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一句對不起不足以消弭掉以利亞的不滿,四人最後還是被迫站在房間前的走廊聽了一長篇關於未成年人為何不應該飲酒、酒精對未成熟器官及魔力中樞會造成的影響。
他們從外頭走到房門口花了半小時,而從房門外走進房間內則花了前者兩倍的時間,這期間以利亞講述了那些除了緹艾之外的其他人大概已經忘光了的一年級魔法基礎學中的基礎──魔力中樞的基本構造,接著延伸到酒精經過魔力中樞可能會引起的魔力紊亂及迴路的短暫麻痺。
羅維洛很想跟以利亞講,他的課外講堂在讓人腦袋混亂的功效上比酒精要強多了。
在一陣教育之後,以利亞終於肯放過眼前幾位魂都不知道飛到哪去的孩子,四人在快速而隨便的梳洗後,總算能如釋重負地將自己摔在柔軟的床舖上。不知是不是錯覺,神殿裡的棉被聞著都有股神聖的味道。
「對了,芙爾瑪、格瑞,明天早上五點起床。」羅維洛邊說,邊將*直立式計時器調到早上五點整。
(*直立式計時器:由直立玻璃管和晶石構成的計時裝置,裝置的外頭上有兩個分別標著小時的二十四個刻度和分鐘的六十個刻度的轉盤,條好時間後按下底座的按鈕,玻璃管內的晶石就會從上方慢慢落下,設定之時間到達時晶石會觸及最底部,這時計時器就會放出可與人類精神做出共鳴,具有喚醒作用的音樂。)
「啊?為什麼?」芙爾瑪的聲音隔著枕頭傳出來,她已經累得連把臉從枕頭裡抬起來都做不到。
「晨跑啊,這幾天都沒什麼鍛鍊吧?身體會退化的。」
這麼一提,芙爾瑪才想起自大陸巡禮開始之後,他們除了打了個任務、走路、幫以利亞打雜之外幾乎沒有任何體能上的活動,要是這般怠惰於訓練被他們格鬥課的老師們知道了大概能夠換來一頓挨罵和十頓額外增加的操練。
但這還是不能讓芙爾瑪產生早起的動力。
「後天再開始可以嗎?」
「不行,你看格瑞都沒意見。」
「他都睡著了,當然不會有意見啊。」
無視芙爾瑪幾聲埋怨的呻吟,羅維洛將房間的燈熄了並拉上窗簾,外頭的祭典還在進行著,其亮光對於一個陷入沉眠的空間來說有些過於刺眼,夢境在燈光下可難以成行。
睡眠總是扼殺時間的好方法,感覺雙眼一閉才過不了多久,又被逼著張開眼開始一天的作息。現在是凌晨五點,計時器內的晶石碰到了底部,一陣清脆的鈴聲從裝置內傳出,飄進房內還在夢中之人的耳裡。四人在清脆悅耳的樂曲中醒來,羅維洛沒有掙扎就從床上翻起身,把還抱著棉被滾來滾去的芙爾瑪和明明已經醒了卻還在床上裝死的格瑞欽拖下床。
同樣被計時器叫醒的緹艾只是微微張開了眼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又繼續自己的睡眠,這讓芙爾瑪頓時產生了當初應該選擇當魔法師的心理,法師每日的功課就是找個舒服的姿勢,然後開始冥想,運行體內的魔力,讓其在魔力迴路裡流上幾遍,這怎麼聽都比戰士的體能訓練輕鬆多了。
巡禮前幾天的確因為開始了一種新的生活形式讓羅維洛稍微因為有點興奮過度而怠慢了日常的訓練,但平常的他可是嚴守每個鍛鍊行程的,畢竟菁英生也不是隨隨便便渾渾噩噩就能取得的身份。
在羅維洛將浴室的門撬開,把窩在浴缸裡頭睡覺的芙爾瑪用冷水強制喚醒之後,他們終於能出門了,今天的狀況挺好的,他們花了不到二十分鐘就走出了神殿。
不到六點,連太陽都尚未完全從地平線升起,這時候的城市還是冷清的樣子,很難相信這和昨天他們所看到的摩諾多是同一個城市,此時只有一些店家正忙著補貨,等著面對又一天的兇猛人潮。
「就繞著神殿跑吧,十圈就好了。」
羅維洛把格瑞欽和芙爾瑪推到前方,自己則殿後,這是為了以防這兩個傢伙偷懶或者是乾脆逃跑。
「認真的嗎?這神殿一圈不知道比學院的操場要大上多少。」在羅維洛的眼神催促下,芙爾瑪認命的邁開步伐。
「這不是剛好,把前幾天沒跑的量一次補回來啊,好好跑啦!把抱怨的力氣省下來。」羅維洛指了指一旁的格瑞欽「你看格瑞都沒抱怨,你是在叫什麼?」
「你就這個時候不會忽略他。」芙爾瑪翻個白眼,也指著格瑞欽說:「這傢伙根本在恍神,他完全連我們在說他都沒發現。」
「那他也是在跑啊,如果你能邊恍神邊跑我也不會有意見。」
雖然抗議無效,但幾番鬥嘴下來倒是讓芙爾瑪清醒了不少,好在沒有鍛練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體力沒有什麼退化,他們乖乖的繞著神殿跑了十圈,中途並沒有因為體力不支而暈倒。
他們從天色還半亮的時候跑到現在神殿前廣場已經撒滿了陽光,街上也開始多了些人。羅維洛他們在結束晨跑之後回到了房間將滿身汗水沖掉,換了乾淨的衣服,並叫醒緹艾,趁著外頭的人還不多,想盡快將早餐解決掉。
這一次他們熟練地走出神殿,完全沒有迷路。
一行人到一間位於神殿西邊的小餐館,裝潢相當不錯,裡頭充滿了木頭和陽光清新又溫暖的氣味,十分舒適。這裡的老闆娘是一位看起來和藹可親且有活力的中年婦人,他在為四人送上剛烤好的麵包和早上才做好的莓果奶油醬,然後盯著羅維洛看了幾秒。
老闆娘說:「我今天早上有看到你和這個可愛的女孩在跑步呢,是在做準備嗎?」
格瑞欽一如往常地被無視了,羅維洛不小心發出了一聲噴笑,但他馬上咳了一聲裝作沒事,回答:「我們只是在做日常的訓練而已,請問準備是指……」
「啊,沒事,只是今天祭典剛好有例行的徒手格鬥賽,想說你們是不是參加者而已。」
一般若是有比賽或任務的話,當天早上基本上不會有太多的訓練浪費體力。羅維洛本想糾正,但想想對方看起來也不是會熟知這些的人,便放棄了。
「想不想參加呢?你們看起來好像很強的樣子啊,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外地人吧?難得來摩諾多的謝穀祭不玩玩看嗎?」老闆娘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等會兒西廣場就能報名了,中午開始比,贏了有獎金喔,怎麼樣?想試試嗎?」
「我覺得羅維諾你和芙爾瑪就參加吧。」聽到獎金,格瑞欽就跳出來發表意見了。
「你呢?有錢你不參加嗎?」羅維洛對格瑞欽不參加,只推自己上場感到疑惑。
「不了,我的空手格鬥爛成什麼樣子你又不是沒見過,我不幹沒勝算又要挨打的活。」雖說格瑞欽這麼講,但也不是說他的進身格鬥爛得不能見人,就是比不過小隊裡的兩名魔劍士罷了。
「但是姊姊,你為什麼這麼這麼希望我們參加啊?」芙爾瑪叼著麵包問,然後驚呼了一聲麵包和抹醬很好吃。
芙爾瑪一向擅長討得婦女們歡心,用她可愛的臉叫聲姊姊,瞬間把老闆娘哄得心花怒放,但她殊不知芙爾瑪能對著任何比自己年長的女性真誠地叫姊姊。
「因為每次謝穀祭我最期待的就是這個活動了,只要比賽開始,就會把店關了跑去看呢!所以當然希望越多人參加越好啊。」老闆娘摸了摸芙爾瑪的頭「你也是戰士嗎?」
「是啊,是魔劍士呢。」
「你會參加嗎?要是參加了可不要受傷了喔。」
「會,會參加!」芙爾瑪嚥下最後一口麵包,舔了舔嘴角後說:「而且我很強,老闆娘姊姊你不用擔心。」
「哎呀,這真是太好了。」
「對了,那個,」芙爾瑪抬頭用一種能激起大部分年長女性母性的笑容看向老闆娘,然後指著菜單說:「我能再點份甜點嗎?這個看起來很好吃。」
接著,他們四人就免費獲得了餐後甜點,然後在羅維洛也答應參加比賽之後,他們又獲得了這筆帳的半價優惠,老闆娘也大方地說,等比賽結束要請他們吃一頓。
四人走出了餐廳,這時羅維洛才向芙爾瑪問道:「這才是你的目的嗎?芙爾瑪。」
「才沒有呢,我又不是格瑞,那只是順便而已。」芙爾瑪按了按指節,發出了喀喀的聲響「我很有興趣呢,畢竟很久沒有打人了。」
芙爾瑪的嘴角彎出愉悅的弧度。
「說真的,打人可比殺魔獸要愉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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