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柳，尋花》 - 第七章 (1)

「可惡，被他逃走了嗎？」

回到教室，班裡只剩下正在打掃的值日生。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那條手鍊上有誰的指紋。」

早川無視了我的問題，急急忙忙的打電話給警察。

「攔下來了嗎？好，我立刻過去。」

掛掉電話後，他拉著我的手說：「走，我讓妳親眼看看殺害柳的兇手是誰。」

我和早川跑到校門口，看見警察正在和兩個人對話，而那兩人是我無比熟悉的人。

是花和苜蓿芽。

「等一下，你說的犯人該不會是⋯⋯ 」

「抱歉，我現在沒空理妳。」

早川往他們的方向跑，衝上去就是給苜蓿芽一拳，把我和警察都嚇傻了。

「早川老師！」警察連忙攔住他：「這樣不妥，請你立刻住手。」

「別攔我，我要殺了他！你個畜牲！」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早川這麼憤怒，說實話，他這樣真的好可怕。

「⋯⋯對不起。」被揍了三拳後，苜蓿芽哭著低頭道歉。

「道歉有用嗎？哭有用嗎？你倒是想辦法讓柳回來啊！」早川撕心裂肺的大吼：「你知道那個人對我有多重要嗎？你到底不滿他哪裡？說出來啊！」

「這是真的嗎？」我問苜蓿芽：「我們剛剛才在為柳祈禱，難道那些都是你演出來的？你懷疑早川，對我們之間挑撥離間也是為了掩蓋你的罪行？」

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敢相信面前溫柔和善的人就是殺死柳的兇手。

「我確實殺了柳，但是禱告和祈福都不是演出來的，我很喜歡柳這個老師，也很尊敬他，而我對他的禱告也是真心誠意的。」苜蓿芽平靜地說：「不過我真沒想到手鍊會掉在那種地方，那條手鍊對我很重要，當時不見的時候我找了好久，整個家翻了一遍卻還是找不到，雖然想過可能掉在山裡，但我當時想掉山裡應該不會被發現，沒想到這麼剛好的掉在那個地洞裡。這大概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吧。」

見沒有人說話，苜蓿芽又繼續說：「當時妳問我有沒有遺失一條鑲有水鑽的手鍊，我就有預感事情要暴露了，但實在沒想到發生的這麼快。要是再晚一點被抓就好了，至少我可以在進監獄前實現我的夢想。」他看了花一眼：「還有好多事情還沒做，現在就入獄太可惜了。」

「你為什麼要殺他？」

「我有我自己的理由。」苜蓿芽撇開我的視線。

「你真的知道你做了什麼嗎？」我對他怒喝：「你可是殺了人啊！為什麼還可以像什麼都沒做一樣這麼平靜？難道你都不會有罪惡感嗎？」

「罪惡感？對誰的？」此時，苜蓿芽的眼神像極了沒有靈魂的軀殼：「我不能告訴妳為什麼我要殺柳。不過，」他意味深長地說：「妳可以自己想我為什麼必須殺柳，或是殺了柳對我有什麼好處，妳也知道我不是那種閒的沒事就會去殺人的人。反正妳不是很聰明嗎？大家可都是這麼誇妳的，優、等、生。」

「你這種帶著挑釁意味的語氣真的好噁心。」我看向站在苜蓿芽旁邊的花：「妳知道妳男朋友殺人了嗎？」

「對、對不起，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花顫抖地說：「我沒想到正在交往的對象是殺人犯，當初如果再多想一點時間，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不，是我口氣太差，我才該道歉。」

「抱歉打斷你們的對話。」警察看了一眼手錶：「我們要回警局了。」

警車開走後，我走到早川身邊。

「能站起來嗎？」

「別理我，讓我再哭一會兒。」

「你這樣簡直就跟被拋棄的小狗沒兩樣，還是先回辦公室吧。花，妳先回家。」

「那我先走了。」

看著花離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有股說不出的哀傷。

「指紋的事情，」稍微冷靜下來後，早川開口：「那條手鍊上檢測出妳、我、花和苜蓿芽的指紋，苜蓿芽跟花的指紋在我們的下面，說明他們比我們還要早接觸到那條手鍊，我們的指紋大概是撿手鍊的時候沾上去的，而花有不在場證明，所以兇手確定是苜蓿芽。他爽快的承認自己是兇手反而讓人覺得更火大。」

「而且他還不肯說犯罪動機，我之前真是看錯他了。」

「一想到柳被他信任的學生殺害，我就好心痛。我剛才不停的想，柳是在什麼樣的情況跟著那個人到Y山，在什麼情況下被殺，知道自己被背叛後和要死的時候又是怎麼樣的心情，一想到柳必須獨自面對這些痛苦，我就好難過⋯⋯真得好難過，但是又很不甘心，憑什麼柳丟下我一個先走了。」他哽咽著：「如果我能替他死就好了。」

「千萬別這麼想，柳知道的話會斥責你的。」

「嗯。」他擤了擤鼻子：「當我知道柳已經不在人世時，我有無數次想過要去找他，但我知道在那之前必須先把兇手揪出來。現在已經抓到人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如果是柳，一定會讓你好好活下去。」

「他的確會說這種話，那個人真的太傻了。」他說：「每次我難過的時候，柳都會抱緊我，還會輕輕撫摸我的頭髮，因為他知道這樣能讓我得到安全感，所以心情不好的時候只要見到柳，那些不愉快就會瞬間煙消雲散，至少看到他我就能感到安心。」

早川的面紙盒只剩下一張紙，所以我把書包裡的衛生紙遞給他。

「我好想見他⋯⋯真的、真的好想見他，想讓他立刻出現在我面前，想讓他哄我，想讓他吻我，想讓他擁抱我，想聽他的聲音，想告訴他我有多愛他。」

我坐在早川旁，靜靜的聽他說話。

「我真的好喜歡柳，喜歡得不得了，我還想跟他說話，跟他分享生活的瑣事，跟他去浪漫的景點約會，跟他抱怨工作上的事情，還想吃他做的飯，」停頓一下後，他又說：「更想跟他結婚，一輩子跟他在一起。只是這些話再也沒有機會說給他聽了。」

「嗯。」

「柳死了之後，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哭，不可以這麼軟弱，所以我拼了命的想用工作麻痺自己，但我果然還是辦不到，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控制得住。」

「嗯。」

「妳真的很不會安慰人。」他帶著哭腔說：「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給我巧克力安慰我嗎？」

「我怎麼可能隨身攜帶那種東西。」我從書包裡掏出山楂糖：「不嫌棄的話就吃吧，我身上只有這個了。」

「如果我嫌棄呢？」

「那就不要吃了。」

正當我要收回書包時，早川一把把我手上的山楂糖搶了過去。

「我又沒說我不吃。」

「你好麻煩，真虧柳會喜歡你這種人。」

「妳還是跟以前一樣沒禮貌，什麼叫這種人？」早川一臉不悅地說：「我肯定有柳抗拒不了的優點，所以他才會那麼喜歡我。」

「看來你已經恢復正常了，可喜可賀。」我把書包從地板上拿起來：「我要回家了，再見。」

「等一下。」

「幹什麼？如果是要繼續秀恩愛的話我就要走了。」

「謝謝妳。」

「⋯⋯你突然幹嘛？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請妳吃頓飯，慶祝成功抓住兇手。」早川把公事包從地上提起來：「餐廳隨便選，想吃什麼我都請。雖然我很想這麼說，但是如果讓妳選餐廳，一定會選那種很貴的頂級餐廳，所以我們去吃學校附近的那間迴轉壽司。」

「真小氣。」

「要不要吃？」

「免費的當然要吃。」我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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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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