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鬼順著光線,望進了紅房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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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是誰害了李麗梨,也知道誰殺了陳熙准......但他溪鬼犯了一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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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他長期為鬼,無心無情的錯。導致他即使收了小鬼,也沒有給過張汶順半點同情。而他沒有料到,這無情會如此影響他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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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要待他如過往的小鬼般,站在他們的困境思考,要麼找出死因,要麼消去記憶。只要稍微留心,就會查到張汶順死亡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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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早在陳熙准扔進河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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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房內,一雙粗壯油膩的手,按著一具顫動又敞開的少年身軀,制服的墨綠色長褲不知何時被拉了下來,扔在一旁,時不時地被藍白拖踩著、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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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上半身的制服有著大量的血跡,扣子幾顆掉落在皺褶的被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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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長直的木筷,刺進了少年的脖頸,鮮血湧出,將鵝黃色的制服染紅,沿著少年抽蓄的身軀而下,浸濕了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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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沒有嚇退滿臉油膩、幹紅了眼的猛獸,他嚼著檳榔像是在品嚐著鮮血,他盯著染了血的床單想像那是方才聾啞少女的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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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這一幕,溪鬼愣住了,接著映入他眼簾的是一抹奮不顧身的身影。溪鬼沒有想過纖細的小朋友會有這般的力道,也第一次沒想拉著這雞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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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媽的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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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獸轉過身,還來不及反應,李晴光一記重拳捶向陳叔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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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們是誰?怎麼敢?」陳叔彎著腰,連忙拉起自己的褲子,瞪凸了雙眼,歪著嘴對門口的張汶順吼道:「你怎麼敢?畜生!你給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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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汶順聽到,全身劇烈地顫抖。晴光倒是沒讓這聲怒吼嚇著,趁著陳叔彎下腰之際,抬腳用膝蓋往他下巴一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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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嗚——!」陳叔下巴喀一聲合上,但舌頭來不急縮,舌頭前半截竟被咬斷,鮮血直流。但這血,卻不是鮮紅色的,而是深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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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鬼拍了拍蹲在門邊小鬼的頭,緩緩說道:「待著、看著,別進來。你能開得了這門,就夠格做我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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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汶順抬頭看著主人,他有一瞬間好似看見了往日的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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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鬼一腳踏進了房內,房間的物品隨之顫動,晴光往後退扶著牆感受到一股寒意和濕氣。溪鬼踏出的第二步,鬼氣沿著腳尖蔓延,直直往陳叔身上竄去。陳叔瞬間跪趴在地上,雙手被鬼氣反攪在背後,臉朝下任憑著嘴裡的黑血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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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汶順靠在門邊,淚水嘩啦嘩啦地掉了下來。他想起來了,他沒有一次懷疑過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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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的鬼繭,他曾經騙自己,准哥就像那道月光,照進了地下室裡頭,把梨姐姐救走了。可是當他發現螢光藍的球鞋上,干掉的血跡,他便解開了自己的執念與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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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是准哥欸!准哥出手的話,怎麼可能還會有他的事情?鞋上有血,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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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張汶順以為自己離開鬼繭時,反而進到了另一個劇情迥異的輪迴裡面。在那些輪迴當中,他因為嫉恨與背叛殺了准哥,最後還認了鬼作為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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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哥沒有來,月光也照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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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張汶順,只敢在一旁觀戰的膽小鬼,也可以成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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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他抓了桌上的牌尺,衝進紅房用往陳叔後腦勺敲了下去,還向陳叔肥膩的臉揮了幾拳。他讓離姐姐離開了,至少……至少讓她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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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不要再回來,只記得他帥氣的背影就好了,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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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她就不會看到他,被回神的陳叔拿起掉落的木筷刺向脖頸,血流如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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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做個英雄,這麼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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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一次的反抗,就在陳叔的叫罵中消逝了。更沒想過死後還要在紅房裡頭盯著陳叔禽獸般的洩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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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張汶順仍然顫抖著,死前他沒有辦法戰勝陳叔,沒有想到在死後的記憶裡,連房門都進不了。「我殺了准哥,是我殺了准哥的……我沒有救到姊姊,她最後還是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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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日你這縟生,殺了人。哈……。」陳叔滿口黑血笑著說,他還想再說嘴巴卻被溪鬼的鬼氣黏得死緊,只好把濃濃的黑血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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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殺人,你只是被下了咒,被鬼附了身。我怎麼沒發現呢?陳熙准有被你殺死的記憶,卻沒有救李麗梨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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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破了最初的執念,沒有成為惡鬼,卻被這畜生下了咒附身。」他沒有一次信過張汶順,這不跟世人對他溪鬼一樣嗎?溪鬼一頓,右拳慢慢緊握,低聲道:「……你沒有對不起誰,是我為主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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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光還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但隨即又懂了些什麼。溪鬼看似瘋狂,卻對不義之事特別看重。而雖然看重,但卻不予以同情,尤其是對於拯救弱者毫無興致。他想起溪鬼在橋上對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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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不懂得珍惜生命的人,怎麼還有人想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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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溪鬼看重的,是弱者的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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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光胡亂想了想,又一陣苦笑,這或許又是自己的期待罷了。不過,他有件事情倒是得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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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你說被附身?在鬼繭之前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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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時候應該是兩鬼共用一身,像我附在陳熙准身上一樣,只不過我是用契約,他是用咒。若是活人下咒,那施咒者的肉體便會死亡,有的陽壽將盡的人會因此鋌而走險。但這沒有門路,一般人不會知曉……」溪鬼蹲下身,從陳叔肥厚的脖頸中,拉出了一條金色的項鍊,他用指尖擰斷了接縫處,拿起項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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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條金鍊子上頭,沒有土豪氣的金墜飾,反倒掛著一枚銀白色不搭嘎的墜子。而那銀色的墜飾上,鑲著一顆黑白相間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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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鬼一碰那石頭,竟瞬間消逝如粉塵。片刻,他聞到一股燒焦味,他只聽見弟子驚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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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怎麼燒起來了?」晴光對著門口驚呼,張汶順腳上的螢光藍運動鞋開始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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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咒已破,鬼繭要清了。」溪鬼橫出一隻手止住弟子,眼睛仍緊盯著地上的陳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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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陳叔全身突然劇烈地顫動抽蓄,從陳叔緊閉的口中,突破溪鬼鬼氣的限制,傳來生硬卻清晰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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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心義正,去惡存善,共創太平。」說完,陳叔的頭突然喀喀聲,一百八十度地扭轉,睜著大眼看向旁邊漆黑高大的身軀,嘴巴猛地張開,唇齒留著黑血笑呵呵地說道:「鬼不可信,溪鬼尤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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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陳叔嘴裡的黑血冒著煙,竟在燃燒腐蝕著陳叔的屍體。沒過多久,竟被燃燒殆盡,連根骨頭都不剩。剩餘的一抹黑煙,迅速地往晴光身體竄去,晴光反應不及,往後退了半步,看要被侵入,下一秒驚覺自己在師傅身旁,後領被他緊緊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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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煙像是意識到什麼,轉了個彎往晴光的方向衝去,溪鬼抬起另一隻手要擋,但黑煙延著溪鬼的手纏繞著,往他頭部的黑氣竄去,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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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鬼推開晴光,一手捂著頭部的黑氣,狠狠地說著:「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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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你還好嗎?」晴光抓著溪鬼的手,看見他手腕上浮出了一道紅線,紅線不斷扭動分裂,最後成了一個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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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咒罷了。」溪鬼一揮手,推開弟子。他氣自己被這小小的術式給陰了,這不是符紙,而是訂在身上的咒,沒有時限。他知道自己已經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還好他有個心咒的防護機制。他閉眼凜神用三指數著他萬不可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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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吾非神鬼,是為人。
二指,吾弟有二,二弟鳳鬼大田羽,三弟海鬼邱興政。
三指,吾鬼有三,諂媚怨鬼、軍中怨鬼、痴武鬼余敬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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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完,溪鬼鬆一口氣,再細思,橋上巫女的預言、尋獲屍首的過程、找尋替身,近期收徒……很好,全數記得。他看著手腕冷笑幾聲,這咒也不怎麼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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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事?」晴光搖著溪鬼的手,歪著頭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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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你師父我是誰?還輪得到你來擔心嗎?」說完,溪鬼揪著弟子的衣領,笑道:「看看四周,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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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光看向四周,景物隨著咒物燃燒變得越來越模糊透明。他看見張汶順在門邊站了起來,身體散發柔和的白色光線,讓房間不那麼陰寒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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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汶順對著晴光揮揮手,笑道:「謝謝你,李老師,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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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越發強烈,覆蓋著張汶順全身,晴光遮著雙眼,直到光線漸漸淡去,周遭傳來嘈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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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主子和小主子!凱旋歸來、普天同慶,小的必將這段驚天地、泣鬼神的佳話,傳遞到陰間的街頭巷尾。讓大夥知道主子的英明神武、萬夫莫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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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吃塊肉去。」一名約莫二十出頭歲的清秀白皙美少年,面容清冷,紮著低馬尾,坐在地牢的黑沙發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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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年用衛生紙從地上擰了一塊沾了灰的滷肉,往「頭」嘴裡扔去。另一手從自個腿上的爆米花桶抓了一小撮往嘴裡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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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豆,三弟啊……你別擺那張臉,明明剛剛看得也挺樂的不是?優嘎噠,我先前在車上就看鬼這徒弟不一般,果然好人長命百歲捏——歲歲平安。」和美少年一同擠在沙發椅上的大叔,摸著修剪整齊的落腮鬍,兩眼瞇著笑得爽朗,雙手比劃比劃,對著晴光說道:「不過,弟弟啊!你最後那抬腳,斯巴拉西捏——如果來你二叔這健身房練練,肌肉量提升上來,那下巴給他整個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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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娘養的,你們怎麼來了?」溪鬼出聲打斷,他回到地牢,重回陳熙准的肉身,順手將弟子擋在身後,瞪著眼前擺明來看戲的兩結拜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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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鳳山溪溪鬼大田羽,壯碩善良腦袋卻不大好使的日本大叔;三弟南寮海鬼邱興政,風度翩翩的白眼天才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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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鬼直覺會讓這兩鬼聚到地牢,準沒什麼好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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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田羽閉起嘴巴,聳聳肩指著站在一旁,拿著哀鳳十五普羅的死金城隍萬得勝。萬得勝將手機對著鬼鏡拍攝,拍著他在頂房就想幹的事情,他剛直播完,在油土伯上好標題——「頭前溪鬼十指交扣弟子破鬼繭?霸道溪鬼:我要你救,你就得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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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鬼眼尖看見了標題,怒斥道:「鬼娘養的,我頭前溪鬼什麼時候要別人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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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欸,別氣別氣,鬼不言謊說過可不能賴帳,那段流量標最高,不能刪。」在溪鬼鬼氣將起之前,萬得勝指了指在角落昏睡過去的張汶順:「而且溪鬼啊……現實層面,這鬼繭破了,但三鬼只剩一鬼,還是你的小鬼,這可抵不了房租。但這影片流量和抖內,或是後續花絮周邊…….好好好沒有周邊,頻道會員收費和廣告獲利,就拿來抵你房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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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成?你們神鬼勾結!嗚……」張嵌樺突破了馬三郎的束縛,但嘴巴立馬被沙發上的美少年神準地扔了一把爆米花。馬三郎對海鬼邱興政點點頭,又再度上前把張嵌樺壓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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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隨你。」溪鬼有料到那咒破了,另外兩鬼會滅,也抓不到東西給萬得勝當業績。不過他怎麼對十指交扣沒印象?他回頭看著晴光低著頭神情恍惚,問道:「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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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喔,沒事,只是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晴光搔著頭髮,看著一下子變得擁擠的地牢,還真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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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鬼盯著弟子有些沈重的眼皮,他發誓有一天要把弟子言不由衷的老毛病給改了。他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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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累,我倒是累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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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溪鬼拉著弟子走出了牢房,而張汶順則被熱心的結巴黑衛,扛回頭前溪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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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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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汶順這句話,一直在晴光腦裡揮之不去。他有個沒來由的自信,之前鐵定聽過這句話,而且還沒有很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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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晴光沒法老實地休息。他離開咖啡館後,便騎車前往熟悉的工作路上。半夜,巨城空蕩蕩地,他將車子停在巨城旁邊。那是一棟社福單位的辦公大樓,晴光熟練地逼卡上了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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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熟悉的工作地點,不是為了在半夜加班,而是有想要確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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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電梯門一開,是一片漆黑。晴光打開手機手電筒照了照旁邊的電源開關。按下了走廊燈,燈一盞盞亮起,他走向自己的辦公桌。桌上是空的,晴光在桌上翻找了一陣,皺起眉頭喃喃自語:「應該是放在這的啊……還是又被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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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光抬頭看向同事小巨人的座位,邊嘆氣邊走過去。小巨人的座位過分乾淨空盪,晴光苦笑一下,「這傢伙真的有在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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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視線掃過桌面,再拉開抽屜,竟然一個都沒鎖?晴光撇撇嘴,心想這人也真粗心得可以。接著,他從左邊底層的抽屜找到熟悉的藍色資料夾,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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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的在他這裡……奇怪……」他打開資料夾,翻找著其中一位當事人的基本資料,是早上讓他火大的那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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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她」,現在有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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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週前,「她」死了,晴光一直認為是自己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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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曾經對晴光說著和張汶順同樣的話,「謝謝你沒有放棄我」的那位少女,最終還是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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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晴光而言,他沒能救到「她」,便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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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以萬計的愧疚,和半夜不斷冒出反問自己的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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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痛苦了,所以他變得更加懦弱膽怯,想要離開那樣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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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到一個月的事情,我怎麼會忘記呢?壓死我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晴光苦笑著,濕潤的眼淚從臉頰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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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茗——涵——原來是這個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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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嗓音從晴光的後方傳來,淡淡的咖啡焦香味此刻聞起來讓他感到一陣舒心。晴光回過頭,仰望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在一旁的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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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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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鬼撥了撥弟子的頭髮,再用食指接住幾滴他眼下的淚水,往嘴邊舔了舔說道:「哭哭哭……要哭就不要浪費,得找上你師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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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如果……李麗梨的自殺不是張汶順害死的,那葉茗涵的自殺,是不是也可以不是我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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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溪鬼的嗓音有些沙啞。他們折騰了這麼一陣,弟子終於想起了被迫遺忘的記憶,解開了那紅墨漬的咒,不是該開心才是?怎麼他堂堂溪鬼盯著弟子的淚水,胸口卻越發刺痛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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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光仰頭眨了眨眼,又問:「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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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鬼傾身吻著了晴光的唇,這次弟子乖順得沒有反抗。他只是輕啄又舔去了對方眼裡的淚水。雙唇離開時,溪鬼用他不曾意識到的溫柔,笑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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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不言謊。我的好徒弟,以你這體力,可沒能害死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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