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亭和镇的凡人多了起來,因為這裡開放給了凡間的少年少女,作為玄水宗的招徒場地。現在可以說是人滿為患都不為過,亭和鎮只是一個容納兩百人的小鎮,而來的人數多達兩千人。玄水宗的弟子只好把防衛陣法停了,讓那些參加者扎營在小鎮外面等,再多加人手巡邏外圍以防妖獸,邪修出沒。
沈洋正在其中,旺財狗狗則託付了唐紫萱。皆因唐紫萱是三靈根,合符入門資格,唐一南直接招收了她作為自己的傳人。沈洋他獨自面對生死試煉,也不好隨身帶隻狗,那麼招搖。誰知道來到這片營地的時候,發現那些富家子弟比他招搖十倍不止,廚師,僕人,寵物等等,一個人有幾個下人侍候,這也太誇張了吧。
這種糜爛奢華的生活,沈洋表示很羨慕。
突然,人群被分開,喧鬧聲平靜下來。又有名人到嗎?沈洋這幾天可是見不少,次次都是這樣出場。
「喂,快看。是商國第一家族,夏家的三少爺,夏天。」
「傲來國四太子也到了!」
「想不到玄安國的刁蠻公主也在啊!」
有些大人物就是喜歡遲到,以顯身份尊貴,沈洋無言地看著,天知道這幫圍觀的人是怎樣認出名人來,有這閒工夫不如打聽打聽考核內容,沈洋對其他人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一想到唐一南所說的九死一生的外門試煉,他的胃有點疼。
「咚咚咚......」一名穿藍衣的玄水宗弟子敲起了銅鑼,大聲說道:「正式的入門考核明天開始,但由於人數過多,今天會先測試靈根。現在所有人到亭和鎮鎮口的接待處排隊!」他的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所有人放下手上的東西,奔了過去,塵土飛揚,留下满目疮痍。誰還有心情管那幾個剛來的皇子公主,一時間都往鎮口擠成一團了,沈洋也不例外。
「你算哪根蔥,插我隊。」
「別擠了,我硬生生的夾瘦了!」
「可惡,誰剛踩我頭上了!」
毫無秩序的混亂!虧這幫龜孫子這幾天還到處吹噓家世,根本沒家教,一看就知道是家裡待不住,被送過來抽獎用的。這樣的德行也能入門的話,玄水宗的面子都被丟光了。沈洋也在人潮中手腳並用地擠著,滿懷惡意地想到。
「排隊啊,你們的耳朵都聾了嗎?」一個張的彪悍,虎背熊腰的玄水宗弟子,拿著戒尺,就往人最多的地方砸。橫掃一下,就打飛數人,這可怕的暴力,令騷動的隊伍為之一滯。「你們之中,有誰還敢不守規矩的,滾蛋!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奶奶個熊,凈給我添麻煩!」這大塊頭目光環視,膽小的都不敢與之對視。
「你憑什麼隨便打人,知不知道我是誰。」一個衣著富貴的公子,跑了出來。「我家裡也有一位修士,對我尊敬十分,依附我家,低聲下氣,你不過一名普通弟子也敢如此無禮......」
啪。「你,取消資格!」大塊頭一個大巴掌抽飛了這個富家公子,和他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不是給人家殺雞儆猴的機會嗎?真是個口沒遮攔的公子哥兒,受不了氣。被這樣的猛男抽擊,看著也覺得臉痛,沈洋縮了縮身,生怕這野蠻人找他麻煩,他可不想未開始試煉就剩下半條命。
「我知道你們之中,大部分家世顯赫。不過,那都是凡間力量,在修士的眼裡,不管用!單單是我一個練氣期修士即可毀滅你們的家族,玄水宗弟子可不是那些寄人籬下的廢物散修可比。看來,我不使出些真功夫,你們是學不懂尊敬的,且看我的水鐮術!」大塊頭一嚎之下,震耳欲聾,在場的都被嚇了一跳,他見後覺得甚是滿意,隨即低聲念咒語。
良久,點點藍光匯聚,一道月牙狀的水藍色刀刃出現在他身前,由小變大,竟如成人張開手臂般闊大。大塊頭手臂一揮,大喊一聲:「去。」
刀刃向樹林漸漸推進,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加快,吱喳砰砰砰的聲音不斷傳出,像割麥子般,十幾棵大樹無一倖免,全被攔腰切開,接二連三的倒下。水藍色刀刃是鋒利,但耐力不足,數息後就煙消雲散了。
敢情之前他們住的那片平地就是這麼來的。
施法後,大塊頭有些氣喘郁郁,呼吸急速,不難推測這法術負擔不少。且聽旁觀的人群,鴉雀無聲,吞嚥口水的聲音此起彼落。這一次,所有人都整齊而快速地排成了兩隊,男女各一的,安安靜靜地接受靈根測試。
見狀,他滿意地點頭離去,若不是招徒大會不能殺生,大塊頭不介意真的殺幾個人震懾這幫廢物。此前跟他頂嘴的公子,早已嚇到屁滾尿流地走了。
震驚過後是喜悅,有傻瓜已經開始幻想自己日後入門修行,資質逆天,受到門派重視,學到最強法術,迎娶高貴師姐,走上人生巔峰!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充滿骨感。
「四種靈根,不合格,下一位。」守著測試靈根法器的,是一個中年矮子,他看著法器顯示的結果,很快地作出無情的宣判。那測試靈根的法器造型特別,有五根透明晶柱並排著,鑲在一個畫有掌印的圓底座,測試者把手蓋上去,晶柱就會感應那人的靈根,變成對應的顏色,依次是金木水火土,對照金綠藍紅黃。
你是三靈根的話,就只有三根透明晶柱亮起,晶柱越亮資質越高。有極品,中品,下品三種區分。而且如果骨齡超過十六歲的人測試,法器會直接把他當凡人,不作顯示。過程相當簡單,準確率百分百。
一個,兩個,三個。先頭部隊全軍覆沒!連續十幾個人被刷走了,大部分是靈根都沒有的凡人,中間夾著兩個四靈根的廢物。不僅落榜的人感到懊惱難受,連那個矮子也覺得這麼多人是湊熱鬧的!板著臉不斷叫下一個。
「三靈根!很好,嗯?沒有水靈根,可惜了,玄水宗不收沒有水靈根的人。」矮子看見晶柱有三根亮了,先是高興的站了起來,以為會打響頭炮。接著又發現不合要求,空歡喜一場,便勉勵了那個三靈根的人,叫他到其他五宗碰運氣。不管怎麼說都是三靈根,玄水宗不收,其他宗門都會收的。
一個時辰過去了。
通過靈根測試的人漸漸多了,約有二十多人。沈洋看在眼裡也有些感慨,這真是大浪淘沙,轉眼間就淘汰不少。
「下一位。」
終於輪到他了,沈洋忐忑地走上前,心臟噗通噗通的亂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一掌用力拍下去,強迫自己冷靜地說道:「我要求參加外門弟子的試煉!」
晶柱顯示的結果是,低級五行靈根!矮子知道後,眉頭一鄒,想起唐一南早前的吩咐,原來是這小子嗎?
「名字。」
「沈洋。」
矮子撕下一張小字條,寫下沈洋的名字,招來一名弟子,附耳低聲說了幾句,把小紙條交給那弟子。
然後他暫不理會沈洋,而是站了起來,從衣服裡挑出一張低級擴音符,他可沒有大塊頭那麼大嗓子,只好使用紙符,紙符慢慢地燃燒,他對著紙符說道:「現在開啟外門弟子的試煉。注意,外門弟子試煉九死一生,即使入門也要做諸多雜務,待遇是普通弟子之下,本宗一直保留外門弟子試煉制度,就是為四,五雜靈根的凡人留下一線修仙的機會。任何落選的人皆可參加,生死自負!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上一次的外門弟子試煉是五十年前,全部死亡,無一生還。」
聲音從四面傳來,聲音不大,卻令全部人聽得一清二楚。這外門試煉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說,不敢輕舉妄動。尤其是矮子說起死亡的威脅,在場的都是些衣食無憂的少爺小姐,對去外門做下人沒興趣,也不想冒死亡的險。
矮子看著無人敢上前報名,果然,只有一個傻瓜肯為修仙拼命嗎?
「我不喜歡啰嗦,最後一次問了,有誰想參加外門弟子的死亡試煉,馬上到前頭報名。」矮子趁紙符還未燒完,作最後的詢問。隊尾有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走了出來,跑向矮子那方向。
眾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皆鄙視這等拼爛命的窮鬼。
「我名辛玉成,資質三靈根,沒有水靈根。但亡父辛集是玄水宗的舊徒,他昔日離宗創立油道,這是他的畢生心血,希望前輩能夠通融,收下這份見面禮,也收下我這個弟子。」辛玉成高舉一本書,向矮子跪下。沈洋看到封面是「油道精義」。
不會吧,這不就是光明正大地行賄嗎?沈洋所想的,正是大家所想的。
隊伍裡有人忍不住,出聲責罵:「規矩就規矩,我也是沒水靈根的,難道我獻上寶貝就成了嗎?玄水宗收徒是公平的,這樣亂來都行,以後誰還會放玄水宗在眼裡。」
旁邊的人也一同附和:「對啊,這麼不要臉,你亡父知道嗎?」
「滾蛋吧!隨便拿本書糊弄人,誰不會啊。」
「呸,老子也不敢賄賂,你居然想爬我頭,走吧,我不想把事情鬧大。」
辛玉成受千夫所指,一言不發,默默低頭。
矮子不滿地哼了一聲,向大塊頭使了一個眼神。結果他又跳了出來,喊道:「身癢了,是吧。玄水宗的規矩?你們知道些什麼,告訴你們,公平從一開始就沒有。負責這次招徒大會的唐一南師兄,就有權可以隨意招收三靈根的弟子。只要他說能,誰也不能說不能。不過,你們能有什麼寶貝可以收買築基期修士,傾家蕩產賣了你也看不上眼。丁師兄請你傳信給唐師兄,讓他定奪。」
矮子接話:「也好。」這名姓丁的矮子,拿起桌上的木黃銅手搖鈴,輕輕一搖。
同一時間,亭和鎮裡,玄水宗酒館的客房上,打坐修煉的唐一南聽見悅耳的鈴聲,是從桌上的手搖鈴響起的。這是一對共鳴搖鈴法器,一兩里內互有感應,一隻搖了,另一隻響起,只要約定信號,便可秘密通信。價廉物美,修士必備。
唐一南手指中結了個印,收起靈力,張開眼睛。心道,這麼快測試完了嗎?他趕緊在鏡子面前撥弄一番,補補妝,雖然沒出汗,但出去見人的話,還是注意點形象好。然後才捉起身旁的刀,從窗戶跳出,腳尖著地,無聲無息,輕松落到街道上,幾個呼吸間,就來到了鎮口,步法行雲流水,幾乎是滑著過去的。
今天,在亭和鎮休息的散修也知道玄水宗收徒的消息,很多人都在往鎮口方向看,大部分的人是羨慕妒忌,因為他們都是練氣期修士,修仙界的最底層,沒有宗門在資源上的配合,一生都可能只停留在練氣期。
「這位步法扎實的就是招徒大會的負責人唐一南吧。」
「人家是築基期修士,你丫的,一個練氣期修士也敢議論,不怕人家教訓你。」
「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唐一南是玄水宗內實力排行第二的築基期弟子,最強的是大師兄斷水流。雖說如此,築基期也就這兩位的戰力在外面排得上號,相比其他宗門,玄水宗算得上人才凋零了。」
「當初能進六大宗門就好了,當年我就大了一歲,十七歲都不收,唉,時也命也。」
......
片刻,唐一南就到鎮口。矮子和大塊頭一眾師弟,紛紛行禮問好,其他少年郎也神色好奇地打量著,這位駐顏有術的築基期修士,這麼騷包的人很少見,就一個小白臉似的,有點陰柔,好像和高級修士扯不上關係的樣子。
矮子將賄賂一事如實稟告,唐一南挨著椅子坐,頻頻點頭,望向辛玉成,無喜無憂地說道:「你先起來,把書拿給我看看吧。」
辛玉成恭敬地奉上,把書本安放在桌面。沈洋也不見唐一南出手翻書,這本秘籍就無風自動,飛快的翻頁,翻到最後順勢合上了。
唐一南閉目思索了一陣,站了起身,邊走邊結印。
「去。」他手指往空地一指,一團黃色不規則的水球,立刻形成并彈出。覆蓋一丈土地,接著又撕了一張火球符,把火球拋向那處土地,一接觸之下,熾熱的火光沖天而起,一丈的火海眨眼就這樣生起來,先前那個黃色水球分明是個油彈!
唐一南又喃喃數語,身邊出現了數個拳頭大少的水球,一個接一個地投進火海,油遇水猛烈燃燒爆炸,都炸出小型蘑菇雲了!
在鎮上偷聽的散修無一被這霸道的法術驚動,沉默了。大家都以為只是一則茶餘飯後的笑話,卻想不到這麼厲害,如果和火道相結合的話......這油道的價值太大了!
一名中年散修按捺不住心中慾望,趁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壓低身收斂氣息,腳貼加速符,跑往油道秘籍處,想法很明顯,意圖盜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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