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掃房間時,我發現櫥櫃深處有個紙箱子,打開一看,裡面裝著滿滿的日記本,上面積著一層灰,書的封面也有些泛黃了。
「原來我從這麼早以前就開始寫日記了。」
我翻開第一本日記,開始回味以前的種種往事。
二零五五年三月十七日 天氣晴
今天晚上,柳做了蛋包飯,我覺得比外面賣的還要好吃很多,但柳不相信,反而覺得這次做的蛋包飯有些失敗,因為他的那份夾雜著一點雞蛋殼。吃完飯後,我提議要幫忙洗碗,雖然柳一開始不太願意,但我拜託他再相信我一次,這次,我沒有摔破東西,柳也誇我進步了。晚上看電視時,我看到電視節目上有做巧克力餅乾的教學,所以我就求柳陪我一起做,求了好久好久,柳終於答應要陪我做餅乾。他說之後會下山把材料買上來,要我好好期待一下。
「以前常常摔碎東西,給柳添了不少麻煩。」我看著日記上稚嫩的字跡,開始自言自語:「如果能再吃一次柳做的蛋包飯就好了。」
二零五五年五月二日 天氣晴
今天是我和柳第一次一起做料理,雖然最重要的巧克力被我燒焦了,但經過柳的搶救後,巧克力餅乾還是成功了,而且很好吃。雖然以後還想再做一次,但柳好像很累的樣子,大概是流理台被弄的很亂的緣故,我想幫忙收拾,他卻不讓我進廚房,所以我只好回房間繼續把剩下的餅乾吃完。巧克力口味是柳選的,所以我問柳是不是很喜歡巧克力,他搖搖頭,說自己並沒有特別喜歡。雖然我也喜歡巧克力,但我不記得有跟他說過這件事。今天晚上,我和柳看了一個電視節目,標題是螢火蟲特輯,我有點心動,因為我可以感受到光,所以我覺得我能知道螢火蟲長什麼樣子。柳竟然說夏天的時候要帶我去看,我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開心。這是柳第一次主動說要帶我出去玩。
「那時候我還在自作多情,以為柳是因為我喜歡巧克力才做給我吃的,結果他腦子裡全都是早川。」看著當年的黑歷史,我突然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
「雖然契機是螢火蟲特輯,但是就算沒有看到那個節目,柳也會帶我去看螢火蟲吧。」
遇見早川和花也是,現在才發現這一切都不是偶然。
那兩人的心意早已相通了。
二零五五年六月三日 天氣陰
今天吃飯時,柳對我說了很多話,雖然我有些沒聽懂,但是他說我以後會了解那些話的意思。他說無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要我成為一個有知識和思考能力的人,但是我不知道柳指的無知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叫做有思考能力的人。晚上,我讀了中國史的故事,讓我印象最深刻的部分是東漢末年宦官和外戚干政,他們不把國家擺在第一位,只想著得到權力,害很多百姓受苦受難。之後分成三國的地方也很精彩,像是草船借箭和三顧茅廬,我都覺得有趣到不行,原來讀書是這麼開心的事。
「無知的人很可怕⋯⋯」我回想起那天的場景:「當時對花是不是說得太過份了?除了那件事以外,其實她對我還是很好的。」
對於當年柳說的其它話,我已經不記得了。
「早知道就把柳說的話全部寫下來了。」
二零五五年七月十六日 天氣晴
今天,柳帶我去看螢火蟲。螢火蟲閃閃發光的樣子像天上的星星一樣,真的好漂亮,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真實的螢火蟲。雖然很漂亮,但回到家的柳看起來一點也不開心。我本來想回到家以後,和柳兩個人一起開心的聊螢火蟲的事,但就是因為我們在最後一刻碰上那個叫早川的人,柳才會從回來開始就一直在喝悶酒。我試探性的問柳,他卻什麼也不肯跟我說,看起來心事重重,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柳的這種樣子。雖然我不知道早川是何方神聖,但一定不是什麼好人。
「早川還真的不是什麼好人。」我笑著說:「真是搞不懂柳的眼光。」
我以前一直把早川當成敵人,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是情敵。
二零五五年八月二十六日 天氣雨
今天,早川和花來我們家,我們中午吃了很多好吃的菜,雖然有我喜歡吃的宮保雞丁,但是也有我討厭的冬瓜。到了下午,我們四個一起玩撲克牌。玩抽鬼牌的時候,柳一直贏,因為不管有沒有抽到鬼牌,他的表情完全不會變,反倒是早川,他一抽到鬼牌臉就垮下來,所以每次都是最輸的,他本人好像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一直輸,但是我跟花下定決心不要告訴早川,這樣我們才能一直贏下去。晚上,他們兩個在我們家過夜,花跟我在房間裡聊了很久,也談了很多心事。她說,雖然早川笨手笨腳的,但同時也有很多優點。我想,花應該是喜歡早川的,就像我喜歡柳一樣。下次再問問她為什麼喜歡早川好了。
「結果花喜歡的是我。」我嘆了口氣,喃喃著:「那時還在想如果我跟柳交往,而花跟早川交往,我們就可以四個人一起約會了。」
但現實又怎麼會和想像一樣美好?
二零五六年四月十二日 天氣晴
今天,我們四個一起下山,我和花去的是漫畫展,雖然我不太認識,也不太了解這個漫畫家,但只要花開心,我也會很開心。花買了好多東西,我記得他買一大包福袋、鋼筆、還有很多種吊飾,沒想到竟然要花五千塊錢,紀念品店的東西真的都好貴。回程的路上,早川一直在我炫耀自己跟柳的關係有多好,柳在專心開車不能跟我們聊天,所以我一直替柳反駁。早川真的好可惡,感覺他已經發現我喜歡柳了,希望他不要亂講話。回家後,柳送我一個木頭做的吊飾和一塊蛋糕,這個吊飾好好看,我一定會好好珍藏起來。
「吊飾?我記得我收在⋯⋯」
我站起身來,從櫥櫃裡翻出一個懷舊餅乾盒。
「果然在這裡!」
我看著柳當時送給我的木製吊飾,那是一個刻著甲骨文的方形木塊。
「好醜,為什麼當時收到這種東西可以開心一整天?」
大概是因為那時候的我真的很喜歡柳吧。
想了一會兒,我決定把這個東西交給早川。
「好久不見。」
我按了十幾次門鈴,把睡到中午的早川吵醒。
「我們上禮拜才見過。」
我沒有理會早川的吐槽,自顧自的往裡面走去。
「我有一件東西想交給你。」
「這是什麼?」
「很久以前柳送我的紀念品。」
「好醜。」早川笑著說:「那個人的審美果然只有我受得了。」
「我想把這個吊飾給你。」
「為什麼這麼突然?」
「原因有點難以啟齒。」我看著早川,有點害臊的說:「之前喪禮上,謝謝你把柳枝讓給我。」
「原來是那件事。」早川說:「因為柳枝是柳為了妳別上去的,所以柳枝對妳來說一定更有意義,不然我才不會把他的東西讓給妳。」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但還是謝謝你。我之所以會想把這個交給你,是因為我去查了上面甲骨文的意思,上面刻著『與你同在』,這句話對現在的你來說更有意義。」我把吊飾交到早川手上:「我想,這也是柳最想跟你說的話。」
「謝謝妳。」他欣慰的笑了出來:「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早川看著手中甲骨文吊飾,眼神流露出真情,以及無盡的溫柔,彷彿在回想著他和柳的各種回憶。
一瞬間,真的只有一瞬間,我覺得柳能被早川喜歡真的太好了。
「你真的很喜歡柳呢。」
「妳說什麼?」沈浸在回憶裡的早川回過神問。
「不,什麼也沒有。」我拎起帆布包,轉頭和早川說:「那我先走了,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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