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之狂想曲 - 【芙之狂想曲II】番外-「你病的不輕。」

番外、艾德里安&弗格薩斯篇

　　奪回芙之後，艾德里安與弗格薩斯將自己沉浸在忙碌之中。

　　兩人每次見面都有說不出的尷尬，但誰都沒主動打破這份尷尬。

　　唯一的溝通方式就只剩下工作而已，如果真的心情不好就會請對方把對方的工作搶過來，如果很憤怒就會趁開會的時候說出尖酸刻薄的話語。

　　這種拐彎抹角的對話方式，都不是兩個人平常做事的風格，再怎麼遲鈍的人也察覺到兩人之間有無法跨越的界線。

　　那條線便是－－被逼迫結婚的那一天、被逼迫生出一顆蛋的那一天。

　　弗格薩斯從沒想過自己會遭受那樣的屈辱，不過要說事情會走到這一步，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當初，不去接觸那個奇怪的女孩、不去挑釁他哥哥，不做多餘的事情在旁邊默默觀賞，也許就不會淪落至此。

　　想到艾德里安那張臉，弗格薩斯就感到異常煩躁，只能捶牆面發洩，然而房間裡的牆壁已經被打出深淺不一的裂痕，他的煩躁依舊沒有緩減。

　　「為什麼你要擺出那種可悲的表情，向我祈求原諒？」

　　芙回歸後，艾德里安就不斷巴著弗格薩斯，雖然沒親口說出道歉，但他用眼神和行動表示歉意，只要弗格薩斯想要的，他也盡量給予。

　　這種道歉方式，真的很讓人不爽啊！

　　弗格薩斯咬牙切齒的嘖了一聲，心裡很不是滋味，卻又無法出手傷害艾德里安，畢竟現在的狀況，他直接叫艾德里安自刎，他搞不好真的會去做。

　　可是、可是……做不到啊！

　　過去喜歡看別人痛苦、以戲弄別人為樂的心態，已經無法套用在艾德里安身上了，因為現在的艾德里安，已經非常痛苦。

　　他已經知道、知道回歸的芙並非真正的妹妹，應該說在靈魂碎片湊齊的瞬間，他就已經發現這件事，妹妹只剩下軀殼，裡面盛裝的是來自異世界的靈魂。

　　就算如此，他仍不放過最後的一希望。

　　異世界靈魂這件事，是碎片組成時，反射出石芋芙的記憶，擁有連結的兩人便能同時看見那段記憶。

　　在公主混亂的記憶中，交錯著芙的願望，以及芋芙的想法。

　　老實說在充滿魔法、女神、怪物的世界，穿越並不是什麼令人訝異的事情。

　　然而，艾德里安無法接受重生的芙，既不是黑暗女神的轉生，也不會是天真善良的芙．佩特爾。

　　只會是個－－來自異世界的女孩。

　　艾德里安早就意識到這件事，但都不願意面對也不想承認，於是各自將未來會誕生的芙定義成自己期待的那個人。

　　最終，他都必須接受現實，芙．佩特爾逝去，人生裡不斷追求的那個身影早已消失，最後的最後都沒守護到妹妹的事實。。

　　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維持國家？完成任務？解決工作？不斷的感謝身邊的人，或對他們道歉？

　　聽說佩諾齊已經看開，與芙締結契約決定追隨夏詩和芙。

　　艾德里安很羨慕，但自己又沒辦法馬上放開，他迷茫到無法面對任何人，他也布希身邊的人被自己的陰鬱沾染。

　　迪昂奧頓和蘭凡特都展開新的人生，不能拖累他們。

　　所以，現在能接近的，也只剩下弗格薩斯了。

　　曾經因婚姻詛咒而相連的弗格薩斯，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嗎？

　　如果是弗格薩斯，他會怎麼做？會怎麼面對這份心情？

　　明明是我先傷害了他，卻又希望他能理解我，這是不是太過份了？

　　艾德里安陷入無解的囹圄中，他很希望就這樣結束人生，可是背負的責任和罪孽讓他無法安心死去。

　　弗格薩斯知道艾德里安的情況，但他覺得很煩躁不想去面對，一想到自己竟然會去關心玩具，就覺得反胃。

　　況且那個玩具還逼婚、逼他生蛋，太過份了！這麼惡劣的玩具，乾脆就這樣爛掉、腐敗吧！

　　「不！」

　　弗格薩斯又捶了一次牆面，他一想到艾德里安絕望的模樣，就開始焦躁不安，馬上後悔希望艾德里安去死的想法。

　　最近自己常常出現這種矛盾的心情，想要擺脫艾德里安、想要叫艾德里安去死，但又不希望艾德里安消失在視線內。

　　只要想到艾德里安會離開身邊，內心不禁湧起苦澀鬱悶的心情。

　　這是怎麼回事？我是怎麼了？

　　「笨弟弟，你要發洩情緒就去妓院來一發吧。」黎娜拿著公文，站在被打出洞的牆面缺口說道，「大家都很忙，不要那邊破壞東西好嗎？」

　　「你以為我喜歡啊！我會心情不好，還不是因為艾德里安那傢伙！」

　　「是、是，你就承認愛上他了吧。」

　　「誰喜歡他啊！」

　　「喔？那你一直把他放在身邊，這是為了什麼？把他趕走不就好了。」黎娜彈指把公文送到財政部門，接著又拿出另一份卷軸，指向弗格薩斯，「你，是不是很喜歡生蛋的感覺啊？」

　　「閉嘴！」弗格薩斯脹紅著臉，感到無比羞恥。

　　「哈，如果不是，那就是連結斷開了，讓你很沒安全感吧。」

　　「跟那傢伙斷開關係讓我很高興！」

　　「是嗎？那你現在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沒、沒什麼啊……」弗格薩斯表情複雜的別過臉，對於連結這麼輕易的斷開這件事，似乎非常在意。

　　「我們魔族很難有真正的愛情，也不太會去珍惜愛，因為一想到未來有分開的一天就會非常難過，既然如此打從一開始就不要擁有，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吧？畢竟黑暗女神對我們是如此，我們也用同樣的方式回饋他。」

　　「那個瘋女人不一樣，他是本身就是讓人討厭的存在，他也不會愛任何人！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也會用力推開。」

　　「我以前也認為他冷血無情呢，可是跟阿瓦爾交往又分離後，我才意識到黑愛女神拒絕愛的原因，因為心碎的感覺太讓人絕望，愛的越深、越痛苦，比死還要難受，也許他曾經愛過我們吧。」

　　「看大哥那落魄的樣子，你確定他愛過我們？」弗格薩斯不屑地笑著說，「他如果真的愛我們！就不會發起戰爭！也不會讓所有魔族都陷入苦難中！」

　　「大概吧，畢竟我也不是黑暗女神，可是仔細回想過去，你應該也會發現，他會把自己愛的人、愛自己的人用力推開，你應該多少有感受到才對。」

　　「哼！那不過是女神的惡趣味而已。」

　　「他確實不是個好母親。」黎娜無奈的嘆氣，走進房間裡用卷軸敲著弗格薩斯的肩膀，「我不是說你一定要原諒黑暗女神，而是我們都必須要正視現在發生的事情，如果一直逃避，那心結永遠解不開。」

　　「你要我面對什麼？一個逼自己生蛋的混蛋嗎？」

　　「對。」黎娜冷冷的回應，接著靠在桌邊繼續說，「你要揍他、罵他還是殺了他我都無所謂，重點是你不准逃。」

　　「唉、你還真是嚴苛。」弗格薩斯掩面嘆氣，苦笑著回應，「難怪大哥這麼放心把管理權交給你，我看你比我們更適合當魔王。」

　　「那種頭銜有沒有都無所謂，不過如果當上魔王能讓工作比較輕鬆，那我會考慮申請一下。」黎娜起身準備離去，走到門口時側過臉看著弗格薩斯，「對了，這罐給你。」

　　黎娜扔了一罐蜂蜜給弗格薩斯，弗格薩斯接住後露出睥睨的眼神，他很快就知道黎娜要他做什麼了。

　　雖然不太甘願去面對，但就像黎娜說的，如果一直逃避是不會有結果的，直接去面對然後做個了結，心情會比較舒坦吧。

　　帶著蜂蜜來到艾德里安的辦公室，發現艾德里安一臉憔悴的躺在沙發上，推測是工作了整晚，現在才空出一點時間休息。

　　人類跟魔族體質不同，沒辦法不眠不休的工作，過度操勞就會像艾德里安這樣累到無法起身。

　　弗格薩斯躡手躡腳走進辦公室，趴在沙發旁邊看著臉色慘白的艾德里安，伸手撥弄著艾德里安的瀏海。

　　「弗格薩斯……」艾德里安輕輕握住弗格薩斯的手，沙啞的聲音充滿著疲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都快累死了，還在想幫我？弗格薩斯露出苦笑，甩開艾德里安的手，拿著蜂蜜到旁邊的茶几泡壺蜂蜜茶。

　　將香甜的蜂蜜茶放在桌上，接著對艾德里安說，「這罐蜂蜜我吃不完，幫我吃掉吧。」

　　艾德里安坐起身，看著蜂蜜茶無動於衷，大概是太累導致神智不清，也許他還沒察覺眼前的東西是他最愛的蜂蜜茶。

　　弗格薩斯將手指插進蜂蜜罐裡攪拌，接著探入艾德里安口中。

　　艾德里安微微瞪大眼，隨後感受到甜膩香氣，像是餓了很久的螞蟻，他有些激動的舔拭著沾滿蜂蜜的手指。

　　「喂！你想吃了我的手嗎？」弗格薩斯沒想到艾德里安反應這麼大，連忙將手指抽出來。

　　艾德里安貼到弗格薩斯面前，露出委屈哀傷的表情，「不要離開我。」

　　「啊？」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讓你討厭的事情，但能不能不要離開我。」

　　艾德里安無力的躺在弗格薩斯懷裡，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咽，但他沒有哭，只是輕輕抓著弗格薩斯的袖子，微微的顫抖。

　　有些人或魔族，在連結中斷之後會引起極大的空虛及不安，因為他們太依賴連結時的陪伴感，維持連結的時候，可以感受到另一個人的存在，自己的想法和心情也會隱隱約約傳遞給另一個人。

　　弗格薩斯知道芙對艾德里安的重要性，所以才沒有把可能是芙的蛋打碎，不然依照他過去的個性，肯定會遵循直覺排除危險。

　　但他沒那麼做，跟艾德里安連結的這幾年來，他明白艾德里安是多麼孤單、多麼可悲的人，弗格薩斯內心裡的寂寞也被察覺。

　　這也是艾德里安很快就接受弗格薩斯的原因，因為他最清楚孤獨的痛苦，如果這個連結能消除痛苦，那他真希望永遠都維持著連結。

　　然而，為了讓蛋孵出來，艾德里安必須破壞連結，只要跟弗格薩斯完成婚約，連結就會因此中斷，回到什麼都感受不到的普通生活。

　　艾德里安以為自己有能力承受，畢竟以前也是這樣渡過的，可是他卻沒想到，芙已經消失的事實讓他打擊很大，弗格薩斯也開始疏遠他。

　　他很害怕，胸口隱隱作痛，就像被捅了一刀血流如注，每天睜開眼都在後悔中斷了連結，可是又不希望芙永遠都是一顆蛋。

　　這樣的矛盾讓艾德里安逐漸無力，他漸漸感受不到外界的事物，認為每一件事情都很悲傷，眼前的色彩變的黯淡，就像是被烏雲覆蓋。

　　當弗格薩斯帶著蜂蜜出現時，艾德里安才重新感受到世界的美好。

　　「你病的不輕。」弗格薩斯輕蔑的笑著，他在嘲笑艾德里安，同時也在笑自己的愚蠢，他竟然也開始懷念擁有連結的日子。

　　弗格薩斯雖然討厭艾德里安過度黏膩的個性，但他無法拒絕這份感情，因為艾德里安就像蜂蜜一樣，雖然黏糊糊的，卻十分香甜。

　　艾德里安病了，將要陷入瘋狂，而自己也沉淪在說不出的苦澀當中，變質的蜂蜜肯定不好吃吧。

　　「跟我……締結契約吧。」弗格薩斯聲音微弱的說。

　　艾德里安猛然抬起頭，無神的雙眼瞬間恢復光彩，「什麼？」

　　「我大概罹患連結成癮症，如果不和你維持連結會很痛苦，所以我們找個理由重新恢復連結，你覺得呢？」

　　「弗格薩斯……」艾德里安露出微笑，緊緊的抱著弗格薩斯。

　　「好啦、好啦！不要一直這樣抱我，別人看見會說閒話。」

　　「有什麼閒話好說的？我都跟你結婚了，不管做什麼都沒問題吧。」艾德里安用天真無邪的笑臉回應弗格薩斯。

　　「嘖、被你妹看到，等等他又會流鼻血。」

　　「芙現在身體很健康，沒那麼容易流……」

　　「噗啊！」

　　突然被傳送回來的芋芙站在門口，看見艾德里安和弗格薩斯在沙發上摟摟抱抱，太過興奮噴出大量鼻血，久違的人體血噴泉出現在眾人眼前。

　　而且不只芋芙流鼻血，連他身後的夏詩也默默留下兩條鼻血。

　　「我只是太感動，痛哭流鼻血了。」夏詩幸福的笑著說。

　　原來夏詩一行人剛剛正好回來，也聽見艾德里安和弗格薩斯深情對話。

　　「啊啊啊！女神大人！」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穿越時的副作用嗎？」

　　「快來人啊！女神出事了！」

　　路過的公務員都被嚇壞，走廊上引起騷動，佩諾齊也沒時間跟兩人打招呼，忙著替芋芙、夏詩止血，並護送他們去醫療間。

　　「我就說會出事嘛！」弗格薩斯苦笑。

　　「等等一起去探病吧。」艾德里安再次抱住弗格薩斯，感受弗格薩斯懷裡的溫暖。

　　弗格薩斯挑起眉，艾德里安似乎變得很愛撒嬌，不過這樣也不錯。

　　牽起艾德里安的手，將頭埋在他的肩邊。

　　「艾德里安，你願意和我締結契約嗎？」

　　艾德里安臉上浮現一抹紅暈，羞澀的別過臉回應：

　　「我願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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