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之狂想曲 - 【芙之狂想曲II】七、九色公主

　　金碧輝煌的房間裡布滿各種浮誇飾品，如果是為了藝術鑑賞而蒐集還能理解，但這裡的擺設很明顯是東西太多全部堆在一起。

　　換言之，這裡是倉庫。

　　那些雕像、畫作、飾品風格清一色都是以黃金寶石為主，每一件作品都有這兩種礦物元素。

　　幾幅人像油畫隨意的掛在牆上，圖中畫著奇特髮色的女孩們，每個人都愁眉苦臉，頸上戴著的金項鍊宛如勒緊脖子的麻繩。

　「這是……公主？還有……」艾德里安走到另一個展覽間，看見這裡的畫作有些訝異。

　　因為詩莉妲左邊的畫放著讓人熟悉的黑髮女孩。

　　芙．佩特爾。

　　為什麼芋芙的畫像會被掛在這裡？

　　不、那不是芋芙，而是這世界的原本的芙。

　　除了詩莉妲及芙的畫像，還有其餘七幅，不過有六幅畫像是被火燒過那樣漆黑殘破。

　　詩莉妲畫作角落有個藝術的簽名寫著「廢墟靛色」。

　　芙下方則是「靈魂黑色」。

　　最後是長得像瑩親的女孩「幻禍綠色」。

　　九幅畫和奇怪的稱呼，難道他們都是傳說中九色公主？

　　但芙和瑩親怎麼列入在其中，一個是亂戰孤兒另一個是侍女。

　　如果他們都是九色公主的話皇宮裡的人怎麼都沒認出來？

　　「艾德里安，你有聽過九色公主傳說嗎？」我有些顫抖的問。

　　「那是黑暗女神時期的童話故事。」

　　艾德里安望著芙的畫像，像是陶醉在過往沉默不語，過了幾分鐘他才開始說故事。

　　故事開頭是這樣的。

　　人間第一道曙光綻放時，光明女神授予人類禮物。

　　當曙光結束夜晚來臨，黑暗女神便會奪走一切。

　　黑暗女神忌妒人類的美好，同時認為人類不配擁有禮物，於是吞噬光明女神後人間只剩下永無止境的黑暗。

　　人們痛苦的哀嚎、虔誠的祈禱，最終這微弱的求救聲被天使聽見。

　　天使憐憫身陷黑暗中的人們，於是派了九個上天公主降臨人間。

　　她們自人間各種形態中誕生，出生時便擁有神之力足以抵抗黑暗。

　　分別是－－

　　從玫瑰誕生的熱情紅色、從落葉誕生的提燈橙色。

　　從月亮誕生的水鏡金色、從混亂戰火中誕生的幻禍綠色。

　　從海與天空交界中誕生的歌癒藍色、從曖昧誕生的廢墟靛色。

　　從紀律忠誠誕生的禁錮紫色、從喜悅快樂誕生的雪花白色、從空虛誕生的靈魂黑色。

　　人們稱呼她們為九色公主。

　　黑暗女神知道九色公主會阻礙她的毀滅計畫，於是也召集魔王的九個兒女對付公主們。

　　戰爭過程異常火爆，九色公主與王魔之子戰的天翻地覆，大地碎裂、天空混濁，就連空中都充斥著炙熱火焰。

　　最終魔王之子們潰逃，黑暗女神被玫瑰紅色斬首宣告戰敗。

　　雖然獲得了勝利，但九色公主也只剩四名存活。

　　戰爭結束後公主們銷聲匿跡，無人知曉她們的去處。

　　十多年前戰爭抵達高峰時，每個吟遊詩人和商人都在散播這個故事。

　　許多人認為這只是安撫人心的傳說，只有與闇炎玫瑰一同站在前峰轟轟烈烈打仗的人才知道真相。

　　雖然沒看見九位公主，但黑暗女神最後確實是被代表紅色的玫瑰斬首，闇炎玫瑰最後把功勞推給別人，將芙交給艾德里安後消失無蹤。

　　至於是誰擊退魔王之子？艾德里安只聽說闇炎玫瑰派了信任的人去處理，魔王之子六個死亡、一個殘廢、一個倖存、一個缺席沒參戰。

　　沒參戰的那個就是弗格薩斯，他在戰爭達到最高峰前就先躲起來了。

　　而弗格薩斯薩斯看得見靈魂的變化，根據他長時間的研究，推測出驚人的事實。

　　也許闇炎玫瑰原本打算用純潔的靈魂消滅黑暗女神，所以把黑暗女神封印在芙身體裡，但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芙跟黑暗女神的靈魂都出現變異。

　　如今就算把碎片組起來，復原的不一定是黑暗女神也不一定會是原本的芙。

　　與其說是用靈魂互相抵消，不如說是兩者融合後產生新的東西。

　　艾德里安起初不太能接受這個消息，他無法相信闇炎玫瑰會做出這麼慘忍的事情，直到現在看見芙的畫像和她的稱號。

　　身為對抗黑暗女神勢力的九色公主，也許芙是自願犧牲自己換取赫萊之國的和平。

　　「夏詩，九色公主是真實存在的嗎？」艾德里安語氣不確定的問，看到畫作只剩三個他也露出哀傷的眼神。

　　「我不知道。」

　　詩莉妲的記憶總是很混亂，除了在廢墟幻境中告訴我一點秘密外，其餘的事情我一概不清楚。

　　芙和瑩親也是這樣嗎？

　　「是嗎……」艾德里安有些失落，不過也沒繼續追問什麼。

　　我在一堆雜物中找到寬大的襯衫給艾德里安，他換上襯衫後他的手完全伸不出來。

　　襯衫不合身有點尷尬，不過也只能將就穿著。

　　雖然艾德里安不介意原本的穿著，可是他的肌肉若影若現讓我情緒不穩定。

　　不趕快遮起來，我內心的野獸難以控制啊！

　　來到這裡，是為了找出被封印的弗格薩斯，雖然也很好奇九色公主的秘密，不過當務之急是救出弗格薩斯然後去找芙的碎片。

　　偌大的收藏間，各種奇妙的展示品使我分心。

　　艾德里安倒是很認真的檢查每項物品，他好像在用『連結』尋找弗格薩斯。

　　我在眾多雕像中，發現一個沒有頭的女人石像，雙腳斷裂已經看不出她想擺什麼動作，斷掉的頭也不知道消失在何處，全身都是歲月的疤痕。

　　望著只有半身的石像讓我感到有些哀傷，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寂寞。

　　她手中捧著黃色玫瑰飾品。

　　與忘川送我的紅色玫瑰十分相似，他們都擁有特別的質感。

　　黃玫瑰並非閃亮亮金子那樣耀眼，而是一種煦煦的亮色，宛如剛升起的晨曦那樣溫柔暖活。

　　拿起黃玫瑰發現那是一個髮飾，大小和玫瑰差不多。

　　「騎士給的黃玫瑰，意思是『為了你我願意獻上所有』。」艾德里安靠過來淡淡的說。

　　「你怎麼知道這玫瑰是要給騎士的？」我把黃玫瑰收好，覺得這東西非常重要。

　　「女騎士非常稀少，她的服裝很好辨認。」艾德里安指著石像某部分，那是一塊殘破的凸起物，「配件的徽章圖樣可以判斷，這是石像是菈裴恩家的。」

　　「菈裴恩家？跟佩特爾家一樣的騎士家族嗎？」

　　艾德里安搖搖頭，拿了一塊布蓋住石像，「菈裴恩家是皇族分家，以國王妹妹為首的家族。」

　　原來國王妹妹愛上下等凡人，國王不願意承認這個婚約，又不忍心讓妹妹在外吃苦，於是默認妹妹在其中一塊領地上組織分家，並且安排一個騎士團保護妹妹的安危。

　　菈裴恩家族就是這樣來的，領地內承認任何人與王族血緣締結婚約。

　　國王的妹妹生下三個女兒，三個女兒各有所長，但她們都熱衷於成為騎士。

　　大女兒手工精巧成為魔導騎士，三女兒驍勇善戰成為聖騎士長，唯獨二女兒是個能力普通的騎士。

　　不過二女兒性格開朗又活潑討喜，沒人因為她的位階而看不起她，還因為她的大度及善良獲得許多人敬重。

　　黑暗女神戰爭中，菈裴恩家不顧國王反對投入戰場，他們庇護許多難民也提供充足的戰爭資源給聯合騎士團，就連三個女兒都親上戰線抵禦魔族。

　　戰爭結束後，菈裴恩家死傷慘重最後不得已解散回歸王族，領地內居民為了感謝菈裴恩家的貢獻，立了三尊女騎士的石像，其中一個就是捧黃玫瑰的二女兒。

　　國王知道後非常生氣，認為菈裴恩家是王族汙點，於是下令破壞石像並且不准任何人提起菈裴恩家，如今想知道菈裴恩家的歷史，只能透過一些詩歌來了解了。

　　「三個女兒……除了黃玫瑰還有其他顏色嗎？」我摸著頸上的紅玫瑰好奇問道。

　　「沒有，不知道為什麼，另外兩個都拿長劍，只有二女兒捧著黃玫瑰。」

　　聽見我的提問，艾德里安也開始疑惑石像的設計。

　　這個倉庫真是神奇的地方，不但藏了九色公主的畫作，就連禁忌的石像也涵蓋其中。

　　我們花了十分鐘才走到倉庫底部，沿途還看見疑似小偷的骨骸，由此推測這裡應該是近來容易出去難的空間，我有點擔心等等能不能靠腐之力出去，萬一不行該怎麼辦？

　　「弗格薩斯？」艾德里安忽然看向某處，有些著急的往那裡跑去。

　　我緊跟在後，接著我們看見一面畫滿魔咒文字的牆。

　　艾德里安皺起眉，輕撫著牆面聲音微弱的說著：「你在裡面啊……」

　　「只要解開封印就能放他出來了嗎？」我扭著手腕，想嘗試看看別種魔法。

　　目前我知道自己基礎魔法都能用，不管是召喚、移動、治癒用出來都會有高階效果，那輕微的破壞魔法呢？應該也能破除封印吧！

　　艾德里安退到我身後，而我站在牆前面深吸一口氣。

　　閉上眼用心感受牆面傳來的咒文能量，能感受到攪和在其中的魔族力量。

　　弗格薩斯正在試著掙脫封印，也許是艾德里安在附近的關係，我也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共連』，這聯繫強大到封印也無法阻斷他們。

　　很好，破除封印不用太複雜，只要我不要用力過頭就好。

　　朗誦解除封印的咒語，一邊用手抹去牆上的咒文。

　　滋嘶嘶嘶！

　　咒文開始燃燒崩解，就像碰到青色火焰的羽毛，剝離牆面後飄散消逝。

　　一個男人的形體浮出牆面，在他倒地之前艾德里安急忙向前抱住他。

　　他就是弗格薩斯嗎？

　　我睜開眼，看見倒在艾德里安懷裡的裸男。

　　男人身材纖瘦高挑，英俊臉龐有獨特的黑色花紋，他微微睜開眼慵懶的看向艾德里安。

　　「來、太慢了吧。」

　　「弗格薩斯……」艾德里安像是看見失散多年的親人那樣激動，用力抱住弗格薩斯後還有些哽咽的向他道歉。

　　嗚！心臟突然緊縮，就像被一刀刺穿，強烈疼痛感陣陣湧出，鮮血在體內到處亂衝。

　　我半跪在地上視線恍惚失焦，呼吸困難頭暈目眩。

　　溫熱的液體緩緩流出，那刺鼻的腥臊讓我更加慌張。

　　鼻血止不住啊！我好興奮啊！

　　為什麼這世界的男人動不動就裸體呢？

　　「夏、夏詩！」艾德里安高興到一半看見我滿臉是血，拖著赤裸的弗格薩斯前來關心。

　　別！別過來呀！

　　我才想大喊就不小心被鼻血嗆到，差點忘記鼻子裡有一個地方跟口腔是相通的。

　　咳了幾下才把嘴裡的血都吐出來，沒想到這一吐讓艾德里安陷入恐慌。

　　「這一定是反噬魔法，只要解開咒語的人都會受到攻擊，這麼明顯的陷阱我竟然沒察覺，對不起，如果我能提早告訴你就不會這樣了。」

　　不，根本沒有反噬魔法，趕快讓弗格薩斯穿好衣服我就能止血啦！

　　弗格薩斯還有點昏沉，他一個彈指換上燕尾服，甩起手杖用力敲擊地面。

　　……

　　什麼都沒發生。

　　對，除了他穿上衣服外，不管怎麼敲都用不出魔法。

　　「呿、有阻礙魔力的結界，只能用低階魔法。」弗格薩斯覺得有些尷尬，壓低高禮帽帽沿問，「在這種結界裡，你是怎麼破除封印的？」

　　「破除封印的是夏詩。」艾德里安對我再次做一套止鼻血的流程。

　　弗格薩斯穿上衣服後我才冷靜下來，雖然還是忍不住回放剛剛美好畫面，但至少衝擊性減弱很多。

　　「夏詩？」弗格薩斯半跪在我身邊，金黃色的雙眸打量著我，「你跟芙有一樣特別的靈魂。」

　　因為我們都是穿越者的關係吧，不太想解釋太多只好隨口回答：「因為……我們可能都是九色公主呢。」

　　弗格薩斯斜眼看著艾德里安，像是在尋求對方的想法，這時他左臉的黑色花紋稍微變化，那花紋似乎會因為弗格薩斯的情緒有所不同。

　　艾德里安點點頭，並且說起我們在前面看見的畫像，還有我捨命幫助他逃出地牢經過。

　　「雖然還有很多疑點，在釐清這些事情前，我們先想辦法出去比較重要。」弗格薩斯按著帽沿站起身。

　　「我想我還有力氣突破結界。」我在艾德里安的攙扶下站起身。

　　「你傷的很重，休息一下比較好。」艾德里安皺起眉擔憂的望著我。

　　呃……我只是在流鼻血而已沒什麼啊！

　　雖然流血量確實有點大，不過我可以用治癒魔法治好自己。

　　而且阻礙魔力結界好像對我沒太大的影響，畢竟在這種環境我還是輕易破除封印了。

　　我苦笑著回應艾德里安：「沒事，我們趕快出去吧。」

　　「你打算怎麼做？」弗格薩斯湊過來挑著眉妖媚的笑著問。

　　「你們兩個都過來抱我。」

　　「啊？」

　　「照我說的做！快點！」

　　看我變得焦躁，艾德里安連忙拉著弗格薩斯過來，兩人把我夾在中間抱在一起。

　　弗格薩斯一直想追問這麼做的理由，艾德里不斷安撫著他，拜託弗格薩斯安靜點讓我專心使用移動魔法。

　　是的，沒錯！安靜一點我才能專心呀！

　　就在我想進入幻想時，上頭傳來一陣騷動。

　　「有人闖入王族墓地了！」士兵大喊。

　　「哪來的蟑螂？抓到後先把他們腳打斷。」熟悉的女性聲音憤怒的說。

　　王族墓地？原來這裡不是倉庫嗎？

　　因為太緊張導致我無法專心，士兵很快就進到墓地裡四處搜括。

　　「是涂爾幹斯國的士兵。」弗格薩斯瞇起眼，握緊手杖隨時準備迎戰。

　　「聽起來人數很多，不可能正面突圍。」艾德里安按住弗格薩斯，怕他衝動做傻事。

　　兩人拉扯之間，有個女孩已經先用魔法閃過來看見我們。

　　她原本咬牙切齒想要斥喝我們，卻在與我對上眼之後愣了一下。

　　「公主殿下？」

　　「瑩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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