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五月初七,未及晌午,另一批的官兵浩浩蕩蕩地前往郭守的家,領頭的人看到緊閉不開的大門,便二話不說揮揮手示意身後的官兵破門而入,門子另一頭只是些下人雜役在頂住,力氣自然比不上長期訓練的官兵,頃刻隨著門破而一同倒下。官兵們分頭行事,其中有一部分快步走進了大廳內,看到郭守的家人並沒有立刻逮捕他們,反倒是站在一旁直直地盯著他們,郭守的妻子緊緊抱住年僅五歲的兒子小郭正,雖然兒子因為害怕而哭喊了起來,可是郭夫人卻毫不畏懼,因為她早就知道自己丈夫的所作所為,她不認為自己的丈夫做錯了,就算外面的人如何議論、笑話自己,郭夫人依舊不在乎,她只知道自己的丈夫立身端正、做事問心無愧,既而無愧自己又何必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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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有一個比較魁梧壯碩的兵卒緩緩地走到郭夫人面前,拱着手地說道:「打擾郭夫人您了,在下乃是右司戈陳式,我們大人希望想請夫人您到官衙裡喝杯茶,還勞煩郭夫人跟我們走一趟。」郭夫人稍微不屑地回應道:「陳司戈莫非是想套妾身的話,問出我家老爺的下落?」陳式依舊客客氣氣地說道:「夫人,大人絕無此意,只是郭大人牽扯到國家要事,望夫人您能幫助我們找到郭大人,早日勸說他懸崖勒馬而已。」郭夫人憤怒地瞪了他一眼並云:「我家老爺做的都是為民請命、伸張正義之事,做事問心無愧,故此就無需勞煩大人們找他了,請各位大人回去吧!」
事已至此,陳式臉色一沉,說話也不再客氣,只是向旁邊的士兵點了點頭,其他士兵隨即一湧而上,把郭夫人以及一些雜僕全都抓走,而小郭正卻只能站在原地哭泣、不知如何是好,郭夫人回頭看著自己的兒子,微笑著說:「秋菊,看好郭正!子純(郭正字)別怕,母親很快就會回來了,等母親回來再陪你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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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給我帶走!」
「夫人!夫人!」
「還有沒有王法!?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把人抓走!」
「老爺到底去了哪兒啊?」
「啊啊……娘親別走……。」
「正哥兒,夫人一定沒事的!不要哭、不要哭,秋菊請你吃糖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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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大廳裡慌亂不堪,在一片混亂之後留下的只有一些的雜役和僅僅五歲的小孩子。郭夫人被帶走的消息霎時間滿佈全城,不少百姓都感到十分意外和震驚,特別是學子更對此抱打不平,忿忿不平地堵在路上詢問著官兵為何要帶走郭夫人,雖然他們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是他們心中的熱血和正義感從未消失,此時此刻毫無畏懼地站了出來,突如其來的行動確實讓陳式和身後的官兵有些吃驚,尤其是郭夫人除了感到錯愕,更多的是感動,所謂「公道自在人心」,群眾的眼睛終究是雪亮的,看得清楚這世道誰對誰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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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群人是要造反嗎?」陳式臉色鐵青地問道。
「官逼民反而已,更何況我們沒有做什麼,既沒有打人,又沒有擾民,大人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要造反了?」此時說話的乃是郭守的門生王則尚,為人正直不阿、才思敏捷,自從老師被官府通緝後,日日難以入睡,心中常常擔憂老師的狀況,因此時常拜訪、問候郭夫人。
「對啊,大人!《禮記》曾曰『今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大人您這一方的舉動毫無禮儀可言,您和禽獸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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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說話的人裡有不少都是郭守的門生,亦有些是普通的學子,更有些是尋常百姓,他們緊緊圍繞著官兵,官兵們頓時啞口無言,陳式聽到後氣急敗壞地大罵:「你們這群人,別以為我不敢把你們全部抓回去,特別是你王則尚,別持著自己是郭守的門生就可以口出妄言!你們大多數人都是莘莘學子,不要以為自己讀過書便任意妄為!我可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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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式原以為自己這番說詞能夠把他們嚇到,可意外的是白線和學子們卻越來越憤怒,有些人緊握著自己的拳頭、怒目着官兵們,有些人則劈頭蓋臉的直接罵了他們起來,陳式看情況不對打算立刻逃跑,無奈如今四處都都給人們圍堵了。既然眼下無處可逃,陳式決定帶領身後的官兵沖出重圍,他舉起左手讓官兵們拿起武器戒備,可惜這一舉動徹底的激怒了百姓們,周圍的百姓以及學子們再也不忍立刻衝前去打他們,明知道自己可能會死、明知道自己的後果會是怎麼樣,在這一刻他們只是希望用自己的拳頭,既然言語沒有任何用處,倒不如左一拳右一拳去伸張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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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式招架不及,被人打了幾拳,隨即便立刻跪地求饒,可是一切都晚了。民眾的憤怒不是跪地求饒便可解決,憤怒的根源不僅僅在於陳式本人,而是官府的所作所為觸動百姓心中的道德與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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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百姓心中的火已經燃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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