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被綁在這個房間,略微估算至少有一個多小時,從裡面可以看見大門縫隙外的狀況,郎風已經不在了,現在是葉成在守門,吳邪瞇眼看了看他的狀況,發現那小子正背對他們似乎在打瞌睡。吳邪立刻精神就來了,他用腳踢了踢張海客的椅子,見對方疑惑的看向他,吳邪立馬將臉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胸前有一個呼叫器,但我現在被綁著沒辦法拿,必須你來幫我。」
張海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扭了扭身體表示他也是被綁著的,其實他本來也想過找東西割斷繩子,但這房間除了桌子椅子沒其他利器可用,這繩子也不是普通的繩索,那是專門來對付吸血鬼的怪力的,並不好掙開。
吳邪馬上就對他翻了白眼,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繼續低聲道:「用嘴,幫我拉開拉鍊。」
張海客立刻就驚恐的瞪大眼睛,連連搖頭輕聲的說:「你不知道族長鼻子靈的跟什麼似的,我要是去咬你拉鍊他還不扒了我的皮?」
「你管他那麼多,他要對你怎樣老子罩你!」吳邪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是豁出去了,無非就是打翻他那一醋瓶子,該做的都做了還有什麼好怕!
張海客盯著他看了兩秒,才懊惱的點點頭,與其去糾結未來還沒發生的慘劇,還不如先想想他們該怎麼逃脫比較實際。吳邪見他一副壯士斷腕的樣子就想翻白眼,「老子都不介意你介意個屁?」
「我他娘的喜歡軟妹子啊!」張海客這下也忍不住爆粗,但還是低下頭把臉湊過去咬他胸前的拉鍊,圓形的呼叫器逐漸顯現出來,張海客見到上面的按鈕,抬眼看了看吳邪,見對方點頭,他就側了側下巴朝那按鈕壓了下去,兩人等了等,呼叫器沒有任何聲音,吳邪有些遲疑,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再按一次,當初小花並沒有教他要怎麼用,只是叫他有事情就按而已,難道這東西單純就只是衛星定位?兩人又等了幾分鐘,見那呼叫器還是沒動靜,張海客只好又幫他把拉鍊叼上了,然而張海客才坐正而已,門外就有了動靜。
葉成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在和華和尚說話,吳邪瞇起眼睛去看他們倆的動作,見華和尚一邊說話一邊來推門,吳邪也不避諱直接就和對方的視線撞上。
「走了,換地方。」華和尚說著,他們倆這才從椅子上起來,可吳邪才剛踏出一步,對方就猛的捉住他的手臂,他人都還沒反應過來,華和尚就用一根手指勾出了他掛呼叫器的繩子,盯著他臉的神色又黑了幾分,吳邪瞬間抿緊唇不說話,心裡倒是七上八下緊張的要命,他盯著對方手裡的東西,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華和尚沒說什麼,手指一使力就把那個呼叫器給捏爆,吳邪忍耐著倒吸口氣的衝動,華和尚又瞥了他一眼,警告意味濃厚到都能飄出味道來。
吳邪暗暗盤算著之後可得怎麼辦才好,倒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方才他們已經按下按鈕了,那麼胖子和小花那邊一定早就接受到訊息,可現在這呼叫器被破壞了還追蹤的到嗎?即便追蹤到了,等他們趕到這裡人早就都不見啦!吳邪越想越心焦,汗水都快從額上流下來,只希望他們倆來這裡前,能先想到自己可能會被移到別的地方去。
他們最後又上了那台休旅車,這次駕駛的人是郎風,車速比他們來陳家時還要更快,一路上顛簸的吳邪都想吐,他偷空瞄了眼張海客,見對方的臉色已經開始蒼白到要發綠了,他雖然想笑但又覺得可憐,吳邪甚至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沒什麼心情想別的事情才對,他應該要覺得緊張憤怒,可在經歷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過程後,他忽然覺得被人綁架也不是什麼大事,況且這些綁架犯除了把他綁起來,其實也沒對他多幹什麼。
葉成坐在吳邪旁邊,忍不住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接著皺起眉嘟噥道:「你這個人類還真是奇怪。」吳邪聽他這麼說轉頭過去看他,似乎還挺疑惑的。
「沒見過你這種遇上這種事情還能處變不驚的。」葉成繼續道,吳邪卻轉回了頭沒多做言語,那當然,老子背後靠山硬的很,就等你們之後後悔不該動小爺我!吳邪一邊憤憤的這麼想,但也真只是想而已,他其實不希望小花和胖子為了救他受傷,也擔心張起靈發現自己不見後的反應,那個男人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去找他,這也是吳邪最害怕的事情。
──他最不想看見張起靈流血。
※
吳邪和張海客最後又被帶回了長白山山腳,只是和他們當初所在的位置並不一樣,這個地方更加偏僻,風也更大了點,不遠處有幢房子,吳邪猜這大概是陳家另外一個據點。一邊葉成在旁邊跟郎風抱怨,說來說去還不是要回來長白,當初何必再回去本家?郎風卻只是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沒多說什麼,吳邪站在旁邊看著他們,忍不住又心想,吸血鬼真的和人類沒什麼不一樣,只是目的不同,做的事情也不同罷了。
當他們都進到屋子裡後,吳邪很意外陳皮阿四居然也這裡,這個男人比在吳邪印象中老了很多,他不是沒有見過這個人,他十五歲的時候曾在家見過陳皮阿四,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只知道這個人當時是去找他爺爺的,照輩分他還得喊這人一聲四阿公。現在眼前這人頭髮已經有些斑白,臉上也顯出了老態,看來至少也活了有一千歲以上,不然以吸血鬼的壽命不該蒼老成這樣。只見他站在玄關口,沉著張臉將吳邪從頭到腳的打量一遍,忽然就笑了起來。
「原來你就是阿坤一直想藏起來的寶貝。」陳皮阿四一邊說著,一邊拿手去掐他的下巴迫使吳邪抬頭與自己對視。
「長相還行,看著倒是挺好吃的樣子,張夫人的禁婆香還真是濃郁。」吳邪聽著一身雞皮疙瘩都竄了起來,臉色霎時就白了,他用了力想掙脫,陳皮阿四看他的反應卻笑的更歡了。
「別那麼害怕,還不會吃了你,你最大的用處還沒發揮,在那之前我們也會保全你。」
放你媽的狗屁!老子還不需要你來保全!吳邪將這話忍了下來,心裡不斷對著眼前的人咆哮,但他知道此刻自己必須保持理智,不能隨隨便便就被激怒,衝動只會壞事,他還需要找機會再重新聯絡小花和胖子,告訴他們自己的所在位置。
陳皮阿四見對方沒打算回應自己也不介意,他拍了拍手,隨即就有其他吸血鬼從左邊的長廊走出來,吳邪只聽他吩咐道:「找件衣服給我們的客人換上,帶上去最裡面的那間房。」吳邪發誓他從陳皮阿四臉上,看見了對自己潛水衣的不屑,他媽的!又不是老子願意!
他們兩個幾乎是被強制拖到樓上去的,吳邪這一路上都在心裡咒罵陳皮阿四的待客之道,他們幾乎是一被推進房間,房門立刻就鎖上了,吳邪悻悻然的踹了一腳桌子,也不管那一腳是不是讓他痛到想哭,倒是張海客悠然自得的拿起椅子上一套唐裝,上下打量一番後才自顧自的脫掉上衣穿起來,吳邪看他那樣一股悶氣憋在心上就要爆炸,張海客這才開口道:「你別擔心。」
吳邪疑惑的看著他,也開始脫自己那身潛水裝。張海客則是一邊套上那件棕色唐裝,一邊說:「怎麼說你現在都是最安全的。」吳邪一聽他這樣講,就立刻想到了張海杏的處境,他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倒是張海客發現他的樣子彎了彎嘴角,「海杏沒事。」
「你怎麼知道?」吳邪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張海客卻對他比了個安靜的手勢,指了指自己的後耳根,吳邪瞪大眼睛湊過去看,就發現那後頭的蹊蹺。他接著瞄了眼周圍,才輕聲的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出任務的時候我們都會帶,不止海杏,族長也有。」張海客看著吳邪漸漸瞠大的雙眼,那裡頭有著滿滿的不敢相信,其實吳邪除了不敢相信外,還覺得自己真忒他媽傻!老子那一路擔心地理位置根本就白費了!原來他身邊就一個現成的衛星定位儀!吳邪忽然喘了口氣,有點生氣的開始扣上唐裝上的釦子,一身素白倒挺適合他。他接著又悶悶的問:「最快多久?」
「至少一天。」張海客說。
吳邪一聽就悚了,至少一天,距離自己屍化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他能夠撐的了一天嗎?屍化真能由他的意志力控制?吳邪不敢再想下去。然而張海客似乎是發現他的憂慮,他低頭思考了一下,接著對他說道:「在那之前你可以先喝我的血。」
「什麼?」
「你是在擔心屍化吧?」張海客說著,見吳邪點頭,他也跟著點點頭繼續道:「雖然我沒有族長的血厲害,但要稍微延長屍化的時間還是可以的。」張海客一邊開口,一邊露出了指甲,接著就在自己的脈搏上毫不留情的劃了一條血痕,吳邪看著都心驚肉跳起來。
「你現在喝下去,至少還可以幫你壓制到半夜。」
喝?還是不喝?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吳邪盯著張海客的手只覺得眼點暈眩,但他忍了忍還是含住了那條血脈,血液的味道腥臊的讓人難以忍受,這個經歷更是讓他不敢相信,自己有天真的變成吸血鬼會是什麼情況,他真的會去吸別人的血嗎?他能夠嗎?這麼一想他的眼眶就開始發熱起來。
吳邪喝了幾口後就撤退了,張海客手上的血痕很快就自己恢復,吳邪坐在椅子上有一瞬間的失神,嘴巴裡還充斥著那讓他想嘔吐的腥味,這麼一想他才發現自己確實快一天沒吃東西了,當然他也不指望陳皮阿四會替他想到這點。
房間很安靜,他們兩個誰都沒有說話,時間彷彿是靜止的,好像在這裡,時間的推移都是沒有意義的,一直到晚上差不多九點的時候,他們的門被打開,吳邪被拖著拉了出來,張海客才想起身就被用力推了回去,突然的劇變讓他們兩個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誰吼了一聲,一陣機關槍的掃射就傳了過來,吳邪回神朝吼聲的方向望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胖子!」
「天真你還好吧?英勇的革命同胞立刻來解救你!千萬別放棄希望!」胖子那張不靠譜的話,跟著他的機關槍一起掃射出來,很快前面的吸血鬼尖叫著倒了一排,如此吵鬧的場面,吳邪還是聽清楚了胖子說的話,都不知道是要笑還是要擔心。接著他的身後也傳來了一聲慘嚎,吳邪猛的轉過頭,就看見張海客徒手扭斷一個吸血鬼的脖子,接著一湊上唇就狠狠的將銳利的尖牙咬上其中一人的脖子,吳邪錯愕的站在原地,看見他在兩分鐘內把一個大男人給吸成了人乾,那個血腥的畫面,實在讓他一時半刻沒回過神來。
「別愣著了,你也不是第一次看吸血鬼吸血了吧。」張海客抹了抹滿臉的鮮血,注意到他的視線也不避諱,還故意用吸血鬼這種字眼稱呼自己,吳邪倏地回過神,心說這種吸血方式他還真第一次見,忽然一把槍就朝他這邊甩過來,他一陣錯愕到底還是接住了,吳邪抬頭朝那槍甩來的方向望過去,是解雨臣。
「小花?你也沒事?」吳邪吃驚的看著滿身是血的解雨臣,他接著視線一往後掃,居然看見意想不到的人。
「唷,小三爺,好久不見!」黑瞎子毫不客氣的朝他揮了揮手,同樣也是滿身鮮血,倒是陳家人一見到他紛紛往後退,但嘴裡也不甘示弱的吼叫起來,似乎還帶著不敢相信和不甘願。
「我操你媽的黑瞎子!你果然早就投靠張家!」吳邪聽見其中一個陳家人是這麼說的,而他很快就被胖子那一槍給打中腦袋,直接一槍斃命。黑瞎子卻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還挖了挖耳朵,「這裡這麼吵怎麼還能聽見蚊子叫?唉呀,又沒了。」聽的吳邪噗哧就笑了出來。倒是解雨臣走過來推了他一把開口道:「沒時間笑了,那幫德國佬要過來了,我們只能快點殺出一條血路出去,張起靈正在跟他們周旋。」
吳邪一聽到張起靈立刻臉色就變了,他轉頭看著解雨臣接著朝他伸手,對方則是挑了挑眉看他,沒其他動作,吳邪有點不耐煩。
「你給我的這把是貝瑞塔96G型的,只有十一發子彈,你他娘是要老子只打十一個人嗎?」
解雨臣聽他一說就笑了,「行啊,獵犬復活了。」接著從胯包裡翻出兩條彈夾給他,一邊道:「出來時沒來得及找你之前用順手的槍,就從你櫃子裡隨便拿一把我覺得比較輕的了,至少可以打三十三隻鬼,你可別浪費了。」說罷,解雨臣推了他一把。
吳邪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三十三發暫時足夠,他確實一發都不會浪費,隨便一把槍他都能使,這點他還挺有自信,接下來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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