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駱蒂無所事事的坐在病床上望了病房一個圈,想隨著醫生宣告自己身體無大礙,為保險計才要留院觀察至今。
經過忙碌的各種檢查來化驗去的這段期間,她思前想後卻依然搞不清在自己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最重要的是她何以一醒來便躺在安亞特的醫院裡?
「我是怎麼被送進來的?」駱蒂問的,是正為她削蘋果的嚴宇靜。
嚴宇靜瞇著眼睛,舉起正拿著刀的手,晦氣的說:「急什麼?妳都還沒說清楚這一年跑哪兒去?」
駱蒂心想雖然有替嚴宇靜申請為知情人士,但從現在的種種跡象顯示,自己並非從正常途徑回的安亞特,遂決定先把坦白的衝動忍一忍,逼自己說了個暫時性的善意謊言,「就說我連自己都沒印象。」
「創傷後遺症,選擇性失憶。嗯,我有聽過。」嚴宇靜自行腦補完畢,又不禁擔心起來,「若然妳的潛意識真選擇忘記這一段…」
駱蒂決定對宇靜的腦洞不予置評後,認為得盡快讓她寬了心才行。「醫生不是說我身上沒傷,沒被虐待過,沒營養不良,身體健康得很嗎?」
「也對,那妳為何要丟了這段記憶?」嚴宇靜說完,即露出個驚恐的神情,急問:「難道是外星人想侵略地球把妳抓走?所以替妳洗腦了?」
「別傻了,哪有這麼多外星人。」駱蒂額角冒出滴冷汗,實不想繼續天馬行空的胡亂扯下去,「妳現在能告訴我嗎?」
嚴宇靜掛著半信半疑的眼神,還是坐下來說:「是上星期警察說接到報料,然後在郊區一間廢棄屋裡找到妳。」她將削好皮的蘋果再切成四塊去核,遞了其中一塊予駱蒂後續說:「當時妳不省人事,身上也沒證件,最後好像是靠妳的指紋,知道妳列在失蹤名單上,便找到我們來認人。」
駱蒂數數手指,「那我豈不昏了好幾天?」
「由警察找到妳直至我們趕到醫院,是整整的兩天!接著你在醫院也足足昏了三天至醒來!總共是五天!五天!」宇靜說得雙拳緊握,並盡在日數上加重語氣以顯示其嚴重性。
駱蒂被嚇得腰身往後傾,乃不忘展現個露齒笑來安撫好友,「那…當時我身上有戴著什麼嗎?」
宇靜想了想,才伸手從床邊的抽屜拿出一個紙袋。「只有一套殘殘舊舊的運動裝,他們說這是找到妳時,妳身上穿著的。」
駱蒂接過紙袋,翻了過去,將倒出來的一件件都檢查個仔細。卻悵然地斷定它們既非她失去意識前所穿的那套,甚至並不屬於維特利的服裝,僅只是套尋常得隨處可買的安亞特殘舊運動服。她拿著根本沒曾瞧過的衣服,問:「就這些?」
嚴宇靜點頭。
「有沒有見到一條掛著黃色晶環的項鍊?」駱蒂祈盼能至少看到一件認識的物品。
「項鍊?」
「黃色的,環形的,有沒有?」駱蒂說時,正伸手探進衣服裡的每一個口袋,翻找著。「應該還有一條晶石手環,都是黃色的。」
嚴宇靜錯愕的看著駱蒂越找越急,急得像是丟了什麼心肝寶貝似的臉容,也不由自主的著急起來,於是她立即站起身幫忙。「妳哪來的項鍊與手環呀?」
「沒有。」駱蒂說得氣餒。
「真沒有。」嚴宇靜蹲在地上,翻著小抽屜,同樣氣餒的說。
駱蒂焦躁地把那套不知打哪來的衣服扔到一旁,忿忿的說:「是誰這麼刻意還給我換了衣服?還把我的東西一件不剩的拿走。」
「妳說什麼?」宇靜只顧著找東西,沒聽清楚。
駱蒂直想打上自己的嘴巴,亦為自己不敢坦白而感到抱歉,「沒,先別找。」
「但…妳好像很緊張那項鍊與手環,真不打緊嗎?妳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駱蒂言不由衷的說:「就腦海閃過些畫面。」
宇靜興奮得大叫,隨即想起身處醫院才壓低了嗓音,「是線索!是不是像戲裡說的那種…打開記憶大門的鑰匙?」
駱蒂失落的垂下肩,說:「找不到也沒用。」
「過些天不是要去警局筆錄嗎?可能東西在他們那兒。」
駱蒂心煩得嘟嘴生悶氣,她是有記得艾比說過待辦好手續便會獲得安亞特銷案,然問題是她現在並不肯定晶合娜的轉介點到底與安亞特溝通好了沒有。若非,她該如何對答最好?
嚴宇靜看駱蒂愁眉苦臉,憂問:「又在煩些什麼?」
「沒事,見步行步吧!」駱蒂不想宇靜窮擔心,遂打起精神說:「對了,媽怎麼還沒來?」
「伯母說店裡還有客人,不好趕人走便晚了些。」
駱蒂滿懷感激的說:「靜,真的超多謝妳這一年來替我照顧媽,不論是媽的手術、幫她開小食店,還有搬家的事都太麻煩妳了。」
「跟我客氣?當初要不是我慫恿妳去渡假村散心,就不會害妳失蹤了一整年。」嚴宇靜自責的撫臉說:「替妳照顧伯母沒啥大不了的喔。」
「妳別這麼想,我的事不是妳的責任。」
宇靜忽地狐疑地問:「蒂,妳是否什麼都記得?」
駱蒂硬著頭皮,口是心非的說:「哎?亂說什麼?」
「還否認?瞧妳醒來以後都鎮定得不正常。」宇靜一臉"別把我當傻瓜"的說:「換轉是我,記憶裡缺了一大塊定會亂套。」
「咱倆性格不同而已,難道我來個呼天搶地會比較正常嗎?」
宇靜聽罷果真在腦袋裡想像起那個鬼哭神嚎的畫面,才蹙眉的想那以駱蒂的性子來說確實是挺詭異的,便沒再多說什麼而搖搖頭。
駱蒂出院後,一如暨往的堅強地適應著新生活,間中到母親的小食店幫忙,再以兼職來幫補家計。這段期間,她沒有忘記去尋找有關維特利的訊息,可惜結果就如艾比所說的,那些能被蓋住的消息都被藏得不見半個影子,連最基本的安亞特轉介點的聯絡方法都沒有任何頭緒。
她每時每刻都在掛念里奧,更不敢想像里奧在突然沒了自己在身邊會不會慌得發狂發瘋。惟可惡的是她連想找個像安琪姨一樣的知情人來詢問都欠奉,只能對目前狀況一律取之為束手無策。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駱蒂的生活過得正常平凡得彷彿一切本就該如此,想如果她當初沒有掉落維特利的話,那她過的應該就是現在這樣子。
可是誰曉得在返回安亞特後有多少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她就這樣縮在床角,抱著腿,抽著肩頭,把臉埋在雙膝之間發洩著因思念而壓得喘不過氣的淚水。
難道…維特利的回憶都是個夢嗎?連里奧也是自己空想出來的人物嗎?
卒之,她想起了追日海岸渡假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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