青年活動上認識的。那時候和她被編排在同一組，一起做任務、一起做項目、一起做簡報，閒時還會一班人聚在一起玩。整組人裡面我只注意到她，她樣子算不上美若天仙，卻有種鄰家女孩的親和力；性格算不上很溫文爾雅，反而有點孩子氣、也有點像男孩子，我倒喜歡她這種不拘小節和活潑開朗的個性。她說她沒有談過戀愛。不會吧，條件這麼好也沒有男朋友？那......我可以當她男朋友嗎？我有資格嗎？

情場上做慣了敗北者的我，不知道，也不敢想。

＜其實絕處求生才是悠長人生裡無盡的那場特訓＞

唱畢最後一句，全場的歡呼聲和拍掌聲不絕。我也趕快從思緒中回到現實，繼續和身旁的她好好享受餘下的演出。

「跟住落嚟想同大家玩一個遊戲。」主音Tim說。「下一首會係一首好sweet嘅情歌，面前嘅螢幕會影住你哋，camera會隨機影住你哋架吓，影到你哋大頭嘅時候就錫啖你身邊個個啦！」

什麼？Kiss Cam? 怎麼想到來當觀眾反而會變成螢幕上的主角？如果......待會兒螢幕拍著我倆，那我該怎麼做？我該向她親下去嗎？還是什麼也不做？但我倆的確是一男一女結伴的，其他觀眾一定以為我們是情侶，期待我們會親下去吧。

音樂還未響起，我的心已跳動得很厲害，猶如搖滾樂的鼓聲一下一下的重擊心房。

應該不會這麼幸運吧？紅館這晚坐無虛席，估計應該有近萬名觀眾，扣除和朋友家人來看的，應該還有幾千名可湊成一對對。抽中我們的機率很低。

但若然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也落在我身上，我可以趁這個機會跟她用告白嗎？

＜仍願場上留足印來日給廢柴導引＞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已教我無比混亂。我很想別過頭看看她的表情，看看她是否也和我一樣尷尬，抑或根本毫不在意。然而靦腆的我完全不敢別過臉。

＜世上唯一雙細胞＞的前奏響起，攝影機也準備展開這場刺激的遊戲，好比浪漫版的俄羅斯輪盤。

旋律緩緩奏起，台上唱什麼歌詞我也不曉得，只曉得全神貫注地望著螢幕。螢幕可見，攝影機的視線正徘徊在觀眾席，準備抽出第一對幸運兒。

不是我們。

螢幕上，男孩毫不猶豫轉身向旁邊的女孩隔著口罩親了一下。女孩被親後露出羞澀的笑容。

嘩，這麼直接？

換著是我，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親下去嗎？假若我真的親了下去，她會生氣嗎？她會摑我一巴嗎？

還是不要好了。萬一她對我沒有感覺，這樣衝動魯莽只會換來失敗收場的結局，她還很有可能會從此避開我。

抽出第二對。也不是我們。我還是無法望向她。

第二對男女比較害羞，瞪著鏡頭整整十秒，直至副歌也沒有行動。

原來不一定要親的。那就什麼都不做算了。

說到底我還是個怕輸的人，無法扮勇敢。我怕最後會失去這個朋友。

突然全場拍掌，連身邊的她也在歡呼。我定過神來望向螢幕，原來第二對男女最後也鼓起勇氣親了。是因為群眾壓力嗎？

第三對。還是別人。

當全場都在期待著他們親下去的時候，我的心再次忐忑起來。我幻想如果待會兒真的抽中我倆，現場氣氛這樣熾熱，這該是絕佳的機會跟她表露心跡，就當是在玩truth or dare吧。若然錯過了，下一次不知道要再等多久。

這次第三對男女沒有親吻，只靦腆的對著鏡頭傻笑。

第四對，還是別人。不同的是，這對顯然是熱戀中的情侶，不到一兩秒就很有默契的互相親了一下，然後對著鏡頭擺了幾個甜蜜的情侶手勢，彷彿他們就是紅館的主角，享受著近萬名觀眾的目光，惹人艷羨。

不管了，抽中我們才算吧。

第五對。兩人樣子很年輕，應該是學生，口罩上還架著粗框眼鏡，看起來很青澀。兩人在螢幕看到自己後有點愕然，互相望了對方一眼便回過頭來。他們像對木頭人般一動不動，向著鏡頭呆望了十數秒鐘，靜待時間消耗。

突然，女孩在電光火石間望向男孩，敏捷的向他的口罩親了一下，然後迅速把臉轉回正面。男孩一下子不懂得反應，雙手一直拽著前方的袋子。這刻觀眾的歡呼聲更熱烈，全場都為女孩不顧一切的勇氣鼓舞。

演唱的時間正逐漸流逝，很快便來到最後兩段。

就在這剎那間，我看見螢幕上有兩個熟悉身形映入眼簾。

不......不就是我們嗎？這次糟了，全場這麼多觀眾，為何偏偏選中我倆？為何偏偏要讓我經歷這樣兩難的局面？這刻的我，該前去或後退？

接下來的幾秒鐘，我整個身體像被點了穴般完全不能動，無法直視身旁的她，就連她有沒有看我一眼也無從得知。

＜前去雖嚇人往後退更不忿＞

時間正一秒一秒的流逝。突然一陣暖流從心房湧到身體各處，整個軀體像解了穴般蠢蠢欲動。

我下了一個衝動的決定：決定向她親下去。要是最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話，就一笑置之吧。嗯，我應該大膽一點。

<勝利會哪天光臨狂輸不打緊求記得有人曾追得這麽近>

我鼓起畢生最大的勇氣，急促地說了一句：

「其實我鍾意你。」

「其實我......」

她好像跟我同時開口，但把後面的說話收回了。不管了，我趁著勇氣還未溜走時轉身向她的口罩吻了下去，再用0.1秒把頭轉回來。

全場掌聲如雷，直至歌曲完結一刻，四方八面而來的掌聲依然沒有停止。

糟糕了，剛才完全沒有理會她的反應。這刻的我再次一動不動，完全不敢望向螢幕，也不敢望向身旁的她，害怕別過頭只會看見她生氣的樣子。不過怎樣也好，我也為自己剛才的一絲愚勇感到驕傲。這應該是我暫時做過最大膽的事吧。無論最後結果怎樣我也不會後悔。

咦，不對，剛才她好像也想開口，只是被我打斷了。

「你......頭先想講咩話？」我戰戰兢兢的問道。

她猶豫了幾秒鐘，然後說：

「無，我想講......其實我都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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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馬力諾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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