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散去,露出了底下的另一個形體,是一個穿著銀白戰袍盔甲的人型,有著如螢光般淡金色的長髮,尖長的耳朵,和如晴空下的冰川般的藍眼,容貌俊美無臂。羅維洛知道,如此驚人的美貌,世間只得精靈擁有。
「……是誰?」精靈露出了呆愣的神色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問道。但當他一說完之後,他似乎馬上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馬上收起茫然的樣子,擺出一副等著眼前的兩人解釋現在狀況的姿態。4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y7qG8m7K4
精靈再度開口,他的語氣變得如他外表一般高高在上:「吾乃精靈女神艾格耶絲的最高騎士,格瓦瑞恩之王,柏汀森林三主之一,名,戴柏克洛伊。」
冗長的稱號很符合精靈高等貴族的作風,名為戴柏克洛伊的精靈王用顏色極淺的淡藍色眸子看著羅維洛與以利亞,一句「報上名來。」不言而喻。
「戴柏克洛伊……」羅維洛表現得十分驚訝,他曾經在一堂叫〝非人類種族的歷史演進〞的課程中聽過這個名字,當時柏汀森林一區域分成三個國度,並由三位精靈王者統治,分別是瑞風女王蘭澤安納、黎明深谷之王魁賽莫丹、和格瓦瑞恩之王戴柏克洛伊。
「你不該直呼我的名諱,人類。」戴柏克洛伊皺起眉,責備的看著羅維洛。
「呃,抱歉。」
「無所謂,反正你都已經死了,我覺得禮節這種東西就省省吧。」以利亞不會不知道精靈王戴柏克洛伊,但他現在可沒時間能浪費在繁瑣的禮儀上頭「你應該知道自己死了,對吧?」
「真是失禮,不愧是魔人之子。」戴柏克洛伊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以利亞:「我不會遺忘自己的死亡,就像不會忘記王國的滅亡。」
阿柏戰爭的最終是以兩敗俱傷收場,阿雷斯地區的魔族遷移到其他區域;柏汀地區的精靈族三國之中,格瓦瑞恩毀滅,瑞風及黎明深谷也殘破不堪,倖存的精靈們集結,最終統一成現在的精靈大國柏汀瑞爾。
「別把亡國的怨氣發洩在我身上,當時你們戰爭時我還沒出生呢,少把你們那些歷史的仇恨遷怒到後人身上,王的氣度不該是如此吧?」以利亞絲毫不把對方當作需要畢恭畢敬的人物,既然都死了,曾經的國王也不過就是個亡魂罷了。
「我並沒有遷怒,只是叫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態度。」戴柏克洛斯看來也不想再糾結於這點,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得到解釋:「你們似乎有求於我,這樣的話,好好解釋這一切吧。」
「你的靈魂被汙染了,變成怨靈寄宿在摩洛薇亞女神的聖杯之中,然後你到處控制人想殺我,剛剛你控制了他。」以利亞精闢的將剛剛所發生的所有事毫無修飾的講給戴柏克洛伊聽「現在我們正在這孩子的精神世界中,請你離開他,還有母神之杯。」
「母神之杯?為什麼我和母神之杯會……」戴柏克洛伊也相當疑惑。
「是木頭吧,我想。」以利亞說:「是作為原料的木頭,你應該知道母神之杯的做法是需要富含魔力的木料,這樣想就挺合理的,柏汀地區既然做為精靈族的大本營,應該比較能找到這種條件的樹木。」
戴柏克洛伊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應該……是因為格瓦奇羅吧。」
「格瓦奇羅?」
「格瓦奇羅是維持格瓦瑞恩命脈的靈樹,在戰爭中已經幾乎全死了,而我保住了其中一株幼苗,在我死前,我用我的鮮血灌溉了它,我的屍體成了庇護它的盔甲。」戴柏克洛伊簇起眉,語氣沉痛的說:「格瓦瑞恩雖滅亡,但留下了根基的命脈,它會給予吾等後代庇護與祝福,卻沒想到斬斷格瓦瑞恩最後生命的不是魔族,而是毫無相干的人類。」
戴柏克洛伊一度平息下來的恨意與殺意重新竄出,不詳的黑色煙霧又開始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冷靜點,精靈王。」以利亞不自覺的退開了一些,誰知道這精靈會不會又突然朝自己捅一槍「身為長壽且有智慧的精靈種族,你不是更應該認清這種國家又或者是種族的興亡有命嗎?」
「我覺得你還是先閉嘴吧。」羅維洛按住以利亞的肩膀將他往後推了一些。
「你覺得我在激怒他嗎?」以利亞顯然對羅維洛的舉動感到不滿。
「不,呃……對,也算是吧,不是你有沒有要激怒他的意思,是你一開口就滿讓人生氣的。」
「沒關係,魔族的討人厭是天性,我也不是容易因為受人挑釁而失去理智的人。」戴柏克洛伊已經平靜下來了,一絲絲的黑煙也消失在空氣中,他對羅維洛說:「我似乎是侵占了你的身體,容我致上歉意,人類的少年。」
「沒關係,只要您之後將身體還我就行了。」羅維洛將以利亞擋在身後,以免他又跳出來講什麼破壞場面的話「不過現在的首要之急是先請您離開母神之杯,我們必須將杯子還給摩洛薇亞的信徒們。」
「我會離開母神之杯,我只侍奉精靈之母艾格耶絲,要是接受了摩諾薇亞的甘露,便是背叛了母親。」說到自己的神,戴柏克洛伊的尊敬之情表露無遺「但我的靈魂上還存在的憤怒和憎恨的能量,我不能將此不潔之物帶入母親的殿堂。」
戴柏克洛伊的身影漸漸的淡化,能見到他身後的落地窗透進來的陽光穿過他的身形,他轉身望向窗外,那些由羅維洛的思維所構成的風景,輕聲的呢喃道:「我也希望能夠盡早回到母親身邊,等我的靈魂重新回歸純淨之後……」
精靈王一身戎裝的身影伴隨著這句話的尾音完全消融在兩人的面前。
「我們解決這件事了嗎?」盯著原本戴柏克洛伊戰的位置一會兒,羅維洛才回過神來。
「算是吧。我們也該離開這裡了。」以利亞這時才看了看四周,說:「話說這個房間真的是跟主人一樣寒酸。」
「學校的宿舍而已,不然你還想怎樣?」羅維洛白了以利亞一眼,想著這傢伙怎麼離開前還要特意批評一下自己的房間。
「只是順口提一下而已。」
「不需要!」
接著羅維洛聽到了以利亞的一聲哼笑,然後是就漸漸暗了下來,那個他所熟悉的房間景象也變的越發模糊,最後一陷入一片黑暗。
羅維洛感覺到自己被猛烈的拉扯,下一個瞬間他恢復了視野,他看到以利亞就站在他的面前,肩上一個血淋淋的大洞不容忽視。
「痛死了,你這白癡。」以利亞見羅維洛恢復意識,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抱怨。
離開了精神世界,生理的疼痛跟著以利亞的清醒一同到來,貫穿性的傷口劇烈的疼痛,他急需來上一計治療術。
「啊,抱歉……話說那也不是我弄的,是那個精靈王刺的吧?」
看到羅維洛和以利亞恢復意識,在一旁等得焦急的其他人馬上靠過來關心,雖然他們維持剛才那種一動也不動的狀態才不過十多分鐘,但也夠他們擔心外加胡思亂想,猜測最壞的結果是如何了。
「怎麼樣?還好嗎?」緹艾本來想要抬手為以利亞治療,但以利亞已經先一步為自己施放治療術了「剛剛槍還插在您肩膀裡,所以只有先止血。」
「啊,應該沒事了。」羅維洛舉起手中一直握著的母神之杯看了看「現在還是先把這個還回去吧。」
以利亞解下自己的外袍丟給羅維洛,說:「用這個把杯子包住吧,我們可不能大辣辣地拿著母神之杯走回去。」
於是一行人帶著那只杯子走回了神殿,由於他們剛剛所在的地點是離神殿所在的中央區域有些距離的邊緣地區,在沒有攜帶傳送術卷軸,且以利亞已經暫時沒有力氣能施展傳送術的情況下,他們花了幾個鐘頭才走回神殿,那時已經天黑了。
路上的人還是很多,羅維洛小心翼翼地抱著包裹在披風中的母神之杯,生怕它被摔壞或碰壞了,最終抵達神殿時,他才能鬆口氣。
「神旨祭司大人正等待你們。」神殿門口的祭司這麼對他們說。
以利亞點了點頭,讓羅維洛走在前方,他們往儀式間走去,本來想說往儀式間的走廊應該會有不少人員,但事實上那條走廊似乎被刻意淨空了,一個人都沒有。
除了站在走廊底部的摩塔絲。
摩塔絲見到以利亞帶著羅維洛他們出現,臉上的焦慮馬上轉成了感動和狂喜,羅維洛將手上的東西交給她時,她無法控制地發抖,當掀開了布料,露出裡頭還完好如初的母神之杯時,她看起來都要哭出來了。
她將披風還給以利亞,捧著母神之杯,一步一步地走向祭壇,嘴上一邊感謝著女神的保佑,一邊向祂為自己的失職道歉。
當那只聖杯重新回到了祭壇上後,摩塔絲在祭壇前跪了整整一刻,才起身離開儀式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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