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世界的哥譚沒有蝙蝠俠、亦沒有大奸大惡的超級反派,全個世界沒有正義聯盟,沒有來自外星的威脅(最近的新聞都還在爭辯火星到底有沒有生物),連超人都只是個普通的記者,不是什麼擁有超級力量的外星人……這是個平淡乏味,但卻是他們活得最為幸福的世界。
這個世界的布魯斯是名敬業樂業的總裁,把家族生意打理得有聲有色,而且一如父母生前那樣,樂善好施……但也許每一個「布魯斯」的通病,就是無法珍惜自己的身體,於是乎,這個世界的布魯斯在年僅三十四歲時便操勞過度英年早逝。
但他的離世,除可敬的管家阿褔外,無人知曉,坊間都以為布魯斯.韋恩先生只是大病一場,導致性情有所變化……只有阿福洞悉到他一直以來所服侍的少爺(後來已變成了老爺)已經不再是同一個人。
這個世界的布魯斯已經死了,眼下借用他的皮囊來活動的,是另一個世界的布魯斯……又或者該說是,另一個世界的蝙蝠俠。
那麼,他來自的世界又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呢?
一個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惡貫滿盈的世界,用以映襯正義的光明與重要性,他的城市哥譚,也是極其普通的治安極差……差到奪走了他的年幼知更鳥。
一如各位讀者所熟知的故事那樣,杰森.陶德死於小丑的橇棍之下,但不同的是,那個世界的杰森並不是第二代羅賓,而是第三代,承繼的制服也並非來自迪克.的,而是提摩西.德雷克的……而且,他們的杰森,並沒有復活。
任何方法,他們都試過了,但睡在棺木裏的杰森依然酣睡不願起床,逼不得已之下他們更甚至動用了冷凍裝置,把杰森的遺體好好保存,讓歲月都不得動他一根汗毛。
縱然迪克後來加入了這個家庭,穿起了那身塵封的知更鳥制服,都無法填補得了眾人內心的傷口……即使布魯斯容許了迪克當羅賓,但與新羅賓合作的,卻是達米安所擔當的蝙蝠俠,他本人則是一直堅持獨自夜巡,固執得聽不進任何人有關安全的勸說,像要把身邊的位置留給還在賴床的搭擋。
最後,在某次無人照看後背的時間,他失手了,不再年輕的身體讓他無法再肆意妄為,那個被貝恩折斷背椎都能重回戰線的他,已經消逝於時間洪流……他這次失手,讓他無法再爬起來。
接下來的事他就不知道了,再睜眼時,便是以三十四歲的身體回到世界;起初還以為是他的戰友做了什麼蠢事讓他復活,後來才發現這是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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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說了,這個世界是個平凡得幸福的世界,他的戰友都平凡地活著,沒有因任何悲劇而掉入另一個悲劇中。這個世界沒有刺客聯盟,亦沒有長生不老的拉薩路池,但奧古一脈依然存在,塔莉亞亦與「布魯斯」相遇了,一夜情後誕下達米安……「他」的兒子,現居於大宅中。
他的另一個兒子:提姆,則是在母親離世後與父親互相扶持,目前已是一名略有名氣的科技界明日之星,韋恩科技的高層不斷蠢蠢欲動的想要把對方聘進公司,但「提姆」看來興致缺缺,一直在打拖延牌。
至於迪克,則還未經歷他人生中的慘劇,還是一名幼兒,在當他快樂的馬戲團男孩;布魯斯衷心希望這個世界的他可以在父母的照看下快樂成長。
最後,是杰森……他的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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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杰森只有十多歲,瘦骨嶙峋得更覺年幼,小小的臉上嵌著兩顆藍眼睛,白皙的臉頰上有一點點雀斑,襯著兩朵被清勁夜風吹出來的紅暈;不合身的寬大連帽衫鬆垮垮地套在身上,更顯男孩的瘦小,長長的衣䄂能包裹住他的手掌。
他的杰森這個時候是一名小偷,一名膽敢去偷蝙蝠車輪胎的小偷,一名膽敢把撬棍丟到蝙蝠俠身上的小偷……但這個世界的杰森是一名雛妓,只要幾張鈔票就可以對他為所欲為,甚至不需要一張床,只需要一條人跡罕至的後巷,就可以命令他張開大腿、或是跪下來吸所有被放進嘴裏的噁心東西……這個現實讓他的胃忍不住抽痛,屬於蝙蝠俠的怒火佔領了他的身軀。
他從後無聲地接近正在向杰森施暴的男人,撿起一旁的磚頭,用力把對方敲昏,再一腳把對方的身軀踹離杰森……幸好這個世界的布魯斯就算沒當蝙蝠俠,身體素質也沒弱到連一塊磚頭都拿不起,配以他腦海中的知識,足夠放平一名醉漢。
褲子掉到腳踝上的杰森,因為背對著那男人和布魯斯,所以一開始還沒發現他的客人已經昏迷,還繼續假情假意地叫了幾聲床,夾了夾屁股後才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這熟客的屌雖然一直都是納米級別,但也不至於那麼空空如也?
於是他回過頭一望,便看到拿著磚塊,臉黑得似快要冒煙的哥譚首富。
杰森望了望布魯斯.韋恩,又望了望他的磚頭,繼而望望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的客人,瞠目結舌了好一會兒,才望回布魯斯,滿是遲疑地問——
「一小時五百美金,口交二百美金,其他服務另加收費……先生,想來舒服一下嗎?」
哥譚首富的臉正式黑過哥譚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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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把錢包內所有鈔票塞進男孩手裏,皺著眉思考了良久,才催促對方趕緊穿回褲子,又命對方好好拿著這些錢去買點吃的,沒幾個月又到冬天了,到時病了就糟了云云。
杰森一直沒有回話,默默拉起褲子,整理好衣服,待布魯斯說完後,才把一大半的鈔票遞回給布魯斯。
「這二千元夠買母親的藥和我們的三餐了,謝謝先生,請容我收下這些錢,就算先生你是撞到頭了還是怎樣,我都不會還給你的了……」,男孩紅了大半張臉,滿是不好意思地說,「但剩下的金額太多了……如果沒什麼原因的話,我想我不能收……」
他的杰森。
布魯斯把鈔票推回給杰森,示意對方儘管收下,不用客氣,「我……要不,你來陪我聊一會吧,一樣一小時五百美金,但你只要說話就可以了。」
杰森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同意了這筆交易……他真的需要錢,而且這是布魯斯.韋恩,再怎樣都不會在錢銀上詐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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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灰色的藍寶堅尼平穩地駛在公路上,夜景在窗外不斷變換,點點燈光化作星辰,映在男孩張得大大的雙眼中。
原先他們只是坐在車中,但氣氛實在過於尷尬,布魯斯的靈魂是個年過五十的蝙蝠俠,儘管他放任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杰森身上,找回他的知更鳥的影子,想和對方多加相處,但請恕他依舊不是個擅長寒暄的人,導致他們每個話題都老是兩三句便終了……努力試了三、四次後,杰森已經不自在得不斷搓著自己的手臂,又頻頻望向車門鎖。
為了排解這份尷尬的沉默,布魯斯便假藉想要試車的名義,發動了車子,假裝自己需要專心駕駛而減少了說話;也許因為杰森以為布魯斯把專注力都放在路況上,不會再像剛才那樣凝神細望著自己,所以他看起來放鬆了一點,說的話也多了,偶然還能抖出幾個沒大沒小、大逆不道的笑話出來,讓布魯斯哭笑不得地抿起微微彎起的嘴角。
布魯斯按著腦海中的地圖,一路駛向某個人跡罕至的山路崖邊,位於山峰邊上的絕佳位置,居高臨下得能把底下靡麗的哥譚夜景盡收眼底,韋恩塔的巨大淡藍色「W」燈牌仍能清晰看見。
兩人下了車,布魯斯半倚在車頭上,而瘦小的杰森則在獲得車主同意後,坐在引擎蓋上,沾不到地的雙腿微微晃著,清涼的夜風吹拂著他們的髮絲,風和蓬鬆的捲髮撓著男孩的後頸,讓他忍不住縮著肩膀輕笑,雙腿晃快了半個八拍。
布魯斯腦海又再不自覺地回想起驕恣自信的三代羅賓,在踹完壞人屁股後,坐在蝙蝠車引擎蓋上等待與他會合,並笑得張揚地跟自己邀功的模樣……他總是無法控制這毫無用處的思念,就算沒了佇立在蝙蝠洞中的制服櫃與冰棺,思憶還是無法停歇;胸口如同窒息似的悶痛,在針對兇手的憤怒褪去後,面對杰森,他已經不知道重若秤砣的心內裝是內疚、悔恨、還是悲傷。
察覺到一整晚裏,對方那滿是哀痛的眼神又落在自己身上,杰森不由得轉過頭去,輕聲問:「怎麼了?先生你看來……有點心事?」
布魯斯如夢初醒般瞠了瞠眼,接著飛快地連眨了數下眼,連連吶吶著「沒事」,收回目光,望著底下的萬家燈光,片刻後才慢慢地、帶著點他自己也難以理解的羞愧試探著問:「可以……可以以名字稱呼我嗎?不用加『先生』,就這樣……叫我『布魯斯』,可以嗎?」
杰森難掩不解地連連眨了幾下眼,但他沒有細問,如同對待每一個想被滿足心底裏的淫穢綺靡幻想的客人般,從善如流地彎起嘴角,甜甜地喚著對方的名字——「布魯斯。」
男孩望著仍是一臉哀傷的布魯斯如此喚道,小小的粉唇先是微微抿起,繼而嘟起,之後小巧的門牙合在一起,輕輕的留下一個「嘶」音作結,像條小蛇在吐舌。
記憶隨著這聲呼喚而變得更鮮明,每個細節都活靈活現得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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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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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嘆了口氣,蝙蝠俠合上眼,鄭重地向男孩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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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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